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負罪
負罪
那日後,莊離開了,紫女姐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
現在韓宇像是瘋了一樣,誰都不信,逮誰咬誰,衛莊沒能想到他竟當場背刺一劍。本想扳倒血衣侯之後再回鬼谷,現在看來,他得提前動身了。
“現在怎麽辦?白鳳和弄玉被銀甲兵發現,血衣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紫女道。
“血衣侯暫時還不知道流沙的存在。我先回鬼谷,走之前向韓王指控他。”
“到時候滿朝文武的目光都會指向你,就算是韓宇真的舉報子房,也不至于将子房推向風口浪尖。但是這樣的話,若是沒有找到寶藏,你會背上誣陷朝臣的罪名。”
“人都已經離開了,坐實一個罪名又如何?他們可抓不住我。”
“那紅蓮公主呢?”紫女的目光随着衛莊的站立而上揚。
“她那邊我會親自解釋,關于血衣侯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她。有些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衛莊看向窗外,毫無波瀾。
大殿之上,韓王親自召見韓宇。
“父王可是有煩心事?”
“老四啊,你對血衣侯怎麽看?”
“血衣侯乃朝中重臣,早年曾陪父王征戰沙場,戰功顯赫。但前幾年侯爺一直征戰百越,無故回都述職也确實讓人懷疑。而且此人在朝堂之上鮮少表意。依兒臣來看,血衣侯之城府不低于姬無夜,父王應當小心為上。”
韓王這下更為難了,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說起。
“唉。今日司隸求見,說,他發現血衣侯私藏百越寶藏,并把這塊火雨瑪瑙上交于寡人,視為證據。”韓王招招手,那名太監下去,将火雨瑪瑙交給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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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宇仔細把弄。韓千乘拿的東西被韓宇藏得好好的,看來弄玉身後的主子還真不只有張良。
衛莊……韓非這麽看中你,還真是不無道理。
韓宇将火雨瑪瑙交還給公公,啓禀上奏:“禀父王,此事是真是假尚不确定,不能僅聽衛司隸一面之詞。不過當年百越寶藏一案确實是由姬将軍與血衣侯負責,若是私藏,他們兩個的嫌疑也最大。倒不如将血衣侯召來當面盤問,若事有蹊跷,可派禁軍前去雪衣堡搜查,以辯真僞。”
如此,韓王果将血衣侯召開,一番盤問後,血衣侯仍是矢口否認。随後韓王便派禁軍前去雪衣堡搜查。
“父王有沒有想過,衛莊此人動機不純。”韓宇瞅準時機,繼續火上澆油,“衛莊身世成謎,當初九弟力薦他為司隸,兒臣唯恐九弟受他蠱惑。而如今又當堂挑釁朝中重臣的權威。若是侯爺未私藏寶物,那衛莊此舉可就不得不讓人懷疑。”
韓王皺着眉頭,作沉思狀,顯然是将韓宇的話聽進了八九分。
“父王,兒臣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韓宇繼續進攻。
“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不當講的?”
“這……是關于紅蓮。”
禁軍前往雪衣堡一通巡查,未能發現被血衣侯私藏之寶物。禁軍頭領進殿上報,而大殿之上的韓王不知聽了什麽話,突然拍案而起。
“什麽?!!!”韓王怒道。
“啓禀大王,雪衣堡內未能發現百越寶藏。 ”禁軍頭領上報。
“父王,如此看來,這個衛莊的野心的确不小。”韓宇陰陰笑道。
“立刻!得寡人手谕,速速前去抓捕司隸衛莊!”
“是!”禁軍頭領撤下,立刻帶兵前往司部。
相國府
紅蓮前來哀悼,順便安慰張良,也想讓張良安慰一下她。
張良跪在靈堂前,披麻戴孝,眼下是遮不住的紅腫與烏青。
紅蓮上前,點燃三炷香,向張相國的靈位鞠躬,與張良一起跪在靈堂前。
一番寒暄過後,張良将紅蓮送至門口。
“莊走了,你知道嗎?”紅蓮失落地問道。
張良茫然不解,搖搖頭:“他什麽時候走的?想來是服喪的緣故,他才沒有告訴我。”
“幾天前就走了,”紅蓮看向天空,因為衛莊的眼裏只有高高的天空,“他說要去跟什麽人決鬥。我問紫女姐姐,她說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看來衛莊兄有自己的安排。殿下莫要擔心,衛莊兄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衛莊早在昨天就離開了新鄭,禁軍倒落了個空。
“啓禀大王,司隸衛莊今日未在司部,其居所也派人前去搜查,仍未能發現此人線索。”
“父王,這可就巧了,”韓宇得意道:“衛莊前腳剛向您指控血衣侯私藏百越寶藏,後腳人就不知去了何處,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心裏幹淨,那他跑什麽?此外他怎麽會有火雨瑪瑙?此事想來細思極恐,還請父王明鑒。”
“快!前去司隸住所,一探明細!”韓王吩咐道。
禁軍再一次出動。
韓王似是想起什麽,心急火燎地說道:“紅蓮呢?寡人要見她!”
“父王別急,兒臣這就去安排。”
韓宇跟血衣侯退出大殿。韓宇在前,血衣侯冷冷地望着韓宇的背影,那是一種異常恐怖的眼神,想要把對方碎屍萬段的可怕的眼神。
韓宇,你以為自己還能活多久,自作聰明!血衣侯握緊拳頭,一陣風吹過後便不見了蹤影。
韓宇派人前去後宮,尋找紅蓮,派韓千乘去相國府請張良,不巧卻撞見紅蓮與張良兩人交談。
“公主殿下,張司寇。”韓千乘一一行禮,“大王召見公主,勞駕公主移至大殿。”
紅蓮斜了一眼韓千乘,跟張良招呼一句便向王宮的方向走去。
“張司寇,四公子有請。”
似是意料之中,張良只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之後便去換了衣服,跟着韓千乘去了公子府。
“子房,近日可好?相國之事,還請節哀。”韓宇寒暄道。
張良拱了拱手,“多謝四公子關心。”
韓宇低聲笑了笑,笑着笑着卻又嘆起了氣,一副瘋瘋癫癫的樣子,張良看到了随時都可能跟周圍人同歸于盡的瘋狂。
“四公子可有事?”
“子房啊子房,你呀,”韓宇笑着搖了搖頭,“我說你什麽好啊。”
“良若犯了錯,四公子指出便可。”早晚也要經歷這一天,張良已經準備好了。
“你與衛莊,是什麽關系?”韓宇說着,轉身看向他,眼中充滿戲谑。
“朝中同僚,我們共同輔佐大王。”
“輔佐的是我父王?還是韓非?”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念出韓非的名字,他一次又一次地給張良機會,但即使是在這種勝負明晰的情況下,張良依舊孤注一擲,将全部的希望都寄予在韓非身上。
張良未言語。他明白韓宇什麽都知道了,但他依舊要隐瞞。張良不怕死,韓宇向韓王檢舉他也好,或是直接在此地結果他也罷,他拼死都會保護流沙。
“守護韓室是張家世世代代的職責,四公子此言差矣。”
“守護韓室?那子房,在你眼中我可算韓室?”
“四公子身上流着韓室的血脈,那必然是。”
“既然我跟老九一樣,那你願不願意輔佐我?”
果然,韓宇依舊不死心,他從一開始就一直沒有放棄過要把張良奪過去。張良現在有把柄在他身上,恐怕這次是在劫難逃。
“子房,那姑娘既是你派去的,那她拿的什麽寶物,可否與我一瞧?”
張良頓了頓,随後回答:“那器物正在府中,但如今家中不便,若四公子不嫌棄……”
“行了,子房,我知道你沒有,”韓宇仍是笑,但笑中多帶譏諷,“子房,你不誠實。說好的不與他人結黨,結果還是跟衛莊抱團了。”
韓宇伸出食指在他面前點了點,似是沒有生氣,但張良總能感覺到巨大的壓迫感。
“你現在可有小尾巴在我手裏。衛莊負罪潛逃,而你又是他的黨羽,我若是告知父王,你覺得你能逃掉嗎?”
火雨瑪瑙……貌似弄玉姑娘有一塊。張良想。
“良在朝中孑然一身,并無什麽黨羽,還請四公子明鑒。”張良一鞠躬,仍是一副韓宇最讨厭的大義凜然的模樣。
大殿之上,韓王正襟危坐。紅蓮從來到後就一直跪在地上,久久等不到那句“平身”。
“父王?”紅蓮小心翼翼詢問。
然,韓王在批閱奏折,并無閑心搭理她。
紅蓮索性就一直跪着。等到韓王忙完手頭的工作,才将注意力放到跪在大殿之下的女兒身上。
“紅蓮,你如今老大不小,早已到了待嫁之齡。秦韓兩國相交,正是要穩固關系的時候,你可願與寡人分憂啊?”
紅蓮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視她為掌上明珠的父王,低下頭,又想起了某人,不禁鼻子一酸,“父王,女兒……不願。”
“不願?可是有心上人?”
紅蓮欲言又止,最終也未能說出什麽。
“可是衛莊?!”那句衛莊可謂是吐出了韓王心中所有的怒火。他攥緊拳頭,聲音也開始打顫。
“父王……女兒……”紅蓮磕磕絆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自知事情已經敗露,便開始為衛莊求情,“父王!女兒求您,不要傷害他!”
說着,便向韓王磕頭認錯。
“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真當自己到了待嫁之齡,寡人還不将你嫁出去,就可以為所欲為?想喜歡誰就喜歡誰?”
“父王!女兒錯了!女兒不喜歡他了!求求您,不要傷害他……”
“衛莊已帶着百越寶藏逃離,現在不知所蹤,寡人已派搜查軍前去搜捕。你告訴寡人,你真的沒有包庇衛莊?”
“女兒沒有!女兒相信他的為人,他不可能私藏百越寶藏。”
“哼!”韓王一甩衣袖,悲憤填膺,“寡人倒不知衛莊使了何種妖術,竟将你們兄妹倆雙雙蠱惑!一個力薦他為司隸,一個對他愛得死去活來。衛莊企圖嫁禍血衣侯,已是罪不容誅。他若未私藏寶藏,那哪來的火雨瑪瑙?又為何要跑?!”
“父王……”紅蓮淚眼模糊。她不相信衛莊能私藏寶藏,但她也确實不知道衛莊要去哪裏。他只是說要去決鬥,只想成為左右天下的人。
“來人!從今日起,禁紅蓮公主的足!等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
“什麽決鬥這麽重要?是和什麽人決鬥?”
“我們兩個誰勝,誰就能成為那個注定要左右天下棋局的人。這是我和他的命運,也是天下的命運。”
“那你會回來看我嗎?”
“也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