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貳拾肆章

第貳拾肆章

賀念清這才注意到盛羽堂神情有些嚴肅。

“是。”盛羽堂見了她今晚如此開心的樣子，反而越發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有什麽你就直說吧，不用這樣。”

“我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陪你了，今年我們公司要在寧城建一個化肥廠，所以可能我有很長時間都會常駐在那邊。”

賀念清聞言，眼中難掩失落，沒想到那晚才剛剛背下來他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這才不過十幾天，他就不在豐城了。

雖然知道他有自己的理想和事業，她也應該要全力支持，但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她做不到表面上的雲淡風輕。

“那你要去多久啊？”

“可能三四個月吧，也可能更久一點。”

盛羽堂見她嘟起嘴巴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陣絞痛，手掌輕輕拂過她腦後的發絲，将賀念清攬在懷中。

賀念清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繼續說道，“你盡管去吧，反正我還有幾個月就要考試了，這些日子也需要心無旁骛地去備考，你不在也挺好，省的讓我分心。”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幹脆待在那邊不回來好了。”

“你敢。”

賀念清一把掐住他肋下最軟的皮膚用力一擰。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盛羽堂吃痛，只好舉手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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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次再回來不會都要夏天了吧？”

“差不多吧，不過我到了那邊會給你寫信的，我們通信也可以的。”

“那你把信寄到我學校裏。”

賀念清還不忘叮囑道。

“放心，我會的。我會非常小心地守護我們之間的關系的。”

“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盛羽堂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輕聲道。

真的舍不得，賀念清在他面前越是故作輕松，他心裏越是舍不得，這一晚，對她的愛又深了幾分。

回程這一路，盡管盛羽堂已經放慢了車速，但還是覺得離別時刻來的太快。

“我要回去了，你記得一到寧城就給我寫信哦。”

與相隔兩地相比，賀念清更怕失去他的消息，之前那次他的不辭而別，讓她難過很久，那種感覺，她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嗯，我答應你。”盛羽堂目光灼灼，“你也要好好地等我回來。”

萬般不舍，卻也要互道再會，賀念清開門下車，走進巷子時，回頭再看，那輛黑色的車子還一直停在馬路邊上。

一輪圓月懸在天邊，誰能想到團圓之夜過後，卻要面對長久的分離呢？

……

一周後，賀念清便等來了來自寧城的第一封信。

“念清，這邊有你一封信。”孫佳婷搖了搖手上的信封，遞到賀念清面前。

“謝謝。”

賀念清嘴角上揚，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體，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拆開，可是孫佳婷偏偏在一旁看着，她想要撕開信封的手又收了回去，将信封塞進書包裏。

“幹嘛，我又不會偷看，搞得那麽緊張做什麽？”

孫佳婷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卻還是很好奇，她總覺得賀念清這段時間和以前不一樣了，不知道為什麽數學成績忽然一下子提高很多，學習也更加努力，還時不時地讓她幫忙和她家裏人撒謊，說她們一起出去玩。

現在又收到了來自寧城的信，信封上的字體蒼勁有力，一看就是出自一個男生之手。

“秘密，就不告訴你。”賀念清故作神秘。

“你早晚要講的。”孫佳婷挑了挑眉，“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走啦，放學了還不回家。”賀念清拿上書包，率先跑出教室。

孫佳婷看着她急促促跑出去的背影，心想，莫非這就是書上說的，愛情會改變一個人？

以前的賀念清是一個清冷孤傲的存在，現如今整個人好像都松弛了很多。

賀念清歸心似箭，進了家門就往樓上跑。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慢點。”阿玉還沒來得及迎出來，賀念清就已經跑上了二樓。

“這燕窩是您早上出門時說要吃的，要不我給您送上去？”

“不用了，我等下下去喝。”

賀念清轉身進了書房，将房門反鎖。

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盛羽堂的愛意便躍然紙上。

“念清，

一直以來，我都不曾以為離別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以前與家人離別，獨自去讀書，只覺得輕松惬意。

可如今與你分別，心中卻總覺得十分異樣。幾次提筆想給你寫信，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從沒想到過，思念一個人竟是這般滋味。不知何時，你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裏。

今天寧城下雪了，沒有去廠裏監工，內心卻愈發悵然空虛，也更加想你。便安靜下來安心地給你寫一封信。

你在豐城還好嗎？初春時節，乍暖還寒，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等我回來的時候，你要是瘦了，我一定饒不了你。

昨天坐輪渡過江的時候，真的很想順流而下，去到豐城，哪怕看不到你，看看你學習生活的地方，也能一解我心頭之苦。

只可惜，我不能這樣做，也只是想想罷了。

我真的很惱我自己，越是想你，卻越是夢不到你，昨夜好不容易夢到你，在你身後叫你回頭，都還沒看清你的臉，就驚醒了。

曾經我以為自己不過是個無足輕重之人，可現如今，我才想明白，這世上我們兩個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靜下來，才能想明白你的可愛，你的可貴，每一天對你的愛都會更加深一分。

我這樣說你也許會笑我肉麻，可句句字字都發自我內心，你若是想笑，便盡情地笑我好了。

這會兒雪已經停了，等下我還要帶着工人們去清掃場地。

從今日起，我便又多了一項任務，盼你的來信。

願你一切都好。

期待今晚能夢到你的羽堂”

賀念清從沒想過，自己讀一封信竟會臉紅，信中的字字句句都真切萬分，她并不會覺得矯情和肉麻，只是覺得盛羽堂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個心思如此細膩的人。

确實如他信中所說，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寫信，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麽，看似都是些日常瑣事，可字字句句都包含着思念與愛意。

這封信，她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直到阿玉在門口叫她下樓吃飯，賀念清才慌忙把信藏在枕頭底下，下去吃飯。

吃過晚飯在上樓，賀念清坐在書桌前，這才理解了盛羽堂為什麽要在信裏講到“幾次提筆寫信，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或許就是有太多的想要說，千言萬語，千頭萬緒，才會不知該要從何說起。

擡頭望向窗外，不知何時起，竟開始飄起了雪花。

今年一整個冬天都沒怎麽下雪，過了立春反倒是下起雪來了。

想起剛剛看到盛羽堂也在信中提到下雪，是不是當時他提筆寫下這封信時，也與她有着同樣的心情。

“羽堂，

給你提筆寫信之時，豐城也在飄雪，不知明日一早起來，會不會有足夠的積雪，能讓我堆起一個雪人。

近日功課繁重，話劇社又要排練新劇目，越發覺得力不從心，要是有你在身邊該多好，至少可以幫我分擔內心的壓力。

不過，你不在的日子裏我會照顧好自己，你那三本厚厚的筆記我已經差不多快要學完，上周的數學測試考了90分，連老師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來是想向你要個獎勵的，只可惜分隔兩地，我就暫且記在心裏，等你回來了一并兌現吧。

臨近畢業前，我們換了英文老師，這位新來的宋老師是剛剛從英國留學回來的，舉手投足間頗有一種英倫紳士的風度，很得班上女孩子的歡迎。不過我覺得他也不過如此，不及你萬分之一的好。

昨天才去看了梁信恒的新片，這次是他的轉型之作，之前我很是期待，可看過以後才覺得他并不适合演反派，大概是長相太過周正，天生的一身正氣，演的反派總覺得是個卧底，看起來很出戲。

怎麽辦？自從與你在一起後，老是喜歡拿你和身邊人去做比較，看來看去，還是覺得你最好。

希望你在寧城一切順利，平安歸來。

等你。

念清”

賀念清寫完信，又從書架上拿來相冊，從裏面找出一張新年時拍的照片。

照片裏的賀念清身邊是一盆盛開的水仙花，人比花俏，笑意嫣然。

她在照片背後寫下一行小字，“羽堂惠存，念清敬贈”，然後連同信紙一起封在了信封裏。

一周後的寧城某在建工廠，趁着休息間隙，盛羽堂從懷中掏出早上剛剛收到的豐城來信。

短短一封信，其實寫的不過是一些小女孩的日常和小心思，但盛羽堂卻覺得十分有趣，都說一個人控制不住想要與你分享她生活中的一切時，那麽便是愛的開始。

盛羽堂現在對這一結論深信不疑，手上拿着那張照片端詳半天，照片中的女孩的一颦一笑，伶牙俐齒的俏皮模樣，仿佛就在眼前。

李志飛見他來到寧城後臉上難得帶笑，不由得湊上前來。

“讓我看看，今天這是有什麽喜事了？是嫂子給你來信了？竟然還有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