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選誰?
第六十七章:選誰?
落在方形法陣中的兩個人趕緊站穩身形,紛紛朝着沅笙望去,眸中神色都有些複雜,具體要說是什麽情緒,倒是有點在看向一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人的感覺。
沅笙看着他們倆的眼神,也不在意,雙手随意的環在身前,挑了挑眉,對着身邊道:“來人,點三炷香,再拿些瓜果酒水,”頓了頓:“鳳音尊使現在何處?”
本來空蕩的身邊不知何時馬上站了個奴婢,恭敬道:“奴婢這就吩咐人去準備,”向後揮了揮手,又回過身來對着沅笙道:“鳳音尊使昨日去往幽林,還未回來。”
沅笙點了點頭,看來鳳音是去尋地方構築法界突破天寒極玄功去了,她對着身旁的奴婢揮了揮手:“知道了,退下吧。”那奴婢躬身退了下去。
不消一會,便有奴婢搬了躺椅,桌幾、茶水、香酒、瓜果、點心來到院中,放置在沅笙身後一點的位置。
又有奴婢搬了一張平桌,上面置了領胡獸鎏金香爐,裏面插了三炷香。
沅笙回頭看了看,很是滿意,對着站在平桌旁的奴婢道:“先不用點燃,等下本尊說燃的時候再燃。”
那人躬身道了聲“是”,安靜的站在平桌旁。
沅笙舒舒服服的躺坐在躺椅之上,從旁邊的小幾上拿起一串龍珠果,摘下一顆放入口中,一邊回過頭看向法陣中的穆輕舟、矢黎二人:“本尊設下鬥龍陣,陣中法力全被封印,你們倆人只能憑借武功招式取勝,也算公平。既然你們倆一直互看不順眼,那就正大光明打一架好了。”
沅笙說着指了指平桌旁的三支香:“本尊燃香三支,三炷香的時間,誰贏了,往後另一個人見到他的時候,便要恭敬一些,怎麽樣?”
穆輕舟和矢黎兩人看了看沅笙,又對視一眼。
矢黎先笑出聲,掂了掂手中的銀鞭,漫不經心的瞟了穆輕舟一眼,看向沅笙道:“我若是打傷這小白臉,你不心疼?”
沅笙還未說話,站在矢黎對面的穆輕舟便輕哼一聲,嘴角也勾起嘲弄笑意,看向沅笙道:“倒是我想問問魔君,如果您的尊使被我這麽一個外寵打的爬不起來,是否有損魔族尊嚴?”
矢黎轉頭看向穆輕舟:“小白臉,嘴上逞能算什麽本事,我勸你留點力氣,一會好哭着去求魔君幫你治傷。”
穆輕舟也看着矢黎:“這句話還是留給尊使自己吧,”擡起手摸了摸下巴:“哦,不對,我差點忘了,尊使當然不必哭着去求魔君,尊使自己便會治愈系的術法,到時候只要躲在房間裏,一邊哭着一邊給自己療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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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輕舟!”矢黎眸色發暗,手緊緊的攥住長鞭:“是你自己找死。”
“矢黎!”穆輕舟眸中神色也變得淩厲起來,長劍一甩:“咱們試試!”
陣法中的兩個人劍拔弩張,陣法外的沅笙倒是一副逍遙姿态,她手中的龍珠果已經吃完,早就換了一盞金色酒樽,正有奴婢小心地向樽內倒酒,沅笙沖着站在平桌旁候着的奴婢擺了擺手:“燃香。”
三支黑色的香被點燃,青煙袅袅而上。
沅笙飲着酒樽裏面的酒,對着垂眉斂目立在身旁的奴婢道:“将院子裏伺候的都叫來,押一押看看誰能贏。”
那奴婢先是一愣,而後想到魔君的性子從來便是如此不可捉摸,你說她淡漠冷情,她确實是這樣,你說她鐵血殘酷,她也确實是如此,但是你說她沉迷酒色,耽于玩樂,卻也是如此。
大抵至尊之高位者,就是如此吧。那奴婢心內嘆息一聲,卻不敢過于愣神,只躬着身恭敬的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去招呼其他奴婢入院看這場“好戲”。
其實逐霞院的奴婢們得知魔君擺擂臺,讓尊使和近幾日正得寵小官比試的時候,心中都有些想要圍觀,但是未得魔君令,誰也不敢輕易走入院中,如今到好,魔君讓他們入院觀看,還可以押注,心中都有些雀躍。
不消一會,院中就站了十幾個奴婢,她們站在沅笙身後一些的位置,中間放了張普通木桌,上面鋪了一塊白布,矢黎和穆輕舟的名字大大地寫在上面,兩人的名下均放了一些金銀珠玉,明顯矢黎名下的注要高于穆輕舟。
畢竟矢黎是魔族尊使,而穆輕舟看起來白白淨淨,又是被獻進來的美人。雖然被封了術法,但是大家也并不太看好他。
陣法中的穆輕舟和矢黎已經鬥在一處,兩人身上均有受傷,一時間還倒真分不出誰占了上風。
矢黎手中的長鞭如蛇,靈活的繞在穆輕舟身側,穆輕舟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長鞭的數次攻擊,也只能被格擋掉。
穆輕舟身法靈活,速度極快,招招精準,每次出劍都是直奔矢黎要害。
矢黎長鞭在手,一招一式頗有章法,每次也都會将穆輕舟的招式一一化解。
三炷香已經燃了一半,還是分不出個勝負。
沅笙微微坐直身體,來了興致。沒想到穆輕舟的身法和功夫倒是不俗。
壺中的酒已經空了,身旁伺候的奴婢又端了新的過來,将沅笙手中的金色酒樽倒滿。
沅笙看着陣法中一墨一白兩道纏鬥的身影,眯了眯眼睛,緩慢道:“你們都押了誰的注?”
那奴婢唯有些錯愕,這還是她伺候魔君這麽久,魔君第一次如此同她說話,像是聊天一般,有些受寵若驚,聲音裏帶了絲輕微顫動:“回、回魔君,奴婢們押的尊使贏較多。”又想到魔君近日正寵那穆輕舟,得知穆輕舟的押注較少,會不會不高興?躊躇了一會又道:“輕舟小官,輕舟小官名下也有一些注……”
“他的名下也有押注?”沅笙輕笑道:“那押他的人,倒是很有眼光。”
她早就看出,穆輕舟身法利落,一招一式看似沒什麽規律,拼的像是快和狠,但是很明顯,他是在消耗矢黎,因為鬥龍陣中的術法修為全都被封,這麽下去,矢黎光顧着防衛,用不了多久,便會出現疲累,到那時,穆輕舟只要稍作劍法的變化,便可打敗矢黎。
那小奴婢看到沅笙的笑,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魔君如此輕松寫意的笑容,周身的森寒煞氣像是被這笑容消融,如同暖陽高照,晃人眼目。
她一時間忘了如何反應,只愣愣的望着沅笙發呆。她終于明白,那些美人為何明知道如果被五荒之主送來這修羅宮中,只能得魔君一次召見,便要終身被囚在修羅宮這座巨大的金色牢籠之中,也要自薦,宛如飛蛾撲火一般。
如此魔君,能看到她一次如今日這般展顏而笑,言語輕柔,便當真是死而無憾,又何說只是被囚在後宮之中,還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呢?
那奴婢還沒有從沅笙的容顏之中回過神來,已然忘記了魔君剛剛同自己說的是什麽。只愣愣地不覺道:“魔君,您真美。”
沅笙轉過頭去看她,眉眼微彎,她今日心情倒是格外好。所以也并沒有因為一個小小侍婢如此唐突逾越的話而覺得不悅,她對着那小侍婢招了招手,那小侍婢呆呆的走上前來,微彎着身。
“你押了誰?”沅笙道。
小侍婢雙手絞着衣擺,吮諾道:“奴婢、奴婢也押了尊使……”難道魔君真的因為這小官名下的注少,怕他不高興?魔君居然真的這麽寵這個穆輕舟?
小侍婢擡頭看向陣中,那白衣的少年迎風而動,手中長劍揮舞,動作上看起來很莽很快,但是嘴角卻始終挂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面龐如玉,劍眉星目,長發若潑墨,一襲月白色織錦繡雲紋的袍子更将他襯得出塵不染,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小侍婢腦中不覺浮現出魔君與他站在一處的畫面,當真是絕色景致啊,魔君這般的人,确實也只有這少年這般的人才配站在身旁。
小侍婢目光轉向矢黎,尊使麽,也是很好看的,但是怎麽看都覺得過于漂亮了,那雙桃花眼看起來輕佻勾人,偏就眼尾向下微彎,硬生生的将這勾人的媚氣帶出了無辜的味道,面頰白嫩,又喜着墨藍錦緞繪金絲竹桃長衫,反襯得他這嬌媚之中又帶着絲清冷。
小侍婢又回想起往日魔君與尊使站在一處的畫面,唔,也當真是絕美景致啊!魔君這般的人!也确實只有尊使這樣的美人才配站在身邊!
小侍婢腦中出現兩個小人開始打架,她的眼睛左看看矢黎,右看看穆輕舟,面上神色頗有些糾結惆悵。
沅笙當然不知道她想的是這些,還以為是她現今看到矢黎明顯有些氣力不支,為她自己押的注心疼。
沅笙難得的好脾氣:“無妨,如果矢黎輸了,你們押他的,本尊全數賠給你們。”
小侍婢正沉浸在自己的腦內活動之中,聽到沅笙突然出聲,明顯一愣。
小侍婢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在同魔君說着什麽,又想了想魔君才說的話,忙擡眼去看,一邊道:“魔君覺得尊使會……”輸字還沒說出口。
陣中的矢黎被穆輕舟一掌擊倒在地,長鞭脫手而出,劃傷了穆輕舟的肩膀,穆輕舟不避不閃,下一瞬泛着冷光的長劍直指矢黎咽喉。
平桌上領胡獸鎏金香爐中的三炷香剛好熄滅最後一絲火光,冷灰色的香灰掉落,一縷青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