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出關

出關

不知過了多久，刃琙發現了九葉楓亭，“九葉叔叔。”刃琙擦了擦額上的汗，“月哥哥呢？”“月哥哥，月哥哥……怎麽喊他‘哥哥’，到我這兒就變成‘叔叔’了呢？”

刃琙修煉神式後，也變得開朗起來，漸漸與九葉楓亭熟絡，“因為九葉叔叔有胡子，看起來沒有月哥哥年輕。”

九葉楓亭走到河邊，“是嗎？我覺得挺好看啊……不對，刃琙，是不是想偷懶？別以為小月月不在，你就可以偷懶，我可是替他看着你呢。”

刃琙坐在草地上，“月哥哥去哪裏了？”九葉楓亭躺在草地上，指了指旁邊的山洞，“閉關。”刃琙一下子挺直腰杆，雙手撐在草地上，看着九葉楓亭，“是因為在凡界受傷了嗎？”九葉楓亭呵呵一笑，“別緊張，練你的功去。神仙嘛，太無聊了，閉關玩玩兒也正常。雖說小月月已經很強大了，但是更強大一點也無妨嘛。”

九葉楓亭睜開一只眼瞧着刃琙，“小月月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對朋友好得不得了。對你嘛……更是寵愛。但在修行方面，卻是絲毫不馬虎。露華當小月月的徒弟幾千年，這一點，他深有體會。所以啊，要是被小月月發現你不好好練功，你就等着吃苦頭吧。”

刃琙一聽，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爬起來繼續練功。九葉楓亭舒了口氣，“真是，再問就露餡了。這孩子眼神這麽純真，誰舍得騙啊，造孽……”

兩百年後……

“九葉叔叔，月哥哥什麽時候出關啊？”刃琙已經練了很久的體格了，也長高了不少。

“這……”九葉楓亭抱着酒壇，“神仙嘛，閉關久一點也正常。應該……再過個三四百年就出關了吧。”

刃琙坐在草地上，“這麽久……”九葉楓亭喝了口酒，練體格我還可以幫上忙，這靈藥、禦器、通感、搜魂、幻靈、裂空。我這，我也不會，我也不敢亂教。小月月啊，你怎麽還不出來……

刃琙站起身，看了看洞口，接着練體格。

又過了三百年。

“月哥哥，我又長高了，你怎麽還不出來。最近仙界不安穩，我晚上睡覺也不踏實。我想聽故事，我想讓你摸摸我的頭發……”

“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麽呢？”九葉楓亭從外面回洞府，“九葉叔叔，解決了嗎？”九葉楓亭接過刃琙遞來的茶，一口飲盡。“有些麻煩，那群老頭，小月月不在，反了他的……”

“是……魔族嗎？”九葉楓亭拿着茶杯的手一頓，刃琙暗了暗眼眸，“這幾日，你一直讓我待在這裏。昨日，我回寒殿時，那些仙君們都在暗暗議論，偶爾撞上目光，也是迅速別開。”刃琙垂下頭，和當初在魔界被欺負時，那些冰冷的目光一樣，是厭惡、唾棄、鄙夷……

九葉楓亭拍拍刃琙的肩，“魔族是有些小動作，前幾日，我與魔尊商議過了，現在暫時沒事了。應該是前任魔尊的舊部叛亂，魔尊已經在解決了，放寬心。這幾日，先休息吧，別練功了。”

九葉楓亭看了看毫無動靜的洞口，“待在這兒，我過會兒來接你。”刃琙點點頭，坐在草地上，雙手抱膝。

“你這個害人精，你這個怪物。”

“哪有人生來沒有父母的，怪物。”

“別和他玩，會沾上黴運的。”

“我看這魔界的黑氣，就是他搞的鬼。”

“都怪他，都怪他，還我兒子……”

“打死他……”

刃琙雙手抱頭，耳邊全是嘈雜的聲音。“恨嗎？想報仇嗎？想變強大嗎……來，來我這裏……”又是那個奇怪的聲音。刃琙搖搖頭，上次，就是這個聲音，害月哥哥受傷了。“滾，滾出去……”“我能給你力量，過來啊……”刃琙頭暈得厲害，勉強睜開眼，一頭紮進冰冷的水流中。

刃琙擡起頭，甩了甩水，拼命捂住耳朵。“別過來，滾開！”

忽然，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刃琙的耳朵，刃琙轉過身，紮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鼻尖傳來香味……

“月哥哥！”刃琙帶着鼻音，有些委屈。“我在。”“我還以為，你也不要我了。”寒月抱着刃琙，“怎麽會呢？”

刃琙已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抱着寒月，很快便眼皮沉沉了。

寒月抱着刃琙，站起身，出了洞府。

“楓亭。”寒月傳音給九葉楓亭，“你出關了？太好了，快來幫我教訓一下這群老頭兒，氣死我了。”九葉楓亭的聲音有些許疲憊。

“爾等聒噪，所謂何事？”寒月怕吵醒刃琙，直接傳音給聚在仙界大門的仙人們。

“寒月仙尊。”衆人行禮，卻是不敢擡頭。寒月剛剛出關，從內而外散發着寒氣，聲音也低沉得可怕。

“啓禀仙尊，近日，有一群魔族，突襲了東、南、西、北四海，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失。今日，仙界北大門被破開，玄武大人已擊退魔族。”

寒月皺了皺眉，傳音給玄武：“玄武。”

“寒月仙尊，您回來啦？”寒月沒答話，玄武有些心虛，寒月嘆了口氣，加固結界，“你随我來，衆仙散去吧。”

白鶴仙人搖了搖扇子，“萬年來，魔族不曾逾矩，今日破開仙界北大門，莫不是仗着有人通風報信？”寒月皺了皺眉，不答話。明水仙人不耐煩地大叫起來，“仙尊大人，這魔族好久都沒動靜，近來卻如此猖狂。一定是刃琙那小子，他是魔族派來的間諜。依我看，應當早些處理了那小子。”“是啊，是啊。”

“吾自有安排，衆仙，退下吧……”寒月的聲音不禁又寒了幾分。各位仙人也不好再自讨沒趣，紛紛散去。

玄武化身為一個少年，跟在寒月後面，大氣也不敢出。到了寒殿，寒月本想将刃琙放下，刃琙揪着寒月的衣襟，死活不撒手。嘆了口氣，“你今日幹什麽去了？”玄武一哆嗦，“中，中午小憩了一會兒。”寒月當初下九天神界，帶了四只神獸，守衛仙界。這四只神獸，最懶的就屬玄武。

“反省反省，為什麽魔族只攻打北門，下去吧。”玄武開心得眼淚都要冒出來，太好了，仙尊大人沒罰他。不過，為什麽從剛剛到現在，仙尊大人一直抱着一個小孩啊？仙尊大人有孩子啦？不管了，不管了，趕緊跑。

“楓亭。”“哎呀，別吵，睡覺呢。我把事情都交給魔尊了，有事找他，我累死了，我要睡覺。”寒月沒再傳音。刃琙全身發抖，寒月這才注意到，自己滿身寒氣。急忙奔到寒殿後面，抱着刃琙進了溫泉。

寒月仔細盯着刃琙，沒凍壞吧？刃琙嘴角含笑，沒衣襟抓了，就順勢抱住了寒月的脖子。寒月不敢再抱着刃琙，剛剛隔着衣料，刃琙已經被凍得夠嗆，現在沒有了衣料阻隔，遲早凍生病。

刃琙緊緊抱着寒月的脖子，寒月嘆了口氣，“這孩子，越來越粘人了。”寒月運轉功力，盡量将寒氣排出。

刃琙一覺醒來，睜開眼，寒月放大的臉出現，睫毛上還挂着冰霜。刃琙有些慌亂，月哥哥怎麽了？寒月捉住刃琙伸出準備拂去冰霜的手。

“無礙。”寒月睜開眼，冰霜落下。手好冷……刃琙握着寒月的手，“月哥哥，你的手怎麽這麽冷？”寒月抽回手，“修煉功法。”刃琙看着落空的手，不說話。

沒等刃琙反應過來，寒月已經上岸披上衣服。刃琙趕緊爬上岸，抓起衣服，追上寒月。刃琙一邊穿一邊追，一頭撞上寒月，刃琙揉了揉鼻子，“急什麽？”刃琙揪着寒月的衣袖，“我怕你再走。”寒月揉了揉刃琙的頭發，才發現刃琙已經長到與他的下巴齊平了，“早些歇息。”

刃琙放開寒月的衣袖，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打開門，來來回回幾次，确定寒月回了房間後，躺在床上。

寒月笑了笑，靠在窗前。今夜無風，星星倒是很多，偶有幾只靈蝶飛過。昔年樹的花骨朵兒又長大了些，空氣中傳來淡淡的木香和花香。

寒月穿着一件裏衣，毫無睡意。

“叩叩叩……”寒月打開門，刃琙抱着枕頭，站在門口，“睡不着？”寒月坐直身子，刃琙點點頭，“我害怕。”

寒月關上門，刃琙走了幾步，這是他第一次進寒月的房間。沒點燈，但可以看出房間很簡單，只有基本的陳設，房間裏也有淡淡的花香，和月哥哥身上的一樣。

刃琙縮進被窩，好暖和。趁着星光，寒月躺進被子裏。刃琙頓時覺得安心，閉上了眼睛。看着刃琙，寒月笑了笑，閉上眼睛，好像……又睡得着了。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