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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懂白笙寫下的內容以後,陳漁再也提不起脾氣,別說生氣和埋怨了,內心只生出一片柔軟,剩下滿滿的無奈。
他看向白笙,對上白笙那雙滿滿歉意的眸子,被這麽看着,只能半響後談下一口氣,點點頭,說:“好,我不生氣。”
得到這個答複的白笙顯然松了口氣,緊張抿着的唇角松懈,轉而揚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他握住陳漁的手腕,低頭在陳漁的手心上又寫起了什麽。
這次寫的內容要長些,但陳漁還是讀懂了,他臉上劃過一瞬錯愕,因為白笙說:那你笑一下好不好?
寫完這段話的白笙還一臉期待的看向陳漁,一雙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陳漁看着,不自覺的就聽話的笑了。
笑完的陳漁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心中有些埋怨自己,覺得是不是對白笙原諒得太容易,太寬容了些,他這樣,以後白笙犯起錯來,只怕會更加毫無顧忌,不顧後果。
他心中這樣想着,正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的嚴肅一些,吓一吓白笙,讓白笙長長記性的時候,腦子裏便又轉念一想,覺得似乎也沒必要,白笙會犯什麽大錯,這樣善良幹淨的一個人,無非是偶爾犯犟,他好好說一說就是了。
陳漁在內心自己說服了自己,再面對白笙的時候,表情雖然收斂了笑意,但依舊維持着幾分柔和,他開口說:“雖然不生氣,但是白笙,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很擔心。”陳漁伸手握住白笙被包紮好的腳踝,問白笙,“如果以後真的瘸了怎麽辦?”
“我因為風暴在海上回不來的時候,你很擔心吧?”陳漁看着白笙,很認真的問。
白笙點了點頭。
“在看到海邊站着的你時,我和你一樣擔心。”陳漁說着,擡手撫向自己的胸口,“這裏,擔心的都快像是要停止跳動了。”
“我抱着你到醫館的這一路我都在想,如果你的腳治不好了怎麽辦?但我找不到一個答案。”陳漁說。
白笙靜靜聽着陳漁的話,他垂着眸子,眉頭微微擰着,似是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才又擡頭看向陳漁,他抓起陳漁的手,表情認真的在陳漁的手心裏寫起了字。
他寫得很快,指尖刻在掌心的力度,較之前幾次寫字都要用力。
他說:可我也很擔心你,我也害怕你會回不來。
寫完這句話的白笙,看向陳漁的目光裏帶着幾分倔強,他能理解陳漁的擔憂,也知道陳漁說起他的擔心,是想要他有共同的感受,讓他以後要好好愛護自己,是為了他好。
但白笙卻還是覺得,如果有下一次,他還是會做出今天同樣的選擇。
“白笙……”陳漁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白笙打斷,只見白笙又低頭寫下了一句話。
白笙說:陳漁,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就像你也希望我好好的一樣。
他們彼此都希望彼此好好的,但在這個過程中,都忽略了自己的重要性,似乎為了對方,已經不顧忌自己的安危了。
這不是陳漁希望的,他看着白笙,緩緩開口道:“我能明白你的想法,但是白笙,我永遠希望,在你的心裏,排在最首位置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不要因為我而不去顧忌自己的安危,去付出一切。”
“換句話來說,白笙,如果今天因為你擔憂我而冒雨下地,導致後半生這條腿都廢了,愧疚會讓我往後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你。”
“我們做個約定吧。”陳漁看着白笙,朝他緩緩伸出自己的小指,說:“無論以後經歷怎樣的風浪和危機,路途如何艱險,只要你想見我,我都會到你的面前,而你,始終都要保重好自己,讓我見到,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你,好嗎?”
這是陳漁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白笙聽着陳漁的話,再次沉默了,他看着陳漁豎起的小指,在不知多久以後,才終于緩緩擡手将自己的小指,勾住那枚小指。
兩人的小指勾在一起,一大一小,一根粗糙些,一根纖細白嫩些,放在一起都有巨大的視覺反差,此刻糾纏着,在煤油燈昏黃的光下,卻有種說不出意味的好看,或許是因為這代表一個承諾的立下。
這夜白笙被陳漁帶回了家住,躺在許久沒有睡的床上,白笙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的腳疼得厲害,腳下被陳漁放了個枕頭,微微擡起些弧度,大夫說這是有利于血液回流。
白笙實在是睡不着,但又不想吵醒陳漁,便就這麽咬牙忍着,到了後半夜,他覺得頭昏沉的厲害,就那麽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陳漁是在觸碰到白笙滾燙的體溫時驚醒的,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他借着那天空昏暗的光,看清了白笙現在的狀态。
白笙似乎被困在夢魇中了,睡夢中眉頭緊皺,他看起來很不舒服,一張臉面色蒼白,額頭和脖子上全是汗,手觸碰上都燙得離譜。
白笙發燒了,一定是因為昨天淋雨,陳漁當下就做出了判斷,二話不說便抱起白笙,又往村大夫家趕去。
走在路上,陳漁心中有些埋怨自己昨天沒有多長個心眼,明明都看到白笙已經淋雨了,回去以後也沒有多長個心眼,煮碗姜湯給白笙驅驅寒。
這般想着,陳漁腳下的步子更快。
或許是因為走得快,白笙感受到了颠簸,到了半途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但只是蹭了蹭陳漁,然後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村大夫看見陳漁背着白笙站在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已經見怪不怪了,表情甚至有些淡然的麻木。
他簡單檢查過白笙以後,麻利的配了藥,便就去後院煮藥了。
白笙燒得迷迷糊糊,躺在陳漁懷裏睡覺,但似乎也睡不沉,時不時會睜開眼睛看一眼陳漁,随後就又因為精神不濟閉上了眼。
大夫期間回來了一次,他看了眼白笙,摸了摸白笙的體溫,跟陳漁說:“他一直這麽燒着不行,要想辦法降溫。”
“阿漁,去打盆溫水來,給白笙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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