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你就是沅笙
第五十二章:你就是沅笙。
“也與我有關?”江千裏很疑惑,坐直了身體,看着穆輕舟眨了眨眼,裏面是掩飾不住的好奇:“你是說沅笙與我有關?”仔細想了想,是不是自己曾經的哪個相好?
畢竟自己從小女扮男裝,經常出入花樓酒館,而且近幾年為了更加讓江湖上的人确信自己就是男的,還經常偷香竊玉,半夜潛入女子閨房之中。
江千裏擡起手摸着下巴,花樓小館裏面的娘子裏好像并沒有一個叫沅笙的吧,又仔細回憶着,那些達官貴人家裏的女眷,叫什麽名字自己着實記不住。
難不成,江千裏猛然看向穆輕舟,自己曾經敗壞過那沅笙的名聲?穆輕舟一開始是想找自己報仇的?後來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拜倒在自己的裙角之下?
穆輕舟看到江千裏眼中閃動着忽明忽暗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在亂想。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擡起手敲了敲她的額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千裏微訝:“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穆輕舟無奈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想的絕對不會靠譜。”
江千裏撇了撇嘴,學着穆輕舟的樣子無奈道:“好啊,那你倒是說說看啊,你的那個白月光沅笙大小姐,到底和我有什麽關系。”
穆輕舟看着她,輕輕将她的手拉住放在自己掌心,她的手指纖細白皙,像是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掌心因着常年練武而帶有絲絲薄繭,穆輕舟垂目看着她的手,好像那雙手是世間最美麗的事物。
穆輕舟的雙眸之中充滿眷戀,又帶着淡淡哀愁,就是這雙手,輕輕将他從泥濘中拉起,也是這雙手,握着銀色的冷劍刺入他的心口。
半晌,穆輕舟淡淡開口道:“因為,你就是沅笙。”
江千裏身體一僵,而後開始輕笑出聲,聲音漸漸放大,她看着穆輕舟,不知為何居然還有些生氣:“輕舟,你如果不想說,我不會逼你,我也不是那種情窦初開的小女孩,不懂這些男女之事,我想你并不知道,我十三歲下山之後便開始出入花樓酒館,男女情愛之事上,我見的太多,心智比你想的要成熟。”
她慢慢止住笑,繼續道:“你不用想着如何哄我,欺我,瞞我,因你這樣的人,”想了想覺得這個詞并不大好,又補充道:“你這般英俊,身份這般高的人,會有許多少女鐘情你,仰慕你,我也很能理解,你在我之前,有多少相好,我實際上并不在意,我昨天會那般失态,僅僅是因為你将我認作了旁人而已。”
她看着穆輕舟有些範白的面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謊言被她這樣簡單拆穿有些挂不住,繼續道:“你也不用覺得難堪,想是你這般的如玉公子,姑娘們喜愛你都喜愛瘋了,根本不需要你去花心思讨好,所以第一次說這種想要哄女孩子開心的話,有些生疏,才會編了這麽一個爛說詞,其實我不介意的,你今日特意給我煮了粥,還知道我不愛吃紅棗,我已經很開心了,我并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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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裏自認為一席話說的十分誠懇,她也确實是這麽想的。
穆輕舟是如何俊美不凡氣質高潔,她心中十分明白,她也十分明白這樣一個人,此前會有多少姑娘願意放棄一切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今日能親自給自己下廚煮粥,又殷殷切切的端到房中來給她,她已經十分滿足,她早就不生氣了。
但是對于穆輕舟說的這個爛借口,她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他難道拿自己當三歲孩子麽?自己怎麽會是那個什麽沅笙?
她的身份明明白白,是重冥教江遠埥的女兒,從小被養在教中,她爹讓她女扮男裝。
她的記憶非常完整,她不可能是他口中說的那個人,或者是……
江千裏看向穆輕舟,他一直以來都認錯人了?
想到這裏江千裏渾身一僵,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穆輕舟:“輕舟,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什麽身份?”
穆輕舟蒼白的面色并沒有緩和:“你什麽意思。”
“我是說,”江千裏覺得喉嚨有些發幹,她舔了舔嘴唇:“我是說,我其實是重冥教的少主,我爹是江遠埥,我從小被當作男孩……”
穆輕舟皺了皺眉将她打斷:“你覺得我認錯人了?你覺得我一直将你當做別人?”
江千裏張了張嘴,咽了口口水:“不,不是嗎?”
穆輕舟啞然失笑:“千裏,我知道我所說的,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從未認錯過你,我說你是沅笙,乃是因為,”穆輕舟頓了頓:“你上輩子,叫做沅笙。”
江千裏瞬間睜大了眼睛:“上輩子?”她想了一萬種可能,獨獨沒往這方面想過,因為這種理由實在太過無稽。
穆輕舟輕嘆一聲:“沒錯,其實,”他面色緩和一些:“我們上輩子便是一對夫妻,那時候你還叫沅笙,我們十分恩愛,但是,”他眸色微暗:“你因病早逝,我不願獨活,就在想與你殉情之時,被世外高人所救,他教習我道法,使我生命長于常人,所以我一直在尋找你,而你今生轉世為江千裏,我終于找到了你。”
穆輕舟看着她:“你就是沅笙,沅笙就是你。”
江千裏仔細地看着穆輕舟,分辨着他神色中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發現他神情專注認真,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也無。
如果說穆輕舟的身份不是國師,不是個道士,自己也不曾見過他那些奇奇怪怪玄妙非常的道術,那麽他的話,她鐵定是不會相信的。
她自小就害怕,就抵觸這些所謂的神神鬼鬼奇奇怪怪,所以她一直告訴自己的便是,世上哪有鬼怪,一切不過是人心想象而已。
所以,她在皇宮中第一次誤闖穆輕舟的寝殿,見識到了穆輕舟所謂“非常簡單”的道法,隔空取物,移形換位這種的時候,都從心底裏感覺到驚慌和恐懼。因為這是她不足以應付的範疇。
慢慢的,随着和穆輕舟的接觸,她才漸漸沒有那麽怕他,到後來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居然會鐘情于他,她甚至還覺得,他會些法術也很好,很方便,可以将沒處放的小玩意兒收起來,也可以帶她淩空飛翔,還可以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及時趕過來救她。
她見識了這些超然物外,所以,穆輕舟所說的話,她不得不信。
這也能解釋了,為什麽他看着自己,總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他的眼中總是那麽深的情誼,又總是會不自覺的帶了些哀傷。
想到這裏,江千裏不覺一愣,脫口而出:“那你喜歡的,是上輩子的我,還是這輩子的我。”
穆輕舟意識到什麽,将她攬在懷中,按進自己的胸膛:“我喜歡的就是你。”
江千裏輕輕推了推穆輕舟,他非但沒有松開她,反而攬的更緊
江千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淡淡開口:“可是我不是沅笙,雖然她是上輩子的我,但是我不是這輩子的她,我說的是不是很亂?但是,但是……”
“千裏。”穆輕舟将她扶正,望着她的眼睛:“你不要多想,我喜歡的人,就是你。是面前的這個江千裏,我會同你說這些,是不想你誤會我,在你之前,我沒喜歡過其他人,除了沅笙,而沅笙,也是你。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江千裏看着穆輕舟的雙眸,還是那般燦若九天星辰,自己倒映在他的眼眸之中,讓她覺得很溫暖。
江千裏看着他,輕輕點了點頭。
穆輕舟看着江千裏點了頭,也笑了笑,輕聲道:“今日,我們不練功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江千裏乖順的點了點頭:“什麽地方?”
“你去了便知道。”穆輕舟寵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起床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你。”穆輕舟說完,站起身來,将桌上的空碗拿起,朝着門口走去,走到門邊的時候想到了什麽,轉回頭對着江千裏道:“那緋色的羅裙髒了,你一會換上這件吧。”一揮手,一件石榴紅的挽月裙整整齊齊的疊放着落到江千裏床邊。
江千裏将那件裙子拿了起來,上面用銀線繡了淩雲花紋,裙擺處是翩舞的蝶翼。穆輕舟的品味當真是極佳。
“喜歡麽?”穆輕舟看着江千裏道。
“嗯。”江千裏笑道:“你選的衣裙總是很合我心意。”
“那就好。”穆輕舟淡淡笑開:“梳洗好了便下來吧。”說着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江千裏看着那衣裙笑了笑,從床上起身,伸了伸懶腰,她與穆輕舟之間的隔閡解開,令她的愁緒一掃而光,她走到屋中的銅盆架前,拿了棉巾,開始梳洗起來。
江千裏梳洗完之後,穿上那條石榴紅的挽月裙,在原地轉了一圈,裙擺處的蝶翼随着她的擺動像是要翩遷起舞,江千裏笑了笑,轉身走到妝鏡前。銅鏡中的人面容白皙,眉眼帶着說不出的溫柔似水,江千裏也從不曾見過這樣的自己,她覺得很新奇,原來與一個人心意相通是這般美好。
她将之前穆輕舟買給她的玉兔木簪輕輕插在頭上,又拿起螺黛細細描了眉,點了朱唇,打扮完,在看鏡中人,又覺得是不是過于豔麗了。
江千裏皺了皺眉,拿起一旁的錦帕将口脂擦去,這才覺得好了一點。她站起身,對着鏡子露出一個自覺很随意的笑容,而後轉身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