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迷信

迷信

不怪楊保安理直氣壯，塗麟和苑連城聽了他的話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其實也不止是他們年紀大的，年輕人也不應該這麽拼命賣命。

“昨天為什麽沒有去拉電閘？”塗麟很好奇這個，既然是人為，就不可能是保家仙出的力。

“十樓徐總從家裏搬來什麽供桌，我尋思着人家都請了神仙來，要是還鬧鬼不就露餡了麽，就沒去拉閘。”楊保安回答得理所當然。

一時間在場的另外三位都十分無語。

到此時這個案子也基本告破了。

因為楊保安夜班的時候一直閑不下來沒法休息，他苦不堪言，但是上有老下有小還要賺錢，這裏的待遇相對其他地方還是好的，也沒辭職。

前幾天刮風下雨，半夜電線接觸不良，樓裏一閃一閃的，大家都提前回了家。第二天就有人傳是不是鬧鬼，楊保安受了啓發，就手動去拉閘，造成鬧鬼的假象。

果然在傳鬧鬼後，加班的人少了，楊保安的活兒也好幹了不少，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報案，還這麽快就發現是他在搗鬼。

“事情就交給警察吧。”塗麟這下輕松起來，果然人不能迷信，要是徐亮直接報警，沒準案子破的比這還要快呢。

“這件事沒引起什麽不良後果，應該也不會處理得很嚴重，我會和警方打個招呼。”苑連城安慰道。其實這件事本質就是老板們不做人，面對競争壓力把壓力轉嫁到員工身上，讓員工不得不加班，才讓保安一天天的沒個消停。

楊保安聽他這麽說也稍微安下心來，雖說是造成了輿論問題，也有人不加班，但到底沒引起更多嚴重的問題，對于大部門員工來說反而是好事。

塗麟和苑連城和警方交接後，又回到徐亮那裏，徐亮聽了事情經過，也松了口氣，還找人把供桌都送回家去，以後就用不着了。

“至于咚咚的聲音可能是天花板水泥老化，可以找寫字樓的物業看一看。”苑連城說道。

“好好，謝謝二位。”徐亮千恩萬謝把兩人送走，因為這次的案子太小，獎金也很少，塗麟和苑連城完成任務就回家繼續修煉了。

對于塗麟來說，修煉自然是正事中的正事，他不僅會自己修煉，還會看着苑連城修煉。他畢竟活的時間長，接觸過的功法多，也能夠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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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種一二對于現代人來說，就已經是九十了。

苑連城還在思考着怎麽能改變下夜生活的形态，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楊保安被警方帶走了，暫時由白班保安替他，但是晚上天一黑，加班的員工們就發現電燈還是忽明忽滅。

徐亮也在，立刻就把電話打到了苑連城這裏，苑連城是外放的，等挂了電話，塗麟也沒多想，直接帶着苑連城到了軟件園的寫字樓，他和苑連城用法術打開窗子，一進去就看到白班保安雙眼發直，正在上下掰動着電閘。

看到塗麟後，保安馬上把所有電閘拉下來，周圍一片漆黑，只有應急燈散發着亮光。白班保安本想要跑，沒想到就被一只手搭住了肩膀。他身體一軟就要倒下去，苑連城在黑暗中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而塗麟手裏已經抓住了一個小小的靈魂。

“原來真的是鬧鬼。”塗麟輕笑道，去打開了電閘，看到了被燈光照見而不停掙紮的鬼魂，看起來還挺年輕的。

這鬼魂身上沒帶着什麽奇怪的氣息，就是單純由靈氣維持的魂體，能力很弱，能夠附身就已經了不得了。

塗麟和苑連城直接在這裏盤問他在幹什麽，為什麽要拉閘吓唬這裏的員工。

“就是想惡作劇一下。”那鬼是個年輕的男生，是沒做過壞事的，魂體純淨，但是即使是魂體，也掩飾不住他的心虛。

塗麟笑着看着他，苑連城也是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別說，對方确實是鬼。

“坦白從寬，說吧。”塗麟把筆帽拔開，交給苑連城。

那男鬼見他們兩個都很年輕，本來還想要糊弄一下，但是驟然感覺到了從塗麟身上散發出的強烈壓迫感，頓時就慫了。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男鬼說話哆哆嗦嗦的，不過聽起來還有挺理直氣壯。

“怎麽欺人太甚了？”塗麟接着問。

“這邊的大樓的格局對我們這些鬼來說是好地方，風水好，能活的時間長。我們都知道魂魄是早晚要散掉的，但是既然都成了鬼，過一天是一天，活着的時候已經很痛苦了，死了還是要找點樂子。”男鬼說着，一邊說一邊觀察塗麟和苑連城的表情。

“找什麽樂子了？”

“就是每天晚上過來蹦迪，本來我們還放音樂的，但是加班的人太多了，我們不敢吓到人類，就只是一起蹦。”男鬼說道，咚咚咚的聲音也是他們偶爾發出來的，聽到有人的動靜他們就不敢動了。

“哦。”塗麟心想着鬼魂們的生活還挺有樂趣，有點好奇他們是怎麽蹦迪的。

“你說的你們，還有別的同夥，一共有多少人？”苑連城一邊記錄一邊問。

“我們有，有三十多個，都是好鬼，沒做過壞事的。我們白天都躲在角落裏，就是晚上想要出來玩一會兒，但是那些人加班太晚了，我們一天就能玩三四個小時候，這鬼生還有什麽意思啊。”男鬼說着說着居然哭了。

“我也是為了他們好，我生前就是在附近別的樓上班的，白天上班加班壓力大，晚上加完班就想去蹦迪，結果早早就猝死了。反正我們鬧鬼也不會真傷害到人，還能讓他們少加點班，這也不是做壞事吧。”

塗麟和苑連城此時都處于無語的狀态，傳說中的鬼竟然比壓迫員工的老板更做人。但是他們職責所在，還是要對這些鬼做出處理。

“帶我們見見其他鬼吧。”苑連城說道。

男鬼不敢不聽他們的，就把別的鬼給叫過來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蔓城市中近幾個月生成的鬼魂，其中有個五十來歲的老頭，一看到那男鬼哭了，立馬飄過來了。

“這寫字樓就是我的，小于拉個電閘可沒犯什麽錯。”老頭說道，塗麟在網上查了查，這老頭确實是寫字樓的所有者，身價上億，幾個月前因為癌症擴散去世了。

“大家死了也不用吃不用喝，天天白天縮着，就想晚上找點樂子。”老頭的說法和男鬼一樣，“我看他們都不知道去哪，就把他們領到我家辦公樓，一起蹦蹦迪，交流交流感情。”

“你們吓到了人，十樓的徐總還把保家仙請過來了。”苑連城說道。

“嘁，那小子是不是說保家仙是他媽供的，他不信這個？其實他這都不是第一次把家仙請過來了，他們程序員啊也迷信得很，寫代碼不對勁了，服務器要運行了都要拜拜家仙啊，請個和尚道士做法啊。”

“但我說，其實啊，他有點良心少讓人家加班才是真積德，要是家仙有用，我們不早就被趕出去了？他以前也是做員工的，知道做員工多累，現在當了老板就不一樣了，也讓自己的員工加班了。別說他也和員工加班，員工加班他在那裏玩電腦，我白天會去他辦公室去睡覺，他白天沒事就在床上躺着。”老頭把徐亮揭了個底朝天。

塗麟都快被老頭說得給他豎大拇指了，而其他的鬼們也都對老頭的話深以為然。活着的時候大家都是忙忙碌碌，好不容易死了有點清靜，還不得趁着沒輪回好好快樂快樂。

苑連城記錄下了他們的筆錄，只帶走了男鬼和老頭。

這些鬼都沒做過壞事，甚至還有好心，妖管局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不過到底如何處置，還要看看領導那邊的看法。

“人迫害人比鬼迫害人是厲害多了。”去妖管局的路上，塗麟忍不住感嘆道。他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完全理解人類的情感，也和這有關。人類的世界充滿着各種善意，也充滿着各種惡意和狡詐，他一個狐貍不懂，對自己來說是快樂的。

“衆生皆苦。”苑連城也想起了自己的苦處，但現在看來，有了塗麟這樣的戀人，好像以前的苦都算不得什麽苦了。不管遇見什麽，能夠解決的塗麟一定會解決，解決不了的，他們兩人也可以一起面對。

塗麟對這句話深以為然，自己卻是不想要吃苦的。每天辦辦案，賺賺錢，想起來就和男朋友膩歪一會兒，如今還有人給他梳毛，日子再快樂不過了。

兩人将兩只鬼帶回到妖管局，向林局長說明了這次的情況。林局長聽後也有點無語，正好老馬敲門進來了，他用一種莫名的表情看着老馬。

老馬最近天天對着電腦寫材料，據他自己說是眼睛也花了，腦子也懵了，血壓也高了，想要請假去醫院調養調養。

他是還想說讓苑連城回來，但這可是大領導發話的，他再提起來好像是否定領導一般，只能接着幹活。

進了林局長辦公室，老馬看到塗麟和苑連城，見苑連城氣色不錯，看起來不是做苦力的樣子，要不是林局長還在，那臉得立刻垮下來。

他和林局長說了點事，林局長簽了字就讓他走了。

對于這些鬼，最終是沒有對他們采取懲戒措施，還讓老頭托夢給孩子，找了個別的風水寶地給他們蹦迪。

保安只是被警告了，因為老頭托夢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句，他仍舊回去做夜班保安的工作。

官方也出了通報，向寫字樓裏的公司和員工都說明了情況，有的公司老板還有點良心，降低了加班量，卻沒想到其實不加班少加班效率基本沒有降低。

等這件事處理好，林局長單獨找了苑連城過來，笑呵呵地對他說。

“因為你這段時間表現得很好，你年限也夠了，上面的領導提議提你做正職，過兩天就會進行考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