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預測

預測

長明做好了自己的工作，将審訊結果及時傳遞給了塗麟。收到消息時，塗麟還沒來得及穿衣服，他背對着苑連城，枕在他的胳膊上看着手機。

這位方司長确實是因為心境不夠，急于求成，才被魔氣趁虛而入。而賀局長則是因為一次任務受了傷，才被魔氣侵染，最後入魔。

他們入魔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其實都不對付，後來是因為最後的魔氣彙聚，才讓他們不得不達成共識。或者說，後來他們被魔氣徹底侵蝕，已經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完全成了魔氣的傀儡。

作案的是方司長，一開始他針對的就是廳長，為了能夠将大陣布置好，他甚至将調查組組長都魔化了，操縱了調查組，這才會被廳長發現。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很清晰，沒什麽可多說的。

而廳長和其他的領導最在意的，其實是方司長這裏到底知不知道那個仙界的最後大禮，到底是什麽？

“魔氣不能讓人間變成煉獄，總有東西可以的。你們現在能夠團結一心真是感動，可是你們想要保護的人類，只會用最尖利的刀對着你們。”方司長雖然已經沒有魔化了，但是說話的樣子和入魔了差不多，一樣的瘋魔。

他果然是知道一些什麽的，最後的魔氣聚集起來是有意識的，方司長應該是在最後一戰時有所感應。

“別廢話，到底是什麽？”廳長一拳打在他太陽穴上，旁邊還有人迅速給他修複，方司長雖然疼，但是對生命無礙。

他整個人都被控制住了，沒法掙脫也沒法自殺。

方司長用陰鸷的表情看着廳長，雖然疼得要命，腦袋也一直在嗡嗡作響，但是他還是閉緊了嘴不肯說話。

“咱們特殊部門可不管什麽嚴刑逼供，到底都有什麽手段，你也都清楚。”對人當然要講人性，但是特殊部門面對的并不是普通人，所以所有的封建糟粕用上去都沒事，反正對方也沒有人權，不能去法院告他們。

方司長的腿抖了抖，他确實對這些很了解，他也用過一些，但是他一向自視甚高，這些折磨的手段對于普通妖魔而言當然很有作用，可是他不會。

他咬緊了牙關，在廳長一再的确定下，還是選擇不說，于是就被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最開始面對這些的時候，他還能夠保持淡定，但是當真正用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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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還留有修為，受了傷可以愈合，根本就死不了，而身體上的疼痛也被特殊的術法無限放大。

等塗麟和苑連城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什麽都招了，恨不得把自己小學什麽時候尿床都給供出來。

“一共用了多少種刑罰？”塗麟見方司長寫得這麽詳細，忍不住問了一句。

“在第十種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求饒了，但是我用了一百種。”廳長的語氣十分淡定。

塗麟突然覺得他們這位領導的形象在他眼裏變了，苑連城拉過塗麟，不想讓他深入接觸這麽暴力的人，怕把他家狐貍帶壞。

“用這麽多種萬一他破罐子破摔呢？”苑連城問道。

“那就用一千種，再不然再來一遍。”廳長的話依舊冷酷無情。

“他說了危機什麽時候來嗎？”塗麟把話題轉移到了正确的方向。

“這個他不知道，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但是根據仙界崩塌的時間來看，仙界徹底的崩塌應該會在半年內。”

“他說了這次到底是什麽危機，仙界的仙人們在湮滅之前經歷了很長的時間，那時的天界很亂，積聚了無數的負面情緒。先前被傳遞到凡間的不過是最初級的魔氣，只能感染特定的人。”

“而這次将要降下的負面情緒，無孔不入，只要進入凡間，就能夠污染所有人，讓人間真正變成煉獄。”

廳長的臉色不好，塗麟和苑連城也都沉默下來，面對即将到來的無孔不入的東西，一時之間毫無辦法。

塗麟作為一個對于人類情感剛有些認知的狐貍，也了解人類的負面情緒到底有多少。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是傳說中西方地獄的七宗罪，其實東方的神仙也具有這些負面的情緒，甚至更多。

仙人是傲慢的，也是自私的，看起來道骨仙風，實則虛僞不堪。曾經仙界還有秩序的時候，或許還好一些，但是在崩塌的時候，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凡人雖然也有種種的負面情緒，互相傷害，然而一個社會要正常運行，還是美德比較多。如果仙界的各種情緒感染了所有的凡人，人之間充滿了互相的仇恨和暴力，這個社會只會互相消耗，最終到底會走向什麽樣的結局，塗麟也想象不到。

就像是他的農家樂，現在去的客人基本上都是高高興興的，大家樂于分享，社牛們還會相互交流，大家都樂樂呵呵的。而如果他們被負面情緒控制，互相搶奪，最後的結果就是誰也玩不好，吃不好。

縱使他有自信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人，也難以接受這個世界變成這樣。

人間煙火将要變成人間煉獄，不知什麽時候才會變好，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最起碼我們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麽了，總比之前無頭蒼蠅一樣好。別在負面情緒到來前先讓自己被負面情緒裹挾，樂觀一點，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呢？”廳長這時候給他們灌了一大碗雞湯。

“現在最重要的是确定這些負面情緒會以什麽方式，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來到人間，有沒有辦法阻擋住，将它們徹底消滅。”

塗麟心想着按照之前推測的時間，他甚至有空參加一次高考，總歸是醒過來一回，總要體會一些華夏人民生命中的重要時刻。

“這時候能用的應該只有陣法，陣法沒有現成的，但是可以根據吸收魔氣的陣法來修改，或許能夠吸收情緒。”既然魔氣也是一種負面情緒的産物，那麽負面情緒和它或許有一樣的處理方法。

“我們先回蔓城看看。”塗麟想起來一書架的書，都是長明的珍藏，他還沒看完。他所掌握的陣法有限，或許從那些書裏能夠找到有用的辦法。

“我也可以幫忙翻書，說實話那些書我也沒看完。”長明秉承着收藏了就是看過的宗旨，很多書就是放在書架上做樣子的。

塗麟睨了他一眼，長明若無其事。

苑連城感受到了他們兩個的互動，不動聲色地擋在他們兩個中間。

“劉處，你說危機會發生在高考前還是高考後？”塗麟突然問劉處長。

“啊，高考後吧。”劉處長又感覺到了那種混亂，也不能确認自己的判斷對不對。

“真可惜啊。”塗麟嘆了口氣，要是高考之後世界末日，那高考生們也太慘了，還不如高考前就撂挑子不幹呢，反正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麽，不過這時候八卦也沒有用處，廳長做了安排，他和劉處長繼續留下來商量，而塗麟他們三個一起回蔓城，中間要保持聯絡。

領導們天天湊在一起開會的時候，塗麟就在家裏翻書，三人一人負責一個區域，不單單是翻講陣法的書，其他書也會看，防止錯過什麽。

翻書之餘，塗麟還是繼續學習，既然劉處長說了高考後危機，他好歹要把高考考了，有了高中學歷，再配苑連城這樣的大學生，好歹差距還小一些。

“你要是繼續在省廳發展，是不是也要去考研？”塗麟問苑連城。

苑連城一邊翻書一邊點點頭。

“部裏準備開辦特殊教育學校，初步預計會招收一些本科生和研究生，我準備到時候考全日制。”非全的水分有多大，讀過大學的苑連城是知道的，不過他也不确定他的全日制大學能不能讀得消停。

“那我就陪你去。”塗麟又翻過一本書，還是沒什麽頭緒，他心中大概知道要怎麽變陣，不過還不能保證絕對有用。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一個月，三人終于将書都翻了一遍，長明将大概有用的片段都抄寫下來，天天盯着看。

而北京那邊，領導們的會也快開爛了，一群精英湊在一起面對危機還是顯得束手無策。

“天道也是的，要是不搞死仙界不就好了，跑就跑呗。”劉處長忍不住感嘆，然後被廳長瞪了一眼。

“本來就是屬于人界的東西，咱們當然得要，要不是神仙都死了，我覺得給他們試試人間的酷刑也挺好。”

到後來，無謂的會就不開了，重點在于尋找破局的方法，各地都安排了專人進行監測，一旦發現指标不對及時上報。有陣法之類傳承的家族也被召集起來，一起研究怎麽抵擋這次危機。

在此之外，當然也要注意輿情控制，現在修煉的人多，消息很容易走漏，如果危機的消息提前被公諸于衆，産生的負面效果可能并不亞于危機本身。

太多的末日小說和影片都強調過這點，所以輿論控制是非常必要的。

特別是對于這屆中高考的學生，假如他們相信了世界末日，不好好學習，不好好考試，等到危機解除，日子竟然還要過下去，那不是傻了嗎？

“真的沒有再多了，以前的神仙都一副沒有七情六欲的樣子，哪裏會搞這種陣法？”長明覺得，這種日子再過下去，他就被負面情緒先搞死了。

塗麟看着他畫的陣法，總覺得還有些地方可以修改，他畢竟是學習了人類十二年教育課程的人，結合現代科學理論，大刀闊斧地給搞了一遍。

“你沒發現你這個陣法有什麽問題嗎？”長明看他改完，目光幽怨地看着塗麟。

塗麟回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你覺得這些地方都要用什麽坐鎮啊，人嗎？”

塗麟點點頭，現在又沒有靈石靈玉，只能用人了，上次長明用的不也是人嗎？

“你這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搭進去啊。”長明大概了解了現在有修煉天賦的人的數量，雖然不少，其實也不多，加上特殊人才儲備部門的，加起來也就剛剛夠完成塗麟的陣法，能剩幾個替補。

“拯救的是自己的世界，不應該嗎？”塗麟看向苑連城，覺得他應該會支持自己。

苑連城看着他畫的陣法示意圖，點點頭，那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