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目送人出了護候府的大門，虞素寒才回到前廳。

果不其然迎接她的是一家三張黑到發紫晚娘臉，護候尤甚。

虞素寒好說歹說才算是解釋清楚她和江湛之間什麽都有。

因為前往西郡赈災的事宜需要即可啓程，他們才勉強放過虞素寒，轉而去打理相應事宜。

就這麽一會，虞君瀾已經偷看她好幾次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弄得她有些焦躁，要說不說大老爺們磨磨唧唧。

“你要說什麽就說，何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虞素寒性子有那麽一丢丢的小急躁，最受不了別人叽叽歪歪了。

虞君瀾抿下唇，“雖然父親他們相信你可我仍舊覺得你與江公公之間有些詭異，故而勸你一句江公公比你想的還要聰明。”

“我知道了。”虞素寒對于他的關心有些不适應的皺眉，“你也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他出門的相關事宜有護候府張羅，沒虞素寒和虞輕茚這對雙生子什麽事，二人也就是翻來覆去的囑咐幾句便回去睡覺。

睡覺睡到自然醒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以前虞素寒整日忙碌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如今可算是徹底享福了。

她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府裏的人都不在，匆匆用了一些菜葉子的粥，她就小樓裏看書消磨時間。

這期間不止一次聽到下人們的讨論，說什麽今年是多災之年。

西郡山洪還沒解決東崖就開始地震了，挨着東崖的幾座城池都跟着遭殃了。

還有南水那邊幹旱的厲害已經連着一個月滴雨未下，且連日高溫簡直要将人炙烤融化一般。

不止這些還有呢，北巅那邊更嚴重冰川融化表裏山冰崩塌，且連着多日下雨，一邊下雨下邊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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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天災、還有人禍。

最近多地出現采花賊專挑富貴人家的女子下手，而且是普凡與修凡的人族都來者不拒。

還有江洋大盜、妖鬼修士、兇獸詛咒，各類災難層出不窮，簡直是天要亡國的節奏。

虞素寒腦子裏一直繃着一根弦，現在這根弦"啪"的一聲，斷了，該來的總會來，縱使遲到多年。

她出生的判語是什麽？

缺心道人的箴言是，“龍玉伴生，災星禍世，國不将國”

大魏那個瘋老道的是，“惡鬼轉世，黴運纏身，瘟神再臨。”

說的都對啊，在大魏時基本上是她走到哪那就會出事，後來它索性專挑深山老林走，虞氏也因為她的存在滿門抄斬，再後來是阿姐……

現在輪到屠鴻大陸了，哀鴻遍野，天災人禍，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災星瘟神，那個瘋老道和缺心道人都說對了，她就是不容于世的存在。

沒有她一定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想是這麽想，做可就不能這麽做了，她比任何人都有求生欲望。

因為她知道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改變一切，若是連活下去改變的想法都沒有，那她也就不是虞素寒了。

這一天她格外的安靜，就連過來竄門的季臨筱都沒怎麽理會。

下午時護候回來，懿萱公主和虞輕茚也跟着一起回來了。

虞素寒過去時就見懿萱公主一臉憔悴還有哭過的痕跡，虞輕茚也是哀哀戚戚，在看護候雖說什麽表情也是一臉的不忍心加無奈。

"咯噔"一下，虞素寒心跳漏了一拍，只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過，讓人毛骨悚然從裏到外透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還是護候先開的口，“素素過來了。”

“父親，有話直說吧。”虞素寒向來不喜歡無人兜圈子，除非是她自己先開的頭，否則一概直來直往，更何況她對護候一家沒必要兜圈子。

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幾番糾結，好一會護候才說話，“素素啊，陛下知道了我和缺心道人的安排的那些話。他覺得此次天災人禍來的非常，讓你走一趟槐山請缺心道人下山。”

虞素寒一挑眉，“缺心道人可識得我？他是不是知道很多關于龍玉的事？陛下有規定時間嗎？”

“此話何解？”護候有點不太明白。

虞素寒道，“既然當初缺心道人可以把我送走，那麽一定對龍玉了解很多，我們請他幫忙封印龍玉或者取出龍玉。”

“他若是識得我自然會下山，陛下若是沒有規定請回缺心道人的時間那我就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和缺心道人談判出一個兩全之策。”

護候道，“時間陛下雖沒說可必然是越快越好。”

“從這裏去槐山需要途徑西郡與南水，萬裏之遙，騎馬去不眠不休短則十天多則十五天，休息算上起碼要一個月。”

“如此啊，甚好。”虞素寒彎唇一笑心底有了打算，“回複陛下吧，我去，畢竟天命難違。”

這句話一語雙關。

是人皇陛的天命難違還是龍玉伴生的天命難違，那就說不準了。

護候片刻不耽誤，即可去了皇宮。

懿萱公主期期艾艾的道，“難為你了，小小年紀要承受如此。”

時年二十五的虞素寒:“……”

她覺得自己怎麽樣也稱不上一句"小小年紀"都奔三的人了。

在懿萱公主的淚眼朦胧下，她只能哭笑不得的把人安慰一通，順便默認自己小小年紀。

人皇的禦令下的快，晚上護候回來時就帶了回來，說是耽誤不得明日一早就啓程往槐山去。

虞素寒沒說什麽應了下來了。

卻莫名有股心神不寧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麽是自己沒抓住的，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只能作罷。

天還沒大亮，只有一絲朦朦胧胧的光亮映着寂靜的皇城。

懿萱公主給改的那件女款勁裝，有些花紋脫線了，虞素寒自己又改了改，這才穿上。

绛紫色勁裝銀色腰封，挺拔孤傲，仿佛她一人自成一天地。

她走的時候整個護候還是安靜的，就連下人都還沒起，她帶着銀兩與銀票，晃晃悠悠的出門了。

這會城門剛開，她的居住證也被辦好正好可以用。

出示證件出了城門。

一眼就看到了正靠在城外一顆歪脖子柳樹上的季臨筱。

比起平時的光鮮亮麗錦衣華服，此刻的季臨曉只着了件最普通的黑衣，手腕上帶着泛着冷光的護腕，頭發歪歪斜斜的束在腦後，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

看到她時，眼一眯，唇一勾，露出個恣意飛揚的笑容，“呦~妹妹啊~還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那都能碰到。”

虞素寒才不信能這麽巧呢，也不拆穿她只是陪着一笑，“是啊真有緣，筱筱這是去哪啊？起這麽早。”

“我啊~游歷山川，考察各地情況，第一站初步定在槐山。”季臨筱彎眸笑，“妹妹呢？”

虞素寒笑着回道，“自然是有緣的。”

季臨筱道，“既然如此，妹妹可和我一路同行？”

虞素寒點頭，“自然，聽你的。”

“妹妹，你、不會就這麽出來的吧…”季臨筱疑惑道。

虞素寒歪頭，“不可以嗎？”

季臨筱眨眨眼，“你打算走着去？”

“自然沒有。我打算走到下個鎮子再買馬，走走路對身體好。”

信了你的邪呦，季臨筱抽了嘴角，從袋子裏拿出兩個正方形的獸骨，同他給虞素寒的那個圓形獸骨一樣，除了形狀。

只見他默念幾句，手中泛出一道柔和清淡的白色光芒，把手中的獸骨狠狠地擲在地上。

光芒一消失出現兩匹黝黑駿馬，毛發水亮光滑，四肢有力，體态矯健，一看就是馬中極品。

季臨筱率先上去，“走吧妹妹。”

看她不動，又不懷好意的笑道，“妹妹該不會是不會騎馬吧？”

虞素寒挑了下眉尾，懶洋洋橫她一眼。

她只不過是在驚奇這種方式而已，衆人皆知季臨曉天資聰慧天賦奇高，不學無術依舊是同輩中的領頭羊佼佼者。

而她則是第一次看到使用所謂的靈蘊，雖說是最簡單的可還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虞素寒上馬，二人都不着急，這一路上也就是怎麽散漫怎麽走。

不過路上卻遇到了許多逃難的難民，幾乎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很多。

有那麽一絲愧疚吧。

虞素寒也不是天生的大奸大惡之人，她也曾單純美好，施恩不求報，讀四書五經學俠義心腸。

而現如今這些難民與她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卻要憑白受她連累，家鄉被毀背井離鄉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怎麽可能一絲一毫的愧疚都沒有呢。

只是愧疚也只是愧疚，同情也只能是同情，她不會為了這些不想幹的人而放棄她所想要的。

只有解的真正的"得龍玉者得天下"才能确保以後。

也只有這樣她才能知高處是否勝寒。

二人是在天黑之前到的一座小鎮，這條路是通往西郡的，路上只有這一座小鎮子算是必經之地。

簡單的吃了些東西。

二人本打算要兩間房，虞素寒轉念一想出門在外總有意外，轉而要了一間房，她和季臨筱一起睡，反正都是女人怕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