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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冰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她能和阿寒這樣平靜祥和的做同一件事,照顧同一只小狗。
即使享受這樣的美好時刻,她的心依舊忐忑不安,害怕失去,害怕下一刻再次面臨失望。
可是,她心裏又出現另一個聲音,難道因為下一刻的擔憂,就要破壞這一刻的美好嗎?
她決定順其自然地接受,不去想那麽多,事實上,她沒有能力去解決這個問題,只能接受。
驚喜依然在持續,她惶恐地看着高寒:“你剛剛說什麽?”
高寒看了她一眼:“去哪吃飯?”
蘇小冰低着頭,不安地絞着手指:“你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
“那你決定吧。”蘇小冰臉有些紅,以往都是她纏着他,而今天他的表現讓她有種他們在約會的錯覺。
高寒嗯了一聲将車轉了個方向。
此時天已經黑了。
車裏的燈和車外的燈照在他臉上,他眼底有些淡淡的陰影,大概是沒休息好。
蘇小冰原本想安慰他,但此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高寒先開了口:“你以前話很多。”
蘇小冰愣了一下,以前無所顧忌,她一心只有他,想方設法引起他的注意,可是現在...她在面對阿寒的時候,膽子變小了,又或許,她沒有勇氣那麽積極了,這樣反而更安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和溫醫生很有話聊。”
蘇小冰看向他:“你為什麽突然提到溫醫生?”
“沒什麽。”
蘇小冰沉默了一會兒,“我去見蘇思瑤了。”
高寒沒有回應。
“我看見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她說他們要結婚了。”
高寒仍然沒有回應。
“你知道這件事嗎?”
他終于開口:“知道。”
“知道你怎麽沒有任何反應?”
“我應該有什麽反應?”
蘇小冰沉默。
紅綠燈,高寒停下車,凝視着前方。
“阿寒,你愛蘇思瑤嗎?”她總是希望從高寒那裏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你想對我死心,想遠離我,想要投向另一個人的懷抱,還非要從我這裏找個肯定的答案?”
蘇小冰沉默。
“你想離開就離開,我從來沒說過需要你。”
蘇小冰眼眶有些紅:“阿寒,如果你喜歡蘇思瑤就去把她搶回來。”
高寒突然提高音量:“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麽做!”
滴滴,車後喇叭聲在催促。
高寒重新啓動車。
之後他們就這樣一直沉默,車窗微微開着,風灌了進來。
車最終停下時,蘇小冰看向窗外。
這是位于文化中心非常有名的一家西餐廳。
她怔了一下,這裏離她住的地方非常近,她偶爾也會來這裏吃飯。
她看向他:“剛剛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起蘇思瑤,是我自以為是了。”
“我和她的世界,不存在愛這樣美好的字眼,她只是不需要我了,就這麽簡單。”
蘇小冰怔怔地看着他,阿寒凝視窗外的眼神,仿佛讓她看到了一起望着星空的他,她一直不知道怎麽表達他那時的眼神,原來是脆弱,像玻璃一樣,随時會碎掉。
如果心裏沒有愛,為什麽他會一直資助救助中心,會奮不顧身去山裏救羅賓,就因為那只狗和他小時候養的那只同一個名字,同一個品種。
其實阿寒心裏,一直有溫柔存在吧,不然,又怎麽會一次次保護蘇思瑤,保護那些流浪狗。
餐廳布置成一格一格的小塊地方,讓每一個來這裏吃飯的人都能享受到寧靜和私密。
每一桌都配有一個暖色的小燈,氣氛便更加溫暖了。
蘇小冰忽然想到,好像只有她沒有享受過家的溫暖,阿寒和他哥哥都有過爸爸媽媽陪伴的美好,至少阿寒在父母去世前是幸福的。
“你以前的狗也是流浪狗?”蘇小冰問。
“恩,我經常在學校外面看見它,它只有兩只手那麽大,毛都沒長齊,我們經常把吃剩的事物留給它。”
“你為什麽會收養它?”
“我親眼看見它被車撞了,”高寒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和爸爸送它去醫院,它失血過多,醫生說它活下來的希望不大,但它還是活下來了,那麽小,卻沒有放棄。”
蘇小冰,“我相信羅賓離開你之後,一定活得很好,它生命力那麽頑強,一定不會放棄自己。”
高寒沒有回應。
蘇小冰切了塊自己的牛排,送到高寒嘴邊:“你試試這個,很好吃!”
高寒看了一眼,張嘴咬進嘴裏。
蘇小冰整個怔住,今天的一切真的不是夢嗎?太美好了,會不會保存不到明天就要失去?
出了餐廳,高寒沒有去開車,手插兜,在人行道上漫步。
蘇小冰詫異地跟上他:“你去哪裏?”
“你不回家嗎?”
她更驚了:“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附近?”
高寒瞥了她一眼:“我不能知道?”
蘇小冰不再說什麽,和他一高一矮并排走着,地上是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阿寒,你明天會不會又把我推遠,又對我冷漠?”
“如果你害怕,可以離的遠遠的,永遠不要靠近我。”
“我害怕。”
高寒頓住腳步,看向她。
蘇小冰将頭轉到一邊:“別這麽看着我,我最讨厭你這麽看着我,居高臨下,俯視,顯得我很卑微。”
“如果我仰視,只能看到星空。”他說完,擡起頭,雙眼望着一片璀璨,這一刻他眼裏有星光閃爍。
“真好笑。”蘇小冰白了他一眼,也擡起頭,她只是剛剛擡頭,就被他猛地抱進懷裏。
蘇小冰呼吸一滞,心髒快要崩裂。
“一分鐘,就一分鐘。”高寒的聲音在她聽來有些哽,脖頸上的溫度是那樣真實。
蘇小冰閉上眼睛,至少這一刻,他是需要她的。
——
鬧鈴響起的時候,蘇小冰還在睡夢中,直到第二遍響起她才意識到是來電鈴聲。
她忘記是在哪一天,把手機鈴聲由那首悲傷的歌換成了最簡單的原始的鈴聲,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情緒這樣挺好,只是一直沒适應過來。
“喂?”她閉着眼,還帶着濃濃的睡音。
“睡得這樣熟,很少見。”
“溫醫生?”蘇小冰翻身坐起,在倫敦的時候,她希望溫醫生能給她開安眠藥,溫醫生不肯,為她的失眠想過各種各樣的辦法。
“我在你樓下,想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