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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振峰詫異：“偏袒誰？”

“你女兒。”

“你在說思瑤嗎？”

石楠冷笑：“你還說沒偏袒她，一下子就知道我在說她。”

“石楠，你不要無理取鬧，你到底想說什麽？”

“昨晚蘇思瑤進來過。”

蘇振峰覺得好笑：“我的書房又不是禁地，連李嫂也可以進來。”

“半夜三更，她鬼鬼祟祟去書房翻箱倒櫃，連走廊的燈都不開。”

蘇振峰有些無奈，覺得石楠的神經質還是很嚴重，過于敏感：“思瑤是工作狂，偶爾也會半夜進去拿點資料。”

石楠紅着眼圈氣道：“有句話我憋在心裏很久了，把下藥當作理所當然，把小三行為當作真愛的人，她養出的女兒會是什麽好德行！”

蘇振峰心裏也升起了火，但還是極力忍住了，只是臉憋得通紅：“她來我們家的時候，四歲不到，你不要惡意揣測一個小孩子。”

“我惡意揣測？”石楠眼淚滑落，所有的委屈湧上心頭：“她來蘇家這二十一年，我有對她做過任何過分的事嗎！我處處忍讓，就差被你們逼瘋了！”

“好好好，你冷靜點，是我不好。”蘇振峰安撫她的情緒。

石楠泣不成聲：“蘇振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我恨的是你永遠都在給她們母女機會！你口口聲聲說不愛蔣瑤，你為什麽要把她放在身邊，對她毫無防備！她能下藥成功，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在我和蘇思瑤之間，你依舊站在蘇思瑤那邊，認為我情緒過激，把我的話當成無理取鬧！”

蘇振峰臉色蒼白，他非常恐懼好不容易緩和的夫妻關系一下子回到冰點，他再也無法承受全家人的指責，一時沒忍住，哭了起來。

石楠倒是錯愕了，不知道他為什麽哭。

蘇振峰哭的像個孩子，肆無忌憚，讓石楠心裏所有的敏感一下子消散，她雖然不理解蘇振峰為什麽哭，但他這份痛苦她确實感受到了，也明白，這二十一年來，丈夫心裏的苦一點也不亞于自己。

石楠覺得好笑，從戀愛到結婚，她從來沒見過蘇振峰哭成這個樣子，就算是鐵，也得給他哭化了。

“行了，別哭了。”

“石楠，你別攔我，我要好好哭一場。”

石楠笑道：“我聽到樓下門響了，應該是李嫂來了，你要是不怕被笑話，盡管哭。”

“你不生我氣了嗎？”蘇振峰擦掉眼淚，連拐杖也扔了，不過立刻又拾了起來。

“不生你氣，突然意識到生氣是跟自己過不去，”她語氣變得柔和了些：“振峰，別哭了，我看着難受。”

蘇振峰鼓起勇氣牽住她的手：“下去吃早點。”

“恩。”

見石楠沒有掙脫，眼裏也沒有厭惡，他眼圈又紅了，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以後都一起吃早餐？”

“恩。”

“還有午餐？”

“恩。”

“晚餐？”

“蘇振峰你煩不煩！”

蘇振峰笑了，這是二十一年來他最開心的一天。

吃完早點，蘇振峰有些不舍：“你和我一起去公司吧？”

石楠覺得蘇振峰今天必然要粘着自己了，她有些無奈，覺得好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剛戀愛的那會，也就答應她了。

司機還沒有來，蘇振峰見外面沒有人，将拐杖放到樹旁，蹲下身：“小楠，你上來，我背你。”

石楠驚道：“蘇振峰，你還以為自己是二十歲的小夥子！”

“當初在學校，下雪的時候你怕把我送給你的鞋弄髒了，我每天都背着你上下課，你撐着傘為我擋雪。”

過去的美好浮現在眼前，石楠眼裏淚光浮動，嘴角卻洋溢着微笑，大着膽子趴到蘇振峰背上。

蘇振峰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一下子變回了二十歲的自己，充滿了勇氣和精神，他背起石楠，眼淚因為一股熱忱而奪眶而出：“小楠，你那時還唱歌來着。”

“滾滾紅塵，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再唱給我聽。”

蘇振峰背着她一步一步在樹蔭下，石楠緩緩開口，白色的花瓣随着歌聲飄落下來。

起初不經意的你

和少年不經事的我

紅塵中的情緣

只因那生命

匆匆不語的膠着

想是人世間的錯

或前世流傳的因果

終生的所有

也不惜換取剎那

陰陽的交流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本應屬于你的心

它依然護緊我胸口

為只為那塵世

轉變的面孔後的翻雲覆雨手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願走的你

要告別已不見的我

至今世間仍有隐約的耳語

跟随我倆的傳說

一曲完畢，掌聲響了起來，李嫂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屋裏出來，司機老李站在車旁，連蘇毅和蘇小冰也在。

石楠紅着臉拍拍蘇振峰的肩：“快放我下來，你看看，兒子女兒都看咱們的笑話了！”

“笑話就笑話，我早就不怕人笑話了。”蘇振峰突然很任性地說道，這些年的折磨，倒讓他老來又重新生出了一絲叛逆。

蘇毅和蘇小冰捂着嘴偷偷取笑。

石楠板起臉：“你們兩個，怎麽走了又回來了？”

蘇小冰噗嗤，對蘇毅說：“哥，幸好咱倆回來，不然得後悔一輩子。”

蘇毅也噗嗤一笑，“沒錯，昨天還說什麽低調沉穩，原來兩口子談情說愛比年輕人還時髦。”

蘇小冰笑：“爸爸前幾天還說身體不舒服。”

蘇毅：“果然愛情的魔力可以轉圈圈。”

現在就連蘇振峰也被孩子們說的臉紅了，老兩口只想找借口趕快離開，于是趕緊推着石楠上車，讓老李趕緊開車去公司。

看着逃荒一樣離開的父母，蘇毅和蘇小冰笑得快岔氣了。

蘇毅深吸一口氣：“妹，幸福嗎？”

蘇小冰點點頭：“幸福。”

“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丢下你不管。”

蘇小冰往蘇毅背上一跳：“說話算話！”

蘇毅背着蘇小冰轉啊轉：“決不食言！”

李嫂感動地擦了擦淚，她在蘇家工作了大半輩子，一路見證這個家從冷冷清清到如今的熱鬧，心裏也覺得不容易，跟着感動。

她笑着轉身，卻在轉身後的瞬間猛地叫了一聲，被站在身後的蘇思瑤吓了一跳。

她看到蘇思瑤冷冷的眼神，抖了一下，趕緊回屋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