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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候的營帳靠近人皇,在秋蒼山的北邊遠離其他營帳。
秋蒼以北,山路蜿蜒陡峭,山峰險峻奇勢,樹木尤其茂密郁郁蔥蔥一大片綠色,只有最靠北的邊界有一圈光禿禿的樹木。
看樣子是楓樹,現在是盛夏楓樹枯敗是很正常的。
剛剛靠近就看到了守在營帳前,走走停停的虞輕茚。
她今兒着了身月白色勁裝,有幾分潇灑公子哥兒的味,顯然是為了和虞素寒更接近。
不過卻也算畫虎不成反類犬,虞素寒着男子樣式朝服,挺拔清俊面容偏生厲氣猶如陰鸷毒蛇。
虞輕茚則是那種不谙世事的公子哥,潇灑又光風霁月,大面上糊弄的過去,仔細一看還是女氣較重。
虞素寒則是即使穿女裝也是男兒氣更重的那種,有的時候她也懷疑,她是不是生錯性別了。
以前她也不是這樣的,至少十年前她還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虞氏一族很受大魏皇族重用,虞氏是瓒璎世家,代代出帝師将軍,歷經多朝經久不衰。
那時候的虞素寒也和虞輕茚差不多,女兒氣嬌蠻又單純,所處盡是美好,從不知苦難為何。
後來,一朝樹倒猢狲散。
虞氏出了叛徒以後名奪位,沒成功,反而牽連了整個虞氏,菜市場處決那天,那麽多顆人頭,那麽多的鮮血,是她從未見過的紅。
虞素寒也算是運氣好,被姐姐虞素妍保了下來,代價便是虞素妍以色侍君委人身下。
在後來就有了她所籌劃的一切,一步步一點一滴的為家族複仇,重新建立曾經輝煌的虞氏一族。
其實虞素寒知道,這十年來若是沒有虞素妍明裏暗裏的幫忙,她跟本不可能這麽快就掌握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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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氣不過,她已經權勢滔天了,天下盡在手握,為何虞素妍還是不肯離開那個懦弱無能的皇帝。
被拍下懸崖那一刻她明白了,有一種東西叫做日久生情。
她明白了,卻拒絕理解與接受。
“阿姊……”虞輕茚細細若若的喚了一聲。
二人本為雙生子,相差不過前後的一點時間,虞輕茚稱她"阿姊"是覺得她比較兇戾氣太重,讓自己不自覺的想要低一些。
虞素寒一挑眉,勾出一抹她覺得頗為和藹的笑容,“嗯。”
“……”虞輕茚都快哭了,阿姊好兇啊笑得好可怕,都已經可以和人皇陛下相提并論了。
在虞輕茚的印象之中,人皇陛下是最兇的,現在多了個阿姊。
“進去吧,父親等着呢。”虞君瀾及時出聲,拯救了瑟瑟發抖的妹妹。
三人一同進了營帳,虞擎見此畫面很是感慨,整整齊齊的三兄妹多好啊,一家人真不錯。
“過來用些早飯。”懿萱公主招呼兒女過來。面容帶笑眉目矜雅。
虞素寒也不和他們客氣坐在了下首最末端的位置。
桌子上的餐食讓她挑了下眉,這都是早飯……?
一碟水煮菠菜一碟清灼小白菜,每人一碗清白的稀粥,還有一個菜團子?
護候府很有錢吧?為什麽吃個早飯這麽清湯寡水,虞素寒不解可虞素寒得吃,這好歹是頓飯,吃吧。
一頓早飯下去感覺并沒有什麽用,肚子還是空的。
“今兒是圍獵的最後一場了。你們要去看嗎?”這話是虞擎說的,問的自然是女眷。
懿萱公主是個标準的深宮女子,鮮少露面不說,也因性子溫和冷清更是不喜人多的地方。
虞輕茚是她教養長大,同樣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日不是琴棋書畫就是女工之類的消遣。
從未在人多前露過面,也是因為性子恬淡清冷。
“我想去可以嗎?”虞素寒對于圍獵感興趣。
在大魏時皇家狩獵她也是去過的,每每都是管理人員少有上場次數,故而心裏癢癢噠,想試試。
虞擎點頭答應。
見她去虞輕茚也要去她想和這位阿姊搞好關系,她喜歡阿姊,想和阿姊玩。
虞素寒輕笑,端是一派風流倜傥,“你也去?不怕人多誤傷?”
“不……不怕。”虞輕茚聲音輕細,又軟又糯,聽着跟撒嬌似的,讓人極有成就感虞素寒也挺喜歡她的。
還是懿萱公主考慮的周到。
見她還穿着昨日那身绛紫色破爛朝服,便給她找了一套虞君瀾的衣服,剛巧绛紫色的。
虞君瀾身量極高,好在勁瘦。使得二人身量相仿。大約比量一下虞素寒到虞君瀾的肩膀左右。
這身高在女子中算高的了。
世子爺的衣服,绛紫色箭袖圓領,銀灰色腰封束着纖纖細腰看起來更加的不盈一握,衣服上紋有玄鳥圖案,足蹬蟒靴,手持折扇。羽冠束起的馬尾垂于腰部,一雙杏眼熠熠生輝,映着天光璀璨,仿若黑珍珠流光溢彩。
“阿姊真好看!”虞輕茚這話說的很真心。明明都是男款勁裝,虞素寒就真的像個俊朗兒郎,而她就……看的出來。
虞素寒輕笑,“你也很好看。”
說着還湊近人耳邊輕吹口氣,帶着浪蕩子獨有的輕佻笑容。
僞裝嘛,她最會啦。
以前在大魏時她就扮了整整三年的不學無術浪蕩子,入幕之賓不計其數,想當初她可是整個長安城最纨绔的勳貴之女。
其纨绔程度讓許多男人望塵莫及,葷素不忌,吃喝嫖賭抽沒有她不碰的。
那段時間她是整個長安城的反面教材,被各大世家勳貴拿來教育他們的兒女,可千萬不能像虞素寒那樣。
那是個什麽東西,太給虞氏丢人了。
臨出去前護候問她叫什麽,她照舊如實回答了"虞素寒"三個字,果然換來了這一家子的不可置信。
不過卻也沒質疑她。
………………
他們到的時候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皇都的人都知道護候虞家兩個女兒尤其神秘,平日裏看都看不到就連皇族設宴都是能推就推。
今兒這是什麽邪風,太陽打西邊升起了?一下子見到這一家五口有點扛不住美顏攻擊啊。
虞家的基因沒的說,從瓒冠護候的英俊敦厚到虞君瀾的俊美銳利,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懿萱公主出身皇族相貌更是不差,他們家的兩個女兒雖說模樣一樣,可氣質卻是大大的不相同。
月白勁裝的如同水中清蓮,濯濯清雅讓人想要小心保護,妥善藏起來。
绛紫色的那個,則如同山巅松雪雲間孤月,讓人無端生畏,只可遠觀不可近亵。
“今兒這是什麽風啊,阿擎都把女兒帶出來了?稀奇啊。”說話的是最上位的男人也是屠鴻大陸的人皇陛下居野熔。
他看起來三十來歲,面容極其英俊,一雙桃花眼是內斂的扇形,眼尾微揚,說是勾魂攝魄也不為過。
作為一個皇帝這副眉眼到底有些不正經,好在他氣勢威嚴,嚴謹溫和,将那副不正經的感覺壓下去很多。
一身白底滾金邊的便服,紋繡有龍紋,貴氣十足,不可逼視。
虞家五口對人皇見了一禮。虞擎這才回話,“陛下,是她們自個待不住了,非要過來看看。臣想着姑娘都大了也該見見世面了便帶過來。”
下面一堆朝臣勳貴,在心裏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你家倆姑娘都二十有五了,你居然才覺得她們大了,該見世面了,蒙誰呢。
人皇笑着擺擺手,“既然如此,那你可要保護她們呀。開始吧。”
最後一場狩獵很簡單。
秋蒼範圍內,獵的兩只開了靈智且無法結契的靈獸即可,在天黑之前最先回來的即算贏。
這要求聽着很簡單,其實有難度。要知道這裏是秋蒼山獸類很多,開了靈智的卻幾乎等同于零。
恐怕把整個秋蒼山掘地三尺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只開了靈智卻無法結契的獸類,何況兩只了,還有時間規定。
參加圍獵的衆人臉上笑嘻嘻,心裏卻在一個勁的罵街,人皇陛下歲數大了也愛折騰人玩了。
這種地方兩只開了靈智無法結契的獸類難吶。
人皇一聲開始落下,各人就開始行動了,有單獨的也有結伴的。
季臨筱從一邊跑過來,“妹妹又見面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圍獵靈獸啊,姐姐我超厲害。”
虞素寒笑,眉眼彎彎,“是嘛。如此那就一起吧。”
她走過去時非常不小心的踩了對方一下,又非常不小心的歪了下腳,把人撞到了。
季臨筱沒想到她突然撞過來,沒有防備順勢倒在了地上。
擡頭呆萌萌的瞧着她,莫名的還有點委屈巴巴的。
虞素寒眨眨眼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的表情在誠懇一些,季臨筱絕對會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可是這也太敷衍了吧。
不過美人都有特權,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諒。
季臨筱站起來拍拍屁的灰塵,“沒事沒事,走,咱們一起。”
季臨筱脾氣好,愛要鬧,長得也賞心悅目,這個朋友虞素寒是喜歡的。
故而倆人樂呵呵的走了,完全忽視了後面虞家一家子的黑臉。
二人走的路都很僻靜,漫山遍野的奇花異草,看得人賞心悅目。
“這裏有未開靈智的獸類嗎?”虞素寒側頭問他。
季臨筱搖搖頭,一撇嘴,“沒有,就算把整做秋蒼山反過來我覺得都不見得有,何況還得兩只了。”
虞素寒明白了,這人皇陛下是鐵了心的為難他們啊。
不過這和她也沒關系,權當游山玩水了還有個逗樂的。
很快她就不這麽想了,面前這個……有些一言難盡的東西,就是所謂開了靈智無法結契的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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