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長明

長明

塗麟本來就不需要睡覺，只是在酣暢淋漓後美美睡一覺，确實是不錯的體驗。他起來的時間不算晚，第一次到苑連城家見父母還是需要矜持一點，收拾幹淨穿好了衣服才出門。

“阿姨我來幫你做飯吧。”塗麟見秦老師正在廚房忙活，就走過去獻殷勤。

“這是你叔叔出去買的，有點涼了，熱一熱就行，你去坐一會兒就好了。”秦老師平時上班早，一般都是去學校吃，有時也會在外面吃，苑醫生更是歸期不定，只有不忙的時候才會做飯。

塗麟聞言點點頭，這裏沒有他發揮的空間，就乖乖去等着吃飯去了。

苑連城的家庭氛圍很松弛，他父母不是控制欲強的類型，都是事業狂，對于生活上的要求也不高，反而過得很舒心。

吃完飯，秦老師破天荒地回去補了一覺。實話說，她和苑醫生昨天晚上都沒怎麽睡着，昨天她先是給他帶去了塗麟的禮物，苑醫生非常高興，但是緊接着就知道了塗麟和苑連城的關系，心情就比較微妙。

他們一晚上斷斷續續地小聲交談，說的就是苑連城的事情。

秦老師也不是聽到苑連城坦白就接受了，她也要一個消化的過程。自己消化當然是不明智的選擇，所以即使苑連城不讓她和他爸說，她也是會說的。

兩個人一起分擔總是比一個人瞎想好，苑醫生一開始也不能接受，兒子不僅找了個男朋友，對方看着又年輕又乖巧的竟然不是人，年紀比他們都大得太多了。

但是他也知道苑連城是個獨立的成年人，是父母不能限制的，他知道要為自己負責，所以他們做父母的就只能接受。

塗麟對于苑連城不管是在事業上，還是在生活上，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事業上兩人做搭檔，塗麟的能力強，讓老兩口也更加放心讓兒子從事特殊職業。生活上他們也能互相照應，互相交心，怎麽說都不是壞事。

但理智是這樣的，兩人一晚上還是說了許多，還回憶苑連城小的時候，追憶往事，等到早上也是強撐着才起來買早餐的。

吃過飯他們終于能睡着了，就回去補眠，而塗麟已經勤快地開始學習了。

他一邊聽着老師講課，高倍速聽起來和正常速度對他來說是一樣的，可以學得更快。他伸出一條尾巴搖來搖去，苑連城也在看書，看到他的尾巴，就想起昨晚的事情。

那條尾巴的手感确實不太好，但除此之外都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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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麟和苑連城在家裏住了幾天，便回到農家樂，現在傀儡已經能夠把農家樂經營得很好，預約什麽的都是依靠網絡系統，一切都有條不紊。

吸取了那次被鬧事的教訓，塗麟給傀儡加了處理這種事的程序，不管別的，直接報警就行了，自然有警察來解決問題。

因為家裏用的都是傀儡，所以都不存在什麽衛生啊，傳染病之類的問題，農家樂擴張後更是日進鬥金，已經成為蔓城市知名景點。

而塗麟也在這時候收到一個好消息，之前農科院來他這裏取走過一些榴蓮樹的樣本回去培養，竟然真的培育出了抗寒品種的榴蓮，甚至在江浙地區都能生長。

農科院也和特殊人才儲備部門申請了修煉者幫忙，才能用更短的時間育種，用一些靈氣縮短了生長時間，新品種的榴蓮已經能夠結出飽滿的果實，不比東南亞原産地的差。

國內榴蓮有望擺脫進口限制，自給自足，專家們發了文章，裏面還提到了塗麟的農家樂，給農家樂打了個廣告，又更多天南地北的游客來預定，但是還是有很多人訂不上。

塗麟的一些熟客隔幾天就會來，每次都會買很多的蔬果回家，據說全家的健康水平都有所提高，大家也都愛吃。

而新客人則是絡繹不絕，農家樂賺的錢基本超過了塗麟做任務。

塗麟美滋滋地吃着瓜，正在和苑連城讨論怎麽擴張，怎麽把這邊的房子都買下來，突然收到了留駐在農家樂的尾巴的信息。

他和苑連城到了表層，就見到了一張很是熟悉的臉。

“我餓了，你這有什麽吃的？”對方上來就是要吃的，塗麟笑了笑，讓傀儡給他準備飯菜，一起回去吃。

“長明，我還想着你什麽時候把房子過戶給我呢，你就回來了。”塗麟看着老友狼吞虎咽，不知道他餓了多久，但是認識這麽多年了，他也不矯情，沒什麽離愁別緒，想的都是現實問題。

長明把小院給他的時候，他還沒有身份證，當然不能過戶，他後面買的院子都是他的名字，這裏只要過戶了就都是他的了。

“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就和我說這個。”長明佯裝生氣，但是他吃飯的速度出賣了他。等他風卷殘雲般把飯菜都吃了，才邊喝果汁邊緩氣。

“正好我身份證也快過期了，咱們先去過戶，順便把身份證補了，我在外面都聽說你這裏經營得很好，不像我，這麽多年兜裏混得比臉上還幹淨。”長明感嘆道。

長明的原型是開明獸，乃是守護天界的神獸，只是到了長明這裏，他不是純的開明獸，而是一只混血。

開明獸外形類似老虎，有九個腦袋。正好塗麟有九條尾巴，所以兩人很早相識，因為這個共同點成為了好友。

而更加重要的共同點是，長明和塗麟都非常鹹魚，懶得參與到恩恩怨怨中，塗麟還比較有志向，一直努力修煉，長明因為天賦加上自己确實懶，都沒怎麽修煉。

塗麟能夠感覺到他現在實力有所增強，但是在他離開的時候基本是沒有靈力的，他不像自己一樣沉睡了千年，也就是說在這一千年裏，長明活得和凡人沒什麽區別，除了混到一個小院，手裏也沒什麽錢。

但也是因為他和凡人差不多，所以在末法時代堅強地活了下來，還因為人口普查獲得了身份證明。在上古大妖都死得差不多的情況下，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最大的勝利了。

“我看你之前渾渾噩噩的，也沒說，進入末法時代之後，凡是有些靈力的都會被天道選出來，要麽就是死，要麽就是飛升。”長明吃飽喝足，開啓了講故事的模式。

苑連城聽塗麟和他說過這位老友，但是沒有仔細介紹過，剛看到他回來還有些若有若無的醋意。不過長明長得實在是普普通通，大衆臉，和塗麟之間的相處也不越界，就是朋友之間的模式，也就心平氣和起來。

“嗯。”塗麟應和了長明一句。

“後來也沒人飛升，都虧了寧武帝，把那些人飛升的路都堵上了。”長明是經歷過真實的歷史的，因此更加有感觸。

“幸虧我在你和謝瀾埋下去後，他們還沒封口的時候就把你們給運出來，埋在別的地方了，天道才沒感應到你們，後來我才能把你挖出來。”長明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說出了什麽驚天秘密，塗麟思考着謝瀾是誰，但還是想不起來，恐怕真要尾巴長全了才能想起來了。

而苑連城則想通了更多，原來空棺不是因為沒有下葬，而是因為長明把塗麟給偷出來了，所以後來發掘到的才會是空的衣冠冢。

“謝瀾是誰？”塗麟問。

長明端詳了塗麟一會兒，确定這位确實是老友，忍不住問他。

“你尾巴長出來幾條了？”

“八條。”塗麟實話實說。

“挺快的了。”長明點點頭，“謝瀾當初救了你，你非要說感應到了天道，要和他埋在一起。那時候我還真以為你是為了報恩糊弄我，後來你們埋了我也感應到天道了，把你們轉移之後我就把修為散了，這才活到現在。”

塗麟聽了他解釋，和沒解釋差不多。他是知道了自己為什麽會沉睡，可是具體的事情還是想不起來。

苑連城聽到長明說塗麟是報恩，心裏多少不太高興，不過聽他話中的深意，塗麟的确不單單為了報恩，也因為天道感應才選擇沉睡，心裏也就釋懷了。

“剩下的記憶等你尾巴長出來就能恢複了，我說也說不明白。”長明放棄了深入解釋。

塗麟點點頭。

苑連城本來還想要找個機會和塗麟坦白，此時看到長明回來，感覺自己應該盡快坦白，否則就要被對方先說了。

好在長明并沒有繼續說這件事，他活得很是随緣，對事情不會強求。

“你醒過來之後，我就按照之前對天道的感應，一直在外面尋找，終于讓我找到了末法時代降臨和靈氣複蘇的原因。”長明說到這裏，表情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你知道我表哥是純血開明獸，一直守護在天界，他在幾百年前給我傳遞了一條消息，但是我最近才找到的。”

塗麟的表情仍舊淡定，好似這件事和他關系不大似的。苑連城卻對于他的說法上了心，認真聽他說。

長明早知道老友的脾氣秉性，一點都沒有掃興的跡象，他繼續說下去。

“當年所剩下的修士争奪龍氣，就是為了借龍氣飛升。其實他們是知道了仙界要抛棄凡間，單獨成為一界。”仙界的神仙都是從人間飛升的，上古時各種先天神明和妖獸都可以飛升，飛升時就會帶走人間的靈氣。

後來人間靈氣越來越稀薄，飛升的越來越少，但很多修士還是執着于升仙，于是人間的靈氣更加稀薄了。

神仙飛升後，發現仙界要将部分靈氣反哺給凡間，否則就會不穩定。然而神仙們好不容易擺脫凡間，他們的生活都要依靠靈氣。凡人卻是不依靠靈氣就能生活的，所以他們決定将仙界和凡間徹底分離。

而為了成功分離兩界，神仙們就給凡間人通風報信，讓他們争奪龍氣，将最後的靈氣帶入仙界。那時正是一千多年前，諸侯混戰，人間宛如煉獄一般。

“要我說神仙嘛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确實把凡間和仙界分離了，所以才導致凡間進入末法時代。但是他們想要遠離凡間，卻發現根本跑不了，仙界離開凡間就是無根之水，最後仙界崩塌，兩界的通道重新連接，人不能飛升，神仙不能下界，但是靈氣從仙界倒灌進來了。”

長明知道真相時也很是無語，這些神仙裏還有許多他認識的，到現在早就死的渣都不剩了。

塗麟和苑連城都在思考長明所說的真相，确實可以和凡間的變化契合。開始時靈氣複蘇緩慢，因為通道還比較狹窄，後來通道徹底打開，便是如同洩洪一般，讓凡間重新充滿靈氣。

塗麟還在認真思考，苑連城發現長明周身氣息突然改變，朝着塗麟撲了過來。他的金锏沒有帶在身邊，直接拉過塗麟把他抱在懷裏，轉身用後背對着長明，躲過了他的攻擊。

長明的表情變得很扭曲，周身充滿了魔氣，竟然是突然魔化。

“凡人不過區區蝼蟻，即使仙界崩塌，我們也不會放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