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 26
Chapter 26
白色,無盡的白色。
耳邊有人在講話,身體非常沉,動不了。
“沒有大礙,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一個女聲說。
“吃着清淡的……對……”
……
日光悠然,空氣中有溫暖的風混合着蕭索地氣息,是北城秋天獨有的感覺。
池蘼好像回到了大學時期,為了實習工作,每天拼命忙裏忙外,把自己累倒了,蔣啓越把她送到醫院吊水,她不願意,因為她最怕紮針。
蔣啓越說如果她不吊水,公司就不會用她,這種無厘頭的威脅她竟然深信不疑,咬着牙吊了三瓶鹽水,還強行放她三天假。
池蘼擡手,臉上有些癢,卻觸碰到一個面罩一樣的東西,是氧氣罩。
“慢點。”
熟悉的聲音就在耳邊,可眼皮太沉,好像下一秒就會昏睡過去,她把所有的力氣集中到一起,還是睜不開眼睛。
一個溫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在耳邊說話安慰着她。
“不要亂動,手上有針。”是蔣啓越的聲音。
池蘼搖搖晃晃睜開雙眼,喊了一聲:“蔣叔。”聲音嘶啞地不像話,而且幾乎聽不見。
蔣啓越只能從她的口型判斷出,她在喊自己:“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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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搖搖頭,從內心裏發出一種無力感,完全講不出一個長句子。
“累了就休息一下。”蔣啓越把背角給她塞好,“我去給你買點飯過來。”
池蘼閉上眼,回憶的潮水不斷湧上來。
在那間沒有氧氣的地下室,天旋地轉的房間,昏昏沉沉的視線,還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蘇熠。
在蔣啓越要轉身出去時,她用手指勾住蔣啓越的衣袖,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只能勉強用口型問:“蘇熠呢?”
“你問蘇總?”
池蘼眨了一下眼,點頭。
蔣啓越嘆一口氣。
在這短短三秒鐘,池蘼感到心上一疼,差點踹不過來氣,窒息過去,她看到蔣啓越的表情,以為蘇熠發生了什麽意外,瞬間鼻子一酸,眼淚順着額角流下來了。
“呦,別哭,他沒事。”蔣啓越抽出紙巾,給她擦掉眼角的淚:“他被蘇老爺子接走了。”
池蘼撅起嘴,皺眉看了蔣啓越一眼。
蔣啓越知道她誤會了。
他嘆息的是蘇家這次真的被惹毛了,那群人不會有好下場,還有就是蘇熠和蘇至薇差點出了意外,蘇家人現在非常重視他們的安全,所有的八卦媒體,把有關蘇家兄妹的信息統統都删掉了。
幸好池蘼是和蘇熠在一起,才能讓蘇家迅速找到他們,當時要是再晚一點,可能就沒有命了。
蔣啓越想想一陣後怕,池蘼他帶這麽多年,萬一出什麽事情,他也沒辦法和池蘼父母交代。
蔣啓越剛走到門口,碰到剛打算推門進來的趙隐生。
“隐生,你看着池蘼,我去樓下買點吃的。”
趙隐生探頭看一眼池蘼,轉頭和蔣啓越說:“你出來一下。”
醫院的加護病房人不多,走廊上沒什麽人,還算安靜。
蘇家剛剛來醫院接人,趙隐生把蘇至薇送上車才趕過來,他忙得焦頭爛額,忽然又聽到劇組那邊出事了。
“戴允思自殺了。”
蔣啓越一驚:“她人怎麽樣了?”
“救過來了。”
蔣啓越捏了捏鼻梁,“媒體那邊做公關了嗎?”
“他們公司封鎖消息了,但還有小道消息在傳。”趙隐生跟着蔣啓越往外面走,低聲說:“就在這家醫院。”
蔣啓越微微皺眉:“什麽原因?”
“入戲太深。”
蔣啓越:“……”
-
晚上六點。
池蘼終于能正常說話了,吊針一拔掉,躺大概一個多小時,人精神多了,感覺活過來了。
她把充好電的手機開機,才發現蘇熠發了信息過來--
醒了嗎?
醒了給我信息。
兩條。
池蘼直接撥通了電話,響幾下沒人接,應該在忙,她剛要挂斷,電話被接起來了。
“喂?是蘼姐嗎?”
電話那頭是蘇至薇的聲音。
“對,是我。”
“我哥在洗澡呢,他手機沒拿。”
池蘼哦了一聲:“我晚一點打給他吧。”
頓了一下,她又問:“你怎麽樣?沒受傷吧?”
蘇至薇說:“沒事,習慣了。”
這句習慣了,讓池蘼輕輕笑了一下,蘇至薇作為弱勢一方,生在這麽大的家族,确實非常辛苦。
她被綁架過這麽多次,都差點送命,還能這麽堅強,真的非常不容易了。
“小薇,以後不要輕信別人了。”
“估計以後他們沒這個機會了,我爸查出來那夥人是誰了,公司的死對頭,好像要殺我哥貓的那夥人,也和他們沾邊。”
怪不得。
池蘼想過很多次,狄宇到底有什麽實力,能一次又一次的花時間花精力找貓,虐貓,拍視頻,原來是找到合作夥伴了。
能和蘇氏成為競争對手的公司,恐怕不容小觑,狄宇找到他們合作,也在情理當中,狄宇有事,他們有錢有辦法。
或許這個世界上的人渣總有一些共同特點,他們總是能夠聞着味,互相找到彼此的同類,不管這類人是社會中的人上人,還是底層人,人類的靈魂是相似的。
肮髒不堪的靈魂,總需要一個容身之處,需要找到相似的人互相安慰。
他們綁架蘇至薇這麽多次,沒有一次成功,通過這種下三濫手段來贏得利益的人,又能取得什麽成就,掉進地獄也是早晚的事。
池蘼靠到座椅上,低聲說:“他們應該發展過很多像狄宇這類社會混子,你還是要警惕一點,收收自己的善心,陌生人離他們遠一點。”
“我知道啦蘼姐,你別擔心,爸爸都給我派保镖了。”蘇至薇有點委屈,“總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那是為了你好。”
“嘿嘿,我知道。”
池蘼和她聊完就挂了電話,蔣啓越剛好提着飯盒進來。
醫院裏非常安靜,有腳步聲的時候,她就轉頭盯着門口,看到進來的是蔣啓越,笑了一下:“蔣叔,生哥呢?”
“他去公司了。”蔣啓越把飯菜放到桌子上。
“有什麽事沒忙完嗎?”
“你看看新聞就知道了。”
池蘼打開手機,看到頭條娛樂新聞榜的第一條就是:著名影視明星戴允思自殺未遂。
點進去一看,實時內容全部都是劇照,池蘼苦笑:“這是最新的炒作方式嗎?”
“不是。”
她的笑容慢慢消失。
蔣啓越把飯盒都打開,碗筷遞給她。
池蘼不太餓,吃不下飯,下午吃過一點,沒運動感覺像沒消化一樣,蔣啓越堅持讓她少吃一點。
“她最近精神狀态不太好,連續拍好幾天大夜戲,加上本身輿論壓力大。”蔣啓越說,“現在先給她放假讓她休息,她的那部分先停拍。”
“她身體狀态還好嗎?”
“沒大問題,包紮完直接出院了。”蔣啓越說。
池蘼點點頭,項目計劃月底拍攝完畢,可能要拖個十天半個月,問題不大。
晚上池蘼怕睡不着,醫院的環境有點陌生,她不太适應,想出院,蔣啓越不同意,讓她留院觀察一晚。
醫生過來也說建議她明天出院,池蘼就安心在醫院呆下來了。
-
蘇熠打電話來的時候,醫生正在病房和蔣啓越溝通她的出院時間問題,池蘼看到後,表示先出去接個電話--
她拿着手機,跑到病房外面,到護士站旁邊的休息區接了電話:“喂?”
“嗯,現在感覺怎麽樣?”蘇熠低沉地聲音通過電話線傳過來。
池蘼回想起白天,在地下室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問過一個問題,很熟悉地問題,但是怎麽都想不起來是什麽了。
其實在下午剛剛醒來的時候,回想蘇熠的問題,她很想知道答案,想擡頭問他:你是什麽感覺?
但是這句話沒問出來,她就沒有意識了。
那什麽樣的問題會讓她想反問這句話呢?
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麽感覺嗎?
大概只有這種問題,才會讓她想要反問蘇熠這句話吧,可仔細一想想好像又不是,池蘼怎麽都想不起那句話,又不好意思問蘇熠。
“我現在挺好的,指标也正常。”池蘼頓一下,遲疑開口:“你是什麽感覺?”
電話那頭,蘇熠的目光閃了閃,他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到面前的欄杆上,看着遠處深藍色的天幕,低聲說:“我也很好。”
兩人短暫的沉默幾秒鐘。
氣氛開始有點暧昧,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池蘼在半暈不暈的時候聽到他說好像說了一些話,但不确定是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也可能是當時缺氧太嚴重,出現幻覺了。
他這麽一個冷傲孤僻的人,也不太可能……對她有什麽意思。
蘇熠一直認為池蘼那個時候應該是整個人都昏過去了,沒有任何意識,但和池蘼說話的時候,他覺得和之前不一樣了,也可能是說出心裏話了,在那個危急時刻,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自己的心态發生變化了。
“你多休息,改天我去看你。”蘇熠清咳一聲,有些不太自然:“別太累。”
池蘼彎了彎唇角:“好。”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