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野雀村的詛咒

“雖然身體縮小了，但年齡依舊在生長。所以，這就是他們面孔為何那般蒼老的原因。當然，不只是身體縮小了，随着時間的改變，他們也會逐漸喪失語言能力，不再會說人類的話語。甚至連行走都是一種困難……”

章佳寧說着說着，自己走到了母親的身邊。

母親似乎很懼怕章佳寧，在看到章佳寧靠近自己的時候，忍不住後退了幾步。也不知是太過懼怕章佳寧而緊張了，她母親的身子有些歪，差點摔倒在地。

“媽媽，別怕。”

章佳寧雖然在笑着說，但她臉上的神色很是為難。尤其是那一雙眉頭，到現在都沒有舒展開來。

“媽媽是比較幸運的一個，起碼現在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和我說話。走路也還行。但我不知道，她還能保持多久……”

其實，章佳寧真正所擔心的并不是這一點。

而是……

“佳寧，你……”

喻潇潇似是想到了什麽，張開道。

但是她又顧忌到了什麽，自行終止了話語，沒有繼續問章佳寧。而是将一雙目光落在了章佳寧母親的身上。

如果剛剛沒聽錯的話，野雀村的人到了二十歲的時候就會開始變異。

之前雖說和章佳寧是同事，也在一起工作過。按照老板娘的說法，自己稱呼章佳寧為姐姐都沒錯。

但這裏的姐姐應該說的是前輩，至于章佳寧到底多大，自己也沒有個底。從章佳寧還沒有發生變異這一點可看出，章佳寧小于20歲，那就是比自己要小。

“我啊，過幾天就是我20歲的生日。”

章佳寧似是知道喻潇潇想要問什麽，直接說道。

此話一出，喻潇潇呆愣了幾秒。

還有幾天就20歲了？

所以這就是野雀村的人将她綁回野雀村的原因？

“因為快要20歲了，所以野雀村的集會才會延長。除了為各路神明引路之外，當然還在為我禱告。”

“禱告？”

喻潇潇愈發不明白章佳寧說的話了。總覺得，這之中有什麽幹擾因素，但自己就是說不出哪一點奇怪。

“嗯，就是為了讓我在20歲變異之時，可以加快點，這樣一來，也會讓其他未滿20歲的人活的稍微輕松點。”

“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野雀村的集會其實說白了就是祭祀，用快要滿20歲的人祭祀各路神明，讓這個詛咒來的遲一點。所以，野雀村裏總會有幾個幸運兒，被受到了祝福，變異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的痛苦，也可以在該歸西的時候正常歸西，不再忍受這種變異的痛苦。”

“我母親就是悲劇的那一位……”

章佳寧忽然停頓了一下，看着母親的目光充滿了無奈。

她伸出手想要幫母親穿上那不知何時掉了的鞋子，但母親卻是一臉驚恐的退後了。

看到這一幕，饒是喻潇潇，也是忍不住一陣心酸。

“她現在已經四十多了，會經常認不出我，把我當做當年獻祭她的人……”

喻潇潇沉默了。

看來章佳寧的母親就是那位不幸的人啊。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章佳寧的身上，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次，這位不幸的人的人選，又到了自家女兒的身上啊……

想着想着，喻潇潇忽然覺得野雀村有些可悲。

但，馬上她就回想起了章佳寧的話。

“你剛剛說到了歸西？”

歸西這之中又有什麽樣的奧秘？

沒想到，當喻潇潇開口問的時候，章佳寧整個人居然愣了愣。随即，她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喻潇潇，這才收回了目光，繼續試圖靠近自己的母親。

“媽媽現在越來越糊塗了，現在家裏來了客人，她可能會徹底的忘記我是她的女兒……”

說到這裏，她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忘了也沒關系啊，我馬上也就會她一樣了。”

這一次，連作為客人的喻潇潇都感到了一陣壓抑的感覺。

章佳寧在說這話的時候，心情不知道有多麽難受。她一定也舍不得自己的母親，可是，她又無法改變這種現狀。

喻潇潇沒有繼續追問“歸西”的事情，反倒是章佳寧忽然主動開口了。

“有一點是我沒有和你說清楚……”

若說剛才章佳寧的聲音有些沉重，那麽，此時章佳寧的聲音一定是哽咽狀态。

雖然自己并不能看到章佳寧的面部表情，但喻潇潇可以感受到來自章佳寧心底裏的悲痛。

“在變異之後，不僅僅意味着這個人變成了孩子，更意味着，這個人将獲得了長生……”

“啪嗒~”

忽然間，有着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是章佳寧的眼淚掉下來了。

喻潇潇着急的伸出手，想要扶起半跪在母親前面的章佳寧。她卻是背對着喻潇潇擺了擺手。

“殺也殺不死，打也打不死。最為重要的是，這些變異者都是自己的親人，也無法真的下手。只能等着自然而然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才意味着變異者徹底的得到了解脫。但是，這種自然消失，可還真沒有幾個少于百年的。

你剛剛在村子裏看到的那群孩子，一個個都百歲之上。但是，我完全看不出他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消失。

這當然不是我心狠，我只是希望他們可以早點解脫而已……”

說到這裏，章佳寧身子不再顫抖了。

她似乎恢複了平靜。

但是，馬上她再次開口了。

“那些被祈禱了的幸運者，雖然也還會變異，但是他們會和正常人一樣死亡。基本上沒有一個超過五十歲。”

喻潇潇仿佛看到了章佳寧憤恨的咬牙切齒的樣子，自己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憤怒，忍不住握了握拳。

“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麽？”

終于，她開口道。

想想她初次前去那座城市時，什麽都是陌生的，即便是找工作也很困難。若不是章佳寧的出現，自己也真的無法生活在異地。

對于自己來說，章佳寧是自己的恩人。如今恩人有困難，她必須能幫助的就出手。

“真的麽？”

章佳寧先是驚喜的開口，但，馬上她又搖了搖頭，“不可能的，這是我們野雀村的詛咒，沒有人可以破除的。”

“什麽詛咒不詛咒的，不瞞你說，我最不怕的就是這種所謂的詛咒。走，帶我去你們集會的祭壇去看看。”

喻潇潇拉起了章佳寧，拍着自己的胸脯，大聲說道。

“你……”章佳寧看着喻潇潇的笑臉，忽然有些遲疑。

她，仿佛從喻潇潇的眼裏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