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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箍在莫念後腰的手臂越來越用力, 幾乎要把他勒斷氣。

兩個人緊緊相貼的地方也火燒火燎，直到賀骞注意到他眼角滲出的淺淡的薄淚, 才控制住一發不可收拾的情緒, 寬大的手掌護住他的後腦勺往懷裏帶。

賀骞在他耳旁說了一句話。

可是莫念耳朵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見，暈陶陶地被他護着走, 也是快進更衣室才反應過來。

他, 和前輩，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 在衆目睽睽之下，在數千萬觀衆的眼皮底下。

親親了！！！

-

更衣室的門內。

莫念錯愕地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盯着前輩近在眼前的臉龐。

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薄唇上。

竟然有些晶瑩的泛着水光。

看起來居然難麽的柔軟！

賀骞也垂着眼簾, 眼神焦點也落在他潤澤的泛紅的唇瓣。

此時的空氣，詭異地凝固。

莫念率先避開視線，匆匆往小單間去。

“我去換衣服。”

“我幫你？”

賀骞緊随其後。

莫念連忙進去，将布簾按住, 嗓音有些發緊：“不用, 我自己會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意識到錄音設備還開着, 肯定叫觀衆全聽見了，連忙按住。

相對于兩人之間氣氛的僵滞，直播界面卻熱鬧喧嚣得仿佛過年。

“天啊接吻了？”

“擊劍館的兩大帥哥接吻卧槽, 我人都傻了”

“媽媽！我嗑的CP接吻了，這是什麽偶像劇劇情？又羞恥又喜歡！”

“我等的接吻懲罰終于達成了, 原地坐化我也願意！”

“姐妹們, 賀老師真就是荷爾蒙炸裂, 性張力絕了！”

“小莫莫薄薄的紙片人身材被擁抱的時候簡直絕美, 從現在開始，賀老師你老婆就是我老婆”

“剛才小莫莫是不是被親哭了？”

“嗷嗷嗷，我要立刻看回放！我要一幀一幀暫停看！”

“賀老師居然還要幫老婆脫衣服？我沒聽錯吧”

“攝影師你給我進去啊！混蛋！想看老婆脫衣服”

“小莫莫你拒絕啥，你讓你老公伺候你更衣！”

“難道之前穿擊劍服的時候，是賀老師幫忙的嗎？”

“操，這個聯想，嗷嗷嗷嗷嗷嗷嗷我人無了！”

在小單間，莫念維持着按錄音設備的動作整整三分鐘後，才意識到自己渾身發燙地呆呆站着。

像個木頭人似的。

他腦海中全都是剛才和前輩親親的時候，前輩凝視自己的畫面。

要不是他知道是在拍攝節目，差點以為是真的被前輩深深地喜歡着。

這，難道就是演技派影帝的實力麽？

他居然還覺得有點甜蜜，是怎麽回事？

莫念尴尬又害羞，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太多，趕忙換衣服。

可是偏偏浮想聯翩，想起之前前輩幫自己換……

他渾身都想的滾燙。

完蛋了，這怎麽面對前輩？！

他努努力，深呼吸，盡量将前輩的深情眼神給從大腦裏甩出去。

“專業一點啊！莫念！”

終于做好心理建設，莫念撩開門簾。

然而，一擡眸，就與斜靠在對面的賀骞打了個照面。

賀骞沒去換衣服，一直等在外面，低眉斂目地沉思。

他的雙臂抱在身前，見人出來才落下去，眼神快速掃過他的眼眸，像是在确認他有沒有哭過的痕跡。

“好了？”

他的眼神如穿透薄霧一般，深深地望來。

莫念真想無理取鬧地吶喊：

前輩你能否別再用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深情眼神看我？！

他不自覺地垂眸，長睫遮掩視線：“嗯。我去外面等。”

前輩的氣息太強烈，面對他的時候實在是不自覺地胡思亂想。

這是賀骞第一次聽他的語氣很淡。

既不是害羞地發怯，也不是惴惴的不安，淡如一陣抓不住的清風，從指縫間滲過。

他已經按掉了錄音設備，也注意到莫念自己按掉了，輕咳一聲，“剛才……”

莫念擡步往外走：“我去喝水，口渴。”

少年腳步輕巧地匆匆往外走，賀骞盯着他細挑的背影。

腳步太快了，風拂起襯衣下擺，露出一截膩白的腰。

-

擊劍館外，大雨暢快淋漓。

雨點落在幹燥的路上濺起塵土。

莫念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喜歡無處不在的、沁着涼意的綠色植物，但不知道原來每天都會突如其來的下一場雨。

他等在門廊下，仰頭觀賞豐盈而暢快的雨水，以及撐着黑色的大傘，從踏着雨水而來的人。

傘的邊緣線條淩厲，賀骞的臉龐銳意英俊，偏偏看向自己的眼神，深刻且柔和。

莫念虛虛地想，

原來是要下雨，所以前輩才特意拿了傘。

他彎了彎眉眼：“前輩出門之前看天氣預報了嗎？”

“嗯。”

賀骞敏銳地注意到，莫念好像有什麽心事。

像是一枚未成熟的小橙子，澀味濃重。

傘下。

兩人并肩而行，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賀骞胸腔裏沉沉地壓着一塊石頭，若非在直播，他應當同他談談，但眼神交彙時，莫念要麽若無其事地淺笑，要麽別開眼神。

車子徐徐開動，逐漸遠離正在大雨瓢潑中的市區。

“晚上想吃什麽？”

賀骞一邊開車，一邊問道，“在外面吃？”

莫念沒擡眸，在研究從擊劍館帶出來的宣傳冊，頭也沒動地說：“回去吃吧。”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和大家一起吃。”

“嗯。”

賀骞的左手拇指搭在方向盤上，用力地擦過皮質的方向盤。

車內的空氣潮熱而叫人煩悶。

長久的沉默。

莫念翻動宣傳冊，上面有帥氣的擊劍服，腦海中閃過前輩的身姿。

冊子上中英文夾雜，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可是他不敢動。

稍一動，會不受控制地去關注開車的人。

莫念合上冊子，像是在提醒自己般，力氣用得很大，發出“啪”的一聲。

賀骞偏過臉：“改變主意了？”

他問的是吃飯的事情。

莫念搖頭，語氣有些軟軟的調子：“我發現花劍看着不重，其實一直舉着，挺吃力。”

賀骞微妙地感覺到了他的反常：“是不是太累了？今晚早點休息。”

“嗯……嗯。”

-

抵達莊園後，八個嘉賓相安無事地吃晚飯。

今天大家都挺累，吃飯的時候就再說要早點休息之類，就不搞餘興小節目。

莫念本來還在擔心，要像昨天那樣，給CP寫小卡片。

他可一點都不知道寫什麽好。

好在到他回房間，發放任務的小姐姐都沒有出現。

洗漱時，莫念卻看着鏡子，不由自主地開始好奇：

如果寫卡片，前輩會寫什麽給他呢？

他一邊琢磨一邊往淋浴間走，剛進去，便看到架子上的洗浴用品換了。

原本是套房自帶的白色瓶裝用品，都改成大瓶子的棕色玻璃瓶。

是早上他研究過的，前輩自帶的兩款。

他還來不及多想，就聽見洗手間的門被敲響。

賀骞：“我不小心打翻了洗浴用品，所以都換了。”

語氣是公事公辦的提醒。

莫念不由得轉過去，大眼睛盯着遠處的門，若有所思。

前輩打翻的？

什麽時候？

不過味道好像都很好聞，莫念連忙脫衣服開始洗澡。

沐浴乳的白色泡泡極綿密，他在白皙光滑的肌膚上搓搓，若不是在外面，可能都想快樂地哼哼兩聲歌曲。

-

洗完澡出來，莫念站在床尾處：“前輩？”

他用商量的口吻解釋，“本來昨天說好，你睡床的，可是我後來不小心睡着了。”

“今天我睡沙發？”

賀骞端坐在沙發上，正滑動平板電腦的手，微停。

按上屏幕開關後，緩緩擡眸看他。

剛洗完澡的少年，肌膚奶白中透着健康的粉。

周身混合着清爽的香氣，穿着圓橙子圖案的T恤和短褲，洋溢着酸甜又柔軟的青春氣息。

賀骞放下平板，起身準備去洗澡：“習慣了，認床。”

“啊？”

莫念想，兩天就能習慣到認床麽？

前輩你的習慣，好特別。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寬大的手掌推到床上去，傻傻地呆坐在軟軟的床墊上。

“不是累了？早點睡吧。”賀骞去拿換洗衣物。

“哦。”莫念縮起雙腳。

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瓷白的臉孔上，柔和得過分，像是一款暖玉，透着叫人想要觸摸的氣息。

賀骞轉身時，注意到他圓潤的腳趾，瑩粉色澤的指甲，腳掌卻是嫣然的紅。

他的眸光微動，不自覺地瞥了眼白皙的小腿和泛紅膝蓋。

走過床尾的時候，賀骞終究沒忍住，擡手揉了揉他柔軟蓬松的頭發。

莫念依舊是沒避開，耳朵處被手指刮過的感觸很奇妙，有電流一簇一簇地亂竄。

洗手間的門關上後，莫念拿起了床頭的手機。

本來只是想回複家人和經紀人的消息，但鬼使神差，他點開了微博。

#骞移莫化 YYDS#

#我嗑的CP終于接吻了#

#親哭小哭包#

莫念：“……”

他默默地擡頭看一眼洗手間，聽見裏面傳來的水聲。

莫念糾結，不敢點熱搜，怕看到奇怪的消息。

然而，旺盛的好奇心永遠占據上風。

三秒鐘後，莫念不僅打開熱搜，還點進了一個營銷號發的視頻。

視頻是擊劍館的場景，解說聲音十分激動。

“骞移莫化CP，可能不是炒作是真的！……今天在擊劍館，小哭包莫念在戴上護面後，一直在看影帝賀骞，請注意，是一直！”

視頻切入莫念直直地打量賀骞的特寫畫面。

被放大後，可以清晰地看到銀色網格面罩後，莫念的大眼睛毫無顧忌地注視。

莫念：“？”

視頻還在繼續，解說人情緒異常高昂。

“在接吻的時候，看似影帝賀骞是主動，但請注意！是我們的小哭包莫念主動張開嘴唇，所以我們才看到了現在偶像劇一般的深情激吻！”

“深情激吻”，大寫加粗。

莫念：“？？”

各種彈幕飛得滿屏幕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不比垃圾偶像劇好看一萬倍嗎？”

“這顏值，這身材，這光影，這場地氛圍感，草泥馬，別騙我入坑！”

“小哭包絕頂美人顏值身材，我要吹爆我老婆”

“真，內娛的資本家長長眼睛吧，選偶像劇主角的時候，顏值可不可以按照這一對的标準”

“真的只是戀綜嗎？不是真人戀愛嗎？”

“這個吻真的是性張力十足，為什麽只有這麽一點，我想看更深入的接觸啊啊啊啊啊啊啊”

“斯哈斯哈，再搞多點”

“老婆的嘴唇好軟好嫩，看起來适合親親哦，要是不張嘴巴的話，我估計賀老師也會忍不住的”

“這誰忍得住？老婆我來啦”

“我以為小哭包是鐵石心腸，誰知道人家關鍵時刻是高級誘受！我學廢了”

“高級誘受”？

莫念：“？？？”

他下意識地将燙手山芋般的手機丢在被子上

他不是！

他沒有！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當時張嘴了？

某個熟悉的味道浮現在大腦中，

是前輩嘴裏的藍莓糖的甜味。

難怪那麽甜蜜！

原來是他“犯規”。

五味雜陳的情緒襲來，莫念又委屈又懊悔地眨巴眨巴眼睛，默默地拽高被子，把自己埋起來。

他那不是以為面罩擋住眼睛，別人就看不到他在看前輩嗎？

怎麽還能放大特寫呢？

攝影師怎麽會這麽壞！

而那個接吻，他又沒有經驗，他就是……緊張啊！

幹嘛要說得好像他是在故意“勾引”前輩！

被子裏，莫念羞恥得渾身發燙，仿佛被人丢進沸水中，皮膚紅通通。

-

賀骞洗完澡出來，床上拱起個團子，被子拉得全須全尾，不透一點空氣。

手機還在被子上，堪堪墜落。

已經睡着了？

賀骞走上前，将手機拿起來擺在床頭櫃上。

他擡手觸及被子，剛準備往下拉好，卻見被中人拽得死緊。

他皺眉：“怎麽了？”

被子裏的少年動了動，似乎不想面對這個世界。

“哪裏難受？”

賀骞彎腰，想要看看他什麽情況。

被子裏傳出一個悶悶軟軟的聲音：“我，我可不可以換個星球生活？”

賀骞：“……”

還沒等賀骞繼續追問，被子嗖的一下被扯開，露出一張悶熟泛紅的臉。

大眼眸閃着委屈的水光，泫然欲泣，“前輩，對不起。”

“為什麽這麽說。”賀骞垂眸，欣賞他幼稚又可愛的模樣。

莫念在被子裏跪坐好，又乖巧又委屈，垂着頭，認真道歉：“在擊劍館的時候，我實在是太緊張了。”

賀骞聽到擊劍館三個字，沉眸注視飽滿柔軟的下唇。

“嗯，然後呢？”

莫念努了努幹燥的嘴唇，繼續委屈巴巴地為自己“開脫”：“我第一次拍攝吻戲，沒有經驗，然後太緊張了，所以……所以一不小心就張嘴巴了。”

賀骞語氣淡漠地摘取他的關鍵詞：“第一次，拍攝，吻戲？”

莫念似乎聽出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深感自己真的是罪大惡極，拽住頭頂的被子裹緊身體，委屈無辜地仰起頭，眼眸裏滿是淚光，央求道：“前輩，可不可以原諒我的？”

賀骞垂落的手指，指腹碾了碾。

理智在控制他不要對這個可愛的小家夥，做一些不可控的舉動。

他的嗓子眼幹澀如沙漠般：“我也是第一次，拍攝，吻戲。”

明眸善睐的少年，呆呆地愣住。

前輩不是出道十年了嗎？

十年都沒拍過吻戲嗎？

莫念後知後覺地用一根細白的手指，點着自己的鼻尖：“那前輩的第一次吻戲是給了我嗎？”

小動作實在是太軟萌可愛。

賀骞注視着他，倒将剛才那幾個關鍵詞給忘了。

莫念意識到前輩的視線，好像更尴尬了。

連忙往溫暖的大被子裏縮進去，口不擇言地安慰起來：“那前輩你不要難過哦。”

賀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