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厄運
第34章厄運
早上鬧鐘還沒響易思恒就醒了,他看看表,決定再睡十分鐘。正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是工作郵箱的推送。
易思恒強打精神睜開眼,打開郵箱一看,瞌睡立刻跑光了。
新郵件的标題是“舉報投研副總易思恒職務侵占”,發件人是孫晉波的工作郵箱。
郵件裏羅列了近兩年易思恒過手的幾個投資額巨大的項目,說他在項目推進期間吃拿卡要,并且在資金落地之後非法獲取了巨額提成。所有的描述都是文字,沒有照片,沒有截圖,沒有賬單流水,簡而言之就是全靠白話,沒有證據。
易思恒看完坐起來捏了捏太陽穴。
他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多少人收到了這封郵件,也許僅限高層領導,也許全選了聯系人列表,造成的影響到底有多大,他心裏沒底。
姐姐昨天剛做完手術,公司裏能主持工作的就王總一個人了,這時候孫晉波被幹掉了,自己又爆出負面新聞,投研條線恐怕要癱瘓了,怎麽辦?易思恒想了半天還是沒個主意,幹脆爬起來洗漱去了。
換好衣服簡單吃了口東西易思恒就出門了,準備按時到公司去上班,可饒是出門比平時早幾分鐘,他到公司的時候還是遲到了——路上遇到交通事故,堵了二十多分鐘。
易思恒不是迷信的人,可經歷了一早上收到舉報信和大堵車兩件事,他還是覺得自己難逃厄運了。
易思恒的辦公室位置很靠裏,他目不斜視地走過開敞辦公區,可還是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
看來全公司的人都收到舉報信了。
想到這他心裏有點郁悶,加快腳步回了辦公室。
“王叔?您怎麽在這?”易思恒一進辦公室就看見王總在沙發上坐着,面色凝重。
王總往對面的沙發一指。“坐。”
易思恒脫了外套坐下,直截了當地問:“公司打算怎麽辦?”
“還沒開會,大概率會讓你暫時停職,啓動內部調查。”
“這完全是誣陷!”易思恒有點着急,“那封郵件裏面一丁點兒證據都沒有,靠幾個字兒就能定罪嗎?”
“不會定罪,但有舉報肯定得查,這是規程。”
“那您知道為什麽會有這封舉報信嗎?”
“昨天思源跟我說了,孫晉波被解除職務的原因我知道,至于你,我猜也跟那件事兒有關系。”
易思恒垮下肩膀,猶豫着沒把具體的事情說出來。他只說孫晉波對自己有誤會,以為是自己作梗他才會被踢出局,這是報複。
王總點點頭,“無中生有的事兒禁不起查的,這點你放心,但流程必須得走,你得先委屈一陣了。”
“什麽時候開始停職?”
“一會兒開完會我通知你。”
“那我先交接一下工作。”
“好,交接給幾個部門經理就行了,告訴他們有事兒直接向我彙報。”
王總說完站起身走了。
易思恒送他到辦公室門口,然後關上門坐進電腦椅裏發了會呆。
過了一會他整理好心情,又整理了手頭的工作,然後把投研條線幾個部門的經理挨個叫進來交接工作,都幹完王總的通知來了——即刻停職,等待調查結果。
真是無妄之災啊……易思恒煩躁得不行,幹脆也不待了,拿着外套離開了辦公室。
上午十點,易思恒出現在易思源的病房裏。他知道自己自作主張提點孫晉波的事肯定會被姐姐罵,可沒辦法,出了這麽大的狀況不可能再瞞着,只能老實交代争取寬大處理。
易思源聽完并沒有動氣,反而理智地盤了一下邏輯,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孫晉波應該的确不知道小三的所作所為,不然報複不到易思恒頭上。但事已至此,他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整個易賓的前臺條線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人心動蕩,怎麽安撫才是當務之急。
“姐,對不起,要不是我現在公司起碼不會動蕩,你不在有王叔,他不在有我,安安穩穩地度過這一段時間是沒問題的,可是現在……”
“沒事兒,這幾天咱爸會回公司坐鎮,你別太自責。”
“你告訴咱爸了?”
易思源一瞪眼,“廢話!你都停職了我能不告訴他麽?再說了,你以為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麽?”
易思恒有點冒汗。“咱爸怎麽說?”
“我打電話告訴他時還不知道這事兒具體的原因,他也沒說什麽,就讓我好好養着別操心。對了,一會咱爸咱媽過來,你自己跟他說吧。”
易思恒一聽趕緊站起來抓起外套。“算了吧,我先走了姐,你好好休息。”
一口氣跑到停車場易思恒才松了一口氣,可想起忘了去育嬰室看孩子心裏又想得慌,于是偷偷摸摸地跑回去看了兩眼才跑回停車場開車閃人。
工作日不上班,易思恒都不知道該幹點什麽,只能開着車四處亂逛。半小時之後他晃蕩到商業街,随便找了個商場開進了停車場。
上一次有這種空閑還要追溯到上大學了,畢業九年多,他早不知道工作日的商場是什麽樣子了。
易思恒停好車到一樓随便溜達了一會,看見幾家金店,就逛了逛給小外甥選了一把長命鎖。
買完出來已經到了中午,易思恒摸出手機給宋譽打了個電話,約了頓午飯。
席間易思恒把這兩天的事跟宋譽說了一下,宋譽聽完把孫晉波從頭到腳罵了一頓,又安慰了他好一會。
一頓飯吃到三點,宋譽有會不得不先撤了。易思恒百無聊賴地又開車在路上晃,沒成想又遇見了厄運——他的車被追尾了。
他在自己的車道裏走得好好的,遇見紅燈正常減速,後邊的司機不知道在想什麽,直挺挺地撞了上來,勁大得他的脖子都被閃了一下。
易思恒從車上下來,一邊捏着脖子一邊走到車尾看了看。自己的車後保險杠掉了一半,歪歪扭扭地耷拉着,後備箱蓋有點變形,一邊尾燈碎了;對方的車鼻子癟了一大塊,前保險杠碎了,整個前蓋折成了直角,忽忽悠悠地晃着。
追尾全責,對方司機一點沒含糊,一個勁道歉,然後報警,報保險,拖車。車拖走了兩個人又去快處中心領了單子,事情全部辦完天都黑了。
人在車中坐,禍從天上來。易思恒覺得今天自己簡直是倒黴到家了,喝口涼水都塞牙。
打車回到小區的路上手機接到了鐘昇的電話,易思恒拒接了。他實在是心情太差了,不想跟他說話。
從出租車上下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進了小區大門往家走,沒想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忽然看見了一輛跟鐘昇的車一模一樣的車停在樓下。
易思恒以為只是同款,可又往前走了幾步能看清牌照了,他忽然感到一陣心酸——那個堅強的後盾終究成了前任,自己身後再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車裏的鐘昇也看見易思恒了,趕緊下車跑到他跟前。“你去哪了?怎麽不接我電話?”
“随便逛逛。”
“怎麽沒開車?”
“被人追尾了,車拖到4S店了。”
易思恒說話時眼睛一直垂着,聲音有氣無力的。鐘昇心疼得要命,他也管不了周圍有沒有人了,一伸手把他攬進懷裏緊緊抱住了。
“你受委屈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
易思恒身體僵硬地愣在原地,過了幾秒他瞥見旁邊有人走過才反應過來,趕緊擡起手推開鐘昇。“你怎麽知道的?”
“圈兒裏都傳瘋了。”
“怎麽傳的?”
“說易賓幾個高層鬧政變,撕得你死我活。”鐘昇無奈地笑了笑,“昨天我還擔心孫晉波會不會對你做什麽,今天就來了。”
易思恒嘆口氣,擡起頭看了看天。
烏雲蔽月,一片墨黑。
“走走麽?”鐘昇問。
易思恒沒出聲,低着頭往小區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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