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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樓的客廳。

段科正拎着一個陶瓷的細長嘴水壺澆水, 照着散尾葵一頓猛噴。

賀骞手裏拿着一瓶水，踩着臺階快速下樓。

他掃了下鼻尖, 問道：“段科, 看到莫念了嗎？”

段科搖頭：“沒。”

他揚聲問庭院裏的汪亦，“汪亦，你看到小莫莫了嗎？”

汪亦拿了一把園藝剪刀在修花枝, 頭也沒回：“在廚房, 給前輩做菜呢。”

段科：“……”

他憋着笑看一眼高大的男人，拿着水壺的手都顫了顫。

賀骞擡了下手, 示意知道，轉身往廚房去。

漆黑的眼眸，深藏幾分少見的驚喜。

餐廳, 賀骞熟悉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雙手端着一碟子菜出來。

莫念也沒想前輩這麽快下樓，揚起柔軟的笑容，将白色瓷盤子先放上餐桌：“前……”

他想起微信上的話, 有些害羞, 不自覺地放低聲音，“骞哥。”

他剛才一邊炒菜, 一邊認真想的。

“骞哥”是看微博上好多人這麽叫。

他思前想後，這個稱呼一定不會出錯。

少年的聲音輕軟，像是一陣柔和的、帶着清甜果香味的夏日晚風, 悠悠地吹進賀骞的耳朵裏，激起一陣陣柔軟的漣漪。

賀骞抿着唇, 唇角染着笑意, 克制地上前一步：“這是你炒的？”

“嗯！”

莫念放下盤子, 趕忙轉身去廚房, “你等一下，我去拿筷子，你先嘗嘗好不好吃。”

賀骞長臂撐在桌沿，俯身嗅了嗅味道，色香味都不錯。

“等等姐妹們，怎麽就骞哥了？我去拿個草莓的功夫，錯過了什麽？”

“不懂，沒有這一幕啊！”

“手機手機！老賀看手機的時候，小莫莫也看了，估計是私下發消息了”

“節目組給我沒收手機，我要看他們倆戀愛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

“賀老師的微表情都變了，聽小莫念叫自己骞哥很開心吧？又可以吃小莫念做的菜”

“這算不算雙向奔赴啊？你為我贏了第一，我給你做菜！”

莫念拿着筷子出來，順便端出另一道菜出來，

他隔着長桌，遞筷子過去，悄悄說：“先吃一個應該沒關系。一會兒我們就開飯了。”

賀骞看着他明亮閃耀的大眼睛，似乎染着殷實的期待。

他夾起一塊蝦仁。

“嗯，好吃。”他有些意外，點了點頭，“很好吃。”

“真的嗎？！”

莫念沒想到還可以得到“很好吃”的肯定。

他平時太懶了，從來沒想過要做菜，未曾設想原來做菜給別人吃得到肯定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快樂的程度，好像不亞于，把論文交給導師，得到回複說：不用改了，很不錯。

正開心，看到前輩又夾了一個蝦仁過來：“你也嘗嘗。”

“我……”莫念想說我在廚房偷偷嘗過了，可是他望着前輩幽深而柔和的眼眸，像是被蠱惑，上半身慢慢地靠過去，張嘴咬住蝦仁的尾巴。

“哦呵呵呵呵，這就小情侶互相喂菜了嗎啊？”

“媽的，酸臭味開始了！”

“這暧昧的對視，有點搞頭啊”

“賀老師很會抓時機撩小哭包！不錯不錯”

“今天的游戲看來進展好大，小莫念雖然還沒動心，可是仿佛已經開始偏向賀老師了呢”

“姐妹們，咱賀老師剛晉升了，目前是骞哥的位份”

“位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個戀綜，給我笑拉了”

莫念垂眸，認真地嚼着蝦仁。

腳步聲傳來，他忙一擡頭，正看到換了一套衣服的李博東。

李博東靠在椅子邊，有些懶散地打趣：“你倆幹什麽呢？小莫念，你偷吃啊？！”

莫念囫囵吞棗地下咽，正要說話，卻聽桌對面的人淡聲解釋：“莫念給我做了個蝦仁，我們先嘗嘗味道。”

李博東怎麽聽不出這句話裏的幾個重點？順便自己還腦補了下。

我家“莫念”“給我”“做菜”，怎麽樣？！

李博東擡起胳膊，誇張地作揖：“不愧是前輩！我錯了，我立刻消失！我沒來過！”

他一邊保持作揖的态度，一邊往後撤，閃人。

莫念臉紅了：“……咳咳。”

他轉個身，往廚房去，丢下一句話，“我去端菜，立刻開飯了。”

纖細的背影走得極快。

賀骞則拿着筷子，拉開椅子，又吃了個蝦仁。

-

等開飯，所有人都知道，莫念給賀骞做菜。

賈旭明來得最遲，人還沒進來，就問道：“聽說小莫念給前輩炒了個菜。”

各個臉上都笑開花。

莫念：“……”

那不是第二天的時候，看賈旭明給李博東□□心早餐，所以他想着給前輩做個菜，表示今天游戲第一的感謝麽？

怎麽到他們嘴裏就變成這樣了？

這群壞人！

莫念鼓了鼓臉頰，後腦勺被一個溫柔的手掌撫了撫。

“吃飯。”

今天廚師做的家常菜，還炖了一個清湯的玉米排骨煲和紅燒的三杯雞。

賀骞舀了一碗排骨煲，推到莫念身邊。“多吃點。”

“嗯。”莫念拿起小勺子放進去。

段科問：“小莫念，你炒的蝦仁看起來還真的不錯。我能賞光吃一個嗎？你看我今天都最後一名了。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我？”

莫念捏着勺子點頭：“你吃！”

賀骞也道：“大家都嘗嘗，味道挺好。”

李博東忍着笑，開始拿公筷：“既然前輩都這麽說，那我們不客氣咯！”

“給我撈一個！”

“我也要。”

段科不吝誇贊地說：“蝦仁很嫩，味道很棒。”

莫念委婉地解釋：“廚師師傅配菜和配料汁，還在旁邊指點我什麽時候放東西進去，火候都是他控制到。”

李博東稱贊：“那也是你炒的啊，如果是你第一次做飯，那我們豈不是都很榮幸？”

“對啊。第一次做菜能做到這樣，非常牛了。我第一次做菜還差點把廚房給燒了。”段科笑着說。

莫念看大家好像真的蠻喜歡吃，但做得太少了。

他本來還擔心會做不好，浪費食材，失策了。

白瓷的骨碟上也被送來兩個蝦仁。

是前輩送過來的。

這下盤子就差不多沒剩幾個了。

賀骞道：“你自己也吃。”

“嗯。”莫念有些不好意思了，默默地拿了手機，在桌底下快速打字。

他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給前輩送一大勺子的紅燒三杯雞。

半分鐘後，賀骞從口袋摸出手機，看到消息來源，眼尾餘光帶到了正在喝排骨湯的少年。

鏡子：【骞哥，等過一天，我再做別的，今天做太少了。】

莫念也在注意身旁人的動作，等他看手機時，有些渾身不自在。‘

他努力地集中精力喝湯，不去留意前輩輸入的動作。

明明只是一個很小的話題，可是他開始不由得期待。

前輩會怎麽回複呢？

半分鐘後，貼在腿上的手機，震了震。

正巧李博東開口說話，莫念不自覺地擡頭去看他。

李博東是忽然想起個事情，問賀骞：“對了前輩，你在波蘭戲劇試驗所，學什麽體系的表演？”

汪亦對此也很有興趣，他是這幾個嘉賓中電影演得最多的，只是性格比較悶一點，不是很活躍。

他跟着問：“波蘭和前蘇聯一樣，應該是斯坦尼拉夫斯基體系？”

莫念自然也是興趣滿滿，都顧不上看手機，側過臉，眼巴巴地看着前輩等回答。

賀骞柔和的眼神帶着鈎子似的，往他映着璀璨燈光的眼眸上掃過，對大家解釋道：“斯氏和布萊希特，另外梅蘭芳表演體系，都是基本的表演課程。除非是特殊的劇目，導演已經确定某種表演體系，否則是博采衆長，以能夠呈現最後的舞臺效果為目标。”

李博東驚訝：“波蘭的戲劇人學我們的梅蘭芳啊？”

大家不禁有種文化自豪感。

汪亦道：“我一直以為三大表演體系，梅蘭芳表演是只有我們在研究的，沒想到國外也有人在身體力行地學習。”

賀骞道：“德國和波蘭相對多一點，美國的話，表演領域的産業化程度更高，更多的是斯氏。”

他一邊說話，一邊給莫念夾了點蔬菜。

莫念問道：“那前……”

賀骞的眼神淡淡掃過去，他立刻改口：“骞哥。”

大家可都看出，兩人的互動。

尤其是賀骞的眼神深深地看莫念時，莫念的調子都變得甜軟了。

莫念繼續道：“波蘭那邊的戲劇所是不是會有很多戲劇家去做公開表演？”

汪亦也問：“對啊，跟歐洲近。是不是有很多戲劇領域的大佬？”

賀骞道：“是，文化交流的活動比較頻繁。尤其是英法兩國的戲劇導演，經常有客座表演。我們也會去英法做演出。”

汪亦羨慕不已：“如果有機會去學習，真的很好。”

莫念跟着點頭。

進入教材上的戲劇理論大師所創立的戲劇所學習，聽起來就太誘人了。

他回神時，卻注意到前輩似乎在看自己。

怎麽了嗎？

莫念拿起手邊的白色餐巾按在嘴角，難道沾了米粒？

沒有啊。

幾秒種後，莫念看到前輩的左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擡起，漫不經心地用指尖點了兩下手機屏幕。

莫念：“……”

他連忙拿出手機。

Sasom i en spegel：【明天，露營的時候，你只做給我一個人吃】

只做給一個人吃。

莫念的眼神定定地盯着屏幕，心裏像是被小貓爪撓了撓，一絲一絲地透着癢。

他怕被大家發現，有種古怪的心虛，趕緊回複。

莫念塞手機的時候，賀骞同步已經點開微信。

一只軟萌圓臉貓的表情包。

【記在小本本上.jpg】

作者有話說：

我想對小莫莫說：

給別人做菜，真的不如論文不用改快樂！

論文定稿的時候恨不得挨個告訴所有微信好友——你曉得伐，我的論文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