2 是她？

是她？

開學前，越安小學連着開了好幾個會，開得老師們坐不住了。

散會後路上不少老師都讨論着最近的政策。

“顧校說低段的安心托管班不要求強制，要是有家長有意願報的就收。”李蘊向同組的老師們傳達校長的意思。

“不是說都是自願麽，怎麽還這麽分？”宋倩倩不太理解。

“都報方便老師帶班排課，這是中高段的事了，我們不用操心。”李蘊道。

“Lucky！”黃智文開心得就差在辦公室手舞足蹈了，“我們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李蘊也覺得突然從地獄升到天堂，幾乎要熱淚盈眶，“顧校還是愛我們的。”

“一年級真的那麽可怕麽？”宋倩倩已經被這兩個老師影響到開始恐懼一年級了，在她們嘴裏竟然是禍事。

“明天見了你的娃們就知道了。”黃智文賣起了關子，“那就像是抽盲盒，有時候一個頂十個的吵。”

“不會吧……”

開學一周以後，宋倩倩泡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入定。

“小宋今天怎麽沒有化妝？”李蘊下了課回來看到宋倩倩坐着不動，而且還沒有化妝，一點也不像之前的她，她必須每天化得美美的才出門。

“他們不配。”宋倩倩絕望一喊，沒多響，嗓子已經啞了。

李蘊差點笑出聲，她強忍着笑意從抽屜裏拿出一板潤喉糖放在宋倩倩桌上，“這個很有用。”

“師父，你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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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倩倩入職後都是由李蘊帶的，宋倩倩總是時不時地叫她“師父”。

李蘊聽着還是別扭，讓她改口，“這都把我叫老了，我好歹過兩年才30呢。”

宋倩倩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遵命，師父。”

“……”

一年級要麽參加了校外的托管要麽家長很早就來接，報托管的加起來才20來個。黃智文就給一年級組的10位老師排了一個課表，大家10天輪一次，一個月下來也才2天需要跟着托管下班，和中高段的比起來幸福多了。

“不好意思李老師，今天玥玥不去培訓班，放學後麻煩讓她門口等一下，我會來接的。”

李蘊盯着聊天窗口發着呆，這不就意味着可以知道孫可玥媽媽到底是不是她了麽。

開學的時候孫珂月是一個阿姨送過來的，看樣子應該是她奶奶，後面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個阿姨接送孩子了，放學後都是被培訓班的老師接走。

李蘊隐隐帶着期待，她暗自腹诽自己沒用，一份年少的愛慕竟然可以記到現在，只是同名同姓都能讓她悸動，不是都說好了麽把她忘記。

“好的。”李蘊機械式地回了孫可玥媽媽。

到了放學的時候，李蘊帶着孩子們排好隊走向校門口。

校門口早就擠滿了來接孩子家長。

“孫可玥，一會兒你媽媽會來接你的，你不用去培訓班了。”李蘊走到孫可玥身邊彎下腰對孫可玥說。

孫可玥剪着可愛的妹妹頭，小葡萄一樣的眼睛十分機靈可愛。

聽到媽媽會來接，孫可玥的雙眸亮閃閃的，看起來十分期待。

據李蘊了解，孫可玥家長下班實在是太晚了，學校的安心托管也沒辦法滿足，所以選擇報了校外的培訓機構，他們可以幫忙帶到8點，還負責了晚飯。

不過對于一個一年級小朋友來說這待得還是有些晚。

直到班上的其他小朋友都被家長接走了，孫可玥的媽媽依舊沒有出現。

孫可玥有些繃不住了，咬着唇默默地流着眼淚。

這樣的場景是李蘊最難面對的，無理取鬧哭鬧的小朋友她大可以置之不理，等他們勁頭一過再教育他們。孫可玥這樣的最難應付了，李蘊不太會安慰人，尤其是這種懂事的小姑娘越安慰越哭，還是那種無聲的抽泣，別提多心疼了。

李蘊蹲在他身邊幫她解下了書包，“不要着急，李老師陪你等。”

小姑娘還是抽抽搭搭的，李蘊繼續柔聲道，“老師小的時候也經常這麽等媽媽，等得比你還久，好可憐哦。”

“李老師的媽媽也很忙麽？”孫可玥好像找到了同伴，心中的委屈減了大半。

“忙呀，她有時候還把我忘記呢。”李蘊心中對媽媽道歉，不該拿她老人家給小孩子編故事，雖然美化了一番，這個故事裏的李蘊媽媽還會接孩子，實際上李蘊都是自己走回家的。

“哪有媽媽會忘記小孩的？”孫可玥不相信。

“是啊，媽媽不會忘記我們，她就是太忙了來晚了，我還以為她忘記我了，哭得比你還大聲。”

“嗯。”孫可玥似懂非懂，不過轉移了注意力後不再哭了。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李蘊打開手機一看就看到了孫可玥媽媽的消息:李老師不好意思，剛才在開會，可能有些來不及了，你先讓玥玥和培訓班老師先去培訓班，我一會兒去培訓班接吧，實在是不好意思。”

看來是不會來了，依舊無法查證。

“李老師明天見。”孫可玥找到了接送的老師和李蘊揮着手奶聲奶氣地說再見。

“拜拜。”

送完了小朋友，李蘊回到了辦公室編輯了今天的作業發給到了家長群。

大多都是讀數識數，沒有手頭作業。

“李老師，下班後去吃個飯吧。”宋倩倩探過頭來，她嗓子還是啞着。

“你不去休息？”李蘊指了指她的喉嚨。

“小事，向你取經才是大事！”

李蘊看向黃智文的位置，她人不在。

“黃老師今天管托管最早也要5點半才下班。”宋倩倩道。

“好吧，去哪裏？”李蘊本來還想叫上黃智文，她經驗更豐富，以前她幫忙處理過不少問題學生和家長。

“吃火鍋怎麽樣，聽說川邑火鍋挺好吃的。”宋倩倩建議。

李蘊皺眉，這家店确實很有名，黃智文和柳佳欣叫了她很多次了，都因為各種原因鴿了，還有一個就是李蘊沒有車，川邑在市裏，她回來不方便，網約車最近頻繁出事李蘊不止一次接到老媽的電話叫她夜裏不要亂出去亂打車。

看出了李蘊的為難，“李老師怎麽了？”

“太遠了。”李蘊還是覺得鎮上随便吃一下就好了。

“我晚上送你回來。”宋倩倩一畢業父母就給她買了車。

“這也太麻煩你來回跑了。”

“為了你我心甘情願。”這要是放在平常宋倩倩嗓子還好的時候這麽說，李蘊又要覺得遇到了沒有界限感的女生，只不過現在她那一整個破鑼嗓，絲毫聽不出什麽不适感。

“嗯。”

兩人收拾好準備下班，宋倩倩開始坐在辦公桌上補妝。

李蘊納悶了，“下班了還化妝。”

“這不是約會麽。”

李蘊滿頭黑線，這不會成為第二個黃智文吧。

一旁的一班班主任小吳老師一聽燃燒起了八卦之心，“小宋老師有男朋友了？”

“和我們的模範教師李老師。”說着就親昵地挽上了李蘊的胳膊。

“嗨，那你們好好約會。”小吳一聽是和李蘊興致減了大半。

李蘊不适應宋倩倩的自來熟，不動聲色地脫開她的手臂回到自己工位拿了包，示意宋倩倩可以出發了。

路上宋倩倩倒是把握了很好的社交距離，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李蘊吐槽班上的小朋友有多離譜。

“你少說幾句，嗓子還要不要了。”李蘊關心道，“我們不吃火鍋了，辣的刺激喉嚨。”

李蘊一時沒想到，在路上聽到她嗓子越來越發不出聲立刻改了主意，只是眼瞅着車子已經開進了市裏，“我知道火鍋店旁有一家粥店。”

宋倩倩從善如流，改了道。

等上粥的時候，宋倩倩滿臉委屈，“李老師，師父！帶他們怎麽會那麽累，每天喊幾百次‘安靜’！”

“不是說了麽，剛開始一周甚至幾周都不用着重教知識點，主要還是給他們立規矩。”

“我看你們班的小朋友很服你，上次聽你的課，你眼刀過去他們就閉嘴了，好厲害！”宋倩倩無比崇拜。

“我剛開始抓了個典型，當着全班的面兇了他一次，他們有點怕我，生怕我再生氣。”

“你不怕家長來說麽？”宋倩倩最怕家長來說他們孩子怎麽怎麽了，每次下班還一堆課後服務。

“孩子放學前我先給家長說了他犯的事兒了，後來怎麽發展看他們自己理解吧。”李蘊以前吃過這類的虧，有些小孩會添油加醋彙報情況，那麽她要做到比孩子還早，告狀誰不會。

“學到了，學到了！”

宋倩倩是個好徒弟，甚至拿出了筆記本記了起來。老師、學生和家長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培訓的時候講的案例不夠全面，宋倩倩認真聽了李蘊這些年來遇到的聽到的各種特殊情況。

“總的來說，一開始把規矩立好了，後面會輕松很多，尤其多關注關注那幾個刺頭就行。”

李蘊做完了總結。

宋倩倩忍不住拍手叫好。

吃完飯天已經黑透了，李蘊坐在副駕駛上手托着腦袋看着窗外的風景出着神，路燈的燈光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

“我看李老師都不怎麽出去玩，不想男朋友麽？”宋倩倩注意着前方悠悠地說。

李蘊反應了一會兒，沒有立刻回答，宋倩倩還以為李蘊睡着了，側過頭瞥了一眼，車窗倒映着李蘊的臉，她沒有睡。

“我沒有男朋友。”

“看不出來。”

“這也分看不看得出來？”

“李老師那麽漂亮不可能沒有男生追啊。”宋倩倩直言李蘊的外貌。

李蘊笑了笑沒有答話，她現在都懶得化妝了，就像宋倩倩今天一樣，面對這麽群娃有時候是提不起興致化得美美的出門。

李蘊不想和人說太多自己的事，佯裝累了合上眼睛。

宋倩倩把李蘊送到了宿舍樓下。

“回去小心。”

“嗯。”

……

“小李，有情況啊。”宿舍還有一些老師住着，從樓上看到李蘊在樓下和一輛開奔馳的人道別，那肯定是有情況。

“王老師，是同組的數學老師，我們聚完餐她送我回來。”

“哎呀，害我白高興一場，小李你可要抓緊時間啊。”王老師離婚帶了個女兒，女兒已經高中長時間住校，她為了方便工作日都住在宿舍。

“我會抓緊時間的。”李蘊敷衍了一下，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