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貳拾柒章

第貳拾柒章

許是累了，賀念清就這麽靠在盛羽堂的懷中，聽着他胸膛傳來堅定有力的心跳聲，內心無比地充實和滿足。

“累了嗎？”盛羽堂用手掌輕撫着她的發絲，低聲問道。

“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下，等下帶你去吃東西。”

“好。”

來到樓下客廳，賀念清坐在沙發上，這才開口道，“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我爸爸早些年買下的別墅，我們一大家子人基本上每年都會來這邊度夏，不過，今年還早了點，差不多要到下個月，天氣再熱一點，我媽媽就會來住上一陣子。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兄妹三個最盼望的就是來這兒了，可以盡情地玩水玩沙，海邊又比豐城要涼快，真是來了就不想走呢。”

“不過你放心，我下午在餐廳裏打電話就是給這邊留守的傭人，讓她們把這兒都收拾好，然後就給他們放了兩天假。這兩天就只有我們兩個，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賀念清捧着手中的茶杯，默默點了點頭。

“只不過，若是你要想在這兒吃飯，就得我們自己動手做。”盛羽堂坐在她身邊，補充道。

“你可饒了我吧，讓我下廚房簡直比讓我解數學題還要難上加難。”賀念清從小到大都沒進過廚房。

盛羽堂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輕摩挲着，“我們念清的手是用來彈鋼琴的，我怎麽會讓你下廚房呢。走吧，我帶你去這邊鎮子裏去逛逛，每年夏天都很熱鬧的。”

這個不知名的海邊小鎮，因為獨特的地理優勢，每年夏天都會有游客絡繹不絕地湧入，兩三個月的火熱和繁華之後，便會歸于日常的平靜。

一條不過兩三百米長的古街，在這個時候有了最暖人心的煙火氣。

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卻打破了原有的氛圍，大家收鋪的收鋪，避雨的避雨，街道上瞬間沒了人影。

盛羽堂急忙脫下身上的襯衫，撐起來給賀念清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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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兩人也真是趕得不巧，才吃過東西從店裏出來，沒走多遠便下起了雨。

反正身上都已經淋濕，與其回頭過去找地方躲雨，倒不如一口氣跑回別墅去算了。

關上門，将風雨阻擋在外，兩人看着淋成落湯雞一般的彼此，四目相對，一邊笑着，一邊大口喘氣，調整着呼吸。

盛羽堂還好，平日裏每天都會有體能鍛煉，剛剛他雖然放慢了腳步，但賀念清還是跑的氣喘籲籲。

“我去拿毛巾幫你擦頭發吧。”

賀念清渾身濕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接過毛巾将頭發和臉擦幹，看了看牆上的挂鐘，時針已經指向了“9”。

盛羽堂知道，她要回去了。

窗外的風雨聲漸止，海邊的雨，來的快，去得也快。

“雨停了，我也該回去了。”

賀念清将毛巾交還到盛羽堂的手上。

他伸手接過，動作有些木然。

這輩子他是第一次鼓起所有勇氣，去挽留一個人，渾身的血液也跟着沸騰起來。

“念清，就當是外面的雨還沒停，你留下來，好不好？”

心髒驟停，身上的血液瞬間凝固，賀念清在這一刻甚至忘記了呼吸。

她在想，到底該如何拒絕，可心底裏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賀念清緊緊地咬着下唇，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她到底該怎麽辦？

盛羽堂能夠看出她的為難與糾結，他從來不會強人所難，但卻也還想再多給自己一次機會。

“就當是為我留下來，好麽？”

“或者，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賀念清無聲地轉身，一只手搭在了門把手上。

盛羽堂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就在開門的那一剎那，一陣風從門縫鑽入，輕拂過她的臉頰，帶着那若有似無地淡淡花香，與他的氣息糾纏在一起。

幾乎是同時，也不知是盛羽堂先一步關了門，還是賀念清先轉過了身，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

他将她抵在門上，兩人與外界隔絕，室內氣氛瞬間變得暧昧。

毫無章法地吻上彼此的唇，盛羽堂雙臂收緊，像是要将她揉進自己懷中。

她是願意的，不是因為天氣，而是為了他，選擇留下來。

盛羽堂攔腰将她抱起，朝樓上走去，賀念清的雙臂還緊緊地攬在他的脖頸上。

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眼中閃動着原始的，熱烈的火苗，帶着灼熱的魔力，瞬間令她體內的血液沸騰。

輕輕地将她放在床上，盛羽堂像是虔誠地小心翼翼地在呵護着自己手心裏的寶貝。

橙黃的燈光下，她的皮膚泛着柔和的淡粉色，目光看向一邊，本能地躲避着他的眼神，羞澀卻又有着別樣的妩媚。

盛羽堂跪在床上，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十指交纏。

他俯首再次吻下去，吻在她的鼻尖、臉頰、脖頸……一路向下。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收緊，像是有什麽在叫嚣着要從她體內迸湧而出，可她卻被抽走了力氣，全身發軟，只得将自己全然交付給眼前的男人。

不願再多等待一分，他只想此時此刻，今生今世，讓自己的命運與她糾纏……

……

賀念清悠悠轉醒，張開眼皮，轉頭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鐘表，已經快十點了。

清新的海風從窗戶吹進來，潔白的窗紗随之擺動着腰肢，婀娜而又慵懶。

賀念清一動都不想動，擡手摸向床的另一側，空空如也，床單冰涼，看來盛羽堂已經起來很久了。

她也掀開被子趕緊下床，一不留神，險些摔倒。

一絲紅暈不由得爬上她的臉頰，昨晚發生的一切又迅速在腦海中閃過。

她還記得自己在昏睡過去之前，盛羽堂在她耳邊低語，“念清，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原本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已經被拾起來放在了一旁的小沙發上，早已皺成一團，不成樣子，不能再穿上身了。旁邊竟然放着她帶過來的行李箱，看樣子是盛羽堂派人取回來的。

心頭湧上一絲暖意，感嘆着他的細心，可又難免心生怨怼，她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醒來，身邊竟沒有他的身影，一想到這個，賀念清生氣了悶氣。

她換好衣服，洗漱完畢，腦中兩個聲音如同天人交戰一般。

“你明知他有事業有野心，有太多的身不由已，他有他的原則，或許是臨時有事一早就離開了啊，幹嘛生他的氣。”

“就算有事至少也要說一聲吧，不想叫醒她，哪怕是留個字條也好啊，不然要她一個人待在這裏怎麽辦，傻傻地等着嗎？”

賀念清自知是因為關心則亂，太在乎了，所以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患得患失。

出了房間來到樓下，賀念清感覺到廚房裏似乎有些動靜，走近一看，是盛羽堂正在裏面忙活着。

原來他一直都在，看來是她自己想太多。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盛羽堂轉過身來笑道，“你醒了？怎麽不多睡會兒？”

賀念清笑着點了點頭，“嗯。”

“今天一早，我讓人去把你的行李拿過來的，你應該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盛羽堂看着她，眼中笑意更濃。

“當然不會了。”賀念清探了探頭，問道，“你在做什麽好吃的，好香啊。”

盛羽堂眼中閃過一絲慌張，“沒什麽，你別看了。”

“有什麽不能看的，我都聞到香味了，你難不成還想不給我吃？”賀念清一臉不解。

“真的沒什麽好看的。”盛羽堂後退一步，擋在竈臺前。

“可是湯都撲出來了，你也不管嗎？是不是排骨湯？”賀念清雖然不會燒菜，但鼻子還是蠻靈的。

盛羽堂急忙回身，把湯鍋的蓋子打開。

賀念清還是湊上前去看了一下，“這是什麽？湯為什麽是紫色的？”

盛羽堂難掩尴尬，“是芋頭排骨湯，我之前答應過你要學做這個湯給你喝的，可是今早去買的芋頭好像不對勁，我買成了做甜品的那種香芋，本來已經煲了一個多小時了，以為你起來就可以喝了，誰知道剛才我打開蓋子看了一下，自己都被這個顏色給吓到了。”

賀念清想要憋笑，本想着顧及一下盛羽堂的面子，可卻實在憋不住，“哈哈，幹脆今天就罰你把這鍋湯喝光好了，誰讓你這樣瞎搞，害得我等下要餓肚子，沒得吃。”

“你怎麽這樣狠的心，就不怕我中毒？”盛羽堂佯裝生氣，看着眼前的女孩。

“這湯無非就是顏色奇怪一點，喝完應該毒不死。”

賀念清依舊嘴硬。

“還是算了吧，今天就當是給後院的來福加餐了。”

來福是後院養着的一只看家護院的大黃狗。

“那我真要替來福勸勸你，這幾天還是別再做菜了，我怕來福天天吃你做的奇奇怪怪的東西會拉肚子。”

“好吧，那我聽你的，等下喊人送餐過來，你先在客廳等一會兒，我上去沖個涼，剛才搞了一身汗和油煙味。”

盛羽堂說着便上了樓，賀念清一人在客廳裏，百無聊賴，在一旁的小書架上拿了本書坐在沙發上翻看着。

賀念清看得格外認真，整個人籠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分外溫柔。

她的一縷發絲從額前滑落蕩在臉頰邊，盛羽堂看在眼裏，只覺心癢癢。

客廳裏異常安靜，只有她翻動書頁時的聲音。

盛羽堂忽然又想起了昨晚，在這之前他曾經掙紮過，也猶豫過，賀念清還只是個學生，她馬上要開始大學生活，有着美好而又無憂的未來。

而他的介入，只會讓她的人生徒增波折，她現在還太年輕，不知道生活的苦，不知道戰争的苦，不知道什麽是生離死別。

他寧願她永遠都不知道，但現在已然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