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北藍星
北藍星
玉令在莫邪緣淼手中燙得吓人,此時掉入水中,被寒月撿起,方才恢複溫潤。
莫邪緣淼瘋魔起來,“玉令拿來!”寒月皺了皺眉,剛對莫邪緣淼伸出手,身後襲來一陣陰風。寒月側身躲避,瞬間拍出幾掌。莫邪信河受了傷,自然不是寒月的對手,幾招便被打退。
一只手掌掐着寒月的脖頸,狠狠地甩在棺木上,身側襲來黑氣。寒月在水中滾了幾圈,莫邪緣淼和莫邪信河便一前一後圍住寒月。
寒月不敢傷了刃琙,對付起莫邪緣淼來便束手束腳。一邊閃躲,一邊與莫邪信河對招。
不知從哪兒冒出一群黑色小球,寒月躲閃不及,被哭臉咬了一口。寒月腳下一踉跄,被莫邪信河帶着黑煙的一掌拍退好幾步。莫邪緣淼趁機一腳揣在寒月腰腹。
“咳咳……”寒月咳出一口黑血,顧不得擦便近了莫邪緣淼的身,在被一掌拍退之前,給他口中塞進一顆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莫邪緣淼掐着寒月的頸,“你給我吃了什麽?”寒月被掐得臉色泛紫,嘴角流出一口黑血,卻是咳也咳不得,憋得胸腔快要炸開。
莫邪緣淼一只手掐着寒月,另一只手探向寒月懷中的玉令,卻被寒月死死抓住了手腕。
莫邪信河咳嗽幾聲,步履蹒跚地走近,莫邪緣淼卻突然放開了手。就着刃琙的手,一劍刺穿莫邪信河的心髒。
莫邪信河似乎還有些發愣。看着刃琙被寒月握住的手,愣了愣。忽然看見刃琙痛苦、驚慌的淺棕色眼眸。一手拔出劍,後退幾步,化為煙霧逃走了。
寒月滑到水中,一只手扶着棺木,“咳咳……”
“哥哥!”刃琙急忙蹲下,眼中紅色盡褪,幾滴淚便砸在水裏。
“哭……咳咳……哭什麽?沒事的。”寒月勉強笑笑,伸出沾血的手指,略帶顫抖地抹去刃琙的眼淚。
刃琙抓着寒月的手指,傳輸內力。寒月輕輕推開刃琙的手掌,一只手搭着刃琙的小臂站起來。刃琙扶着寒月向洞口走,寒月找了處幹燥的地方坐下來,靜靜調養內息。刃琙身體不自覺地顫抖,過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生怕又跳出一些妖魔鬼怪。
半晌,寒月睜開眼。刃琙急忙伸手,摸向寒月的手腕。寒月躲了躲,“我身上涼,仔細凍着。”刃琙重新抓了寒月的手腕,狠狠地皺着眉,用冰涼的指尖拂去寒月眉毛上的冰霜。
寒月嘆了口氣,隔着衣袖抓住刃琙的手指,“別抖了,小傷而已,修養幾日便好。”刃琙什麽也沒說,只是低着頭,縮了縮手,身體不住顫抖。
寒月看着刃琙,想想在爾彌海海心待的這些日子:須臾露不知所蹤,多半是被那……莫邪信河劫走了。刃琙體內的魔念覺醒了,雖然是受到爾彌海海心的蠱惑。還有刃琙對他……
想到這裏,寒月不禁皺了皺眉,忽然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刃琙看着寒月皺着的眉,眼睛深深地閉了一下。藏了這麽久的感情,連他自己都還沒捋順當,就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寒月面前也就算了,如今還傷了哥哥。
刃琙又深深地閉了閉眼,他一直知道自己體內有股不尋常的邪念。刃琙一直當它是心魔,可今天看來……好像不是。
之前在凡界時發作一次,因為寒月受傷,之後又發生一系列事情。後來回到仙界,因為修行神式,自然而然忘了這茬。
上次發作後,自己都記得之前的事情。這次一睜眼,便看見寒月滿身的傷。他當時只是慌,卻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只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操縱了。而且,哥哥為什麽不問?是已經知道了還是……哥哥這麽厲害,肯定已經知道了。那是早就知道了還是剛知道?
刃琙瞄了瞄寒月,寒月擡眼,對上刃琙的眼睛,刃琙心虛地別開眼,試圖隐去眼底的猶豫。
“琙兒,可是想要問什麽?”寒月拉着刃琙坐下,刃琙往旁邊挪了挪,不敢靠寒月太近,盡管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會被操縱。
寒月運着功,去掉身上的寒氣,一只手将刃琙的雙手攥在手裏,刃琙的手很快暖和起來。寒月将刃琙的手緊緊攏在手心,刃琙剛開始有些掙紮,慢慢便安靜下來。
“哥哥,我……”刃琙猶豫着,咬着唇。寒月靜靜地看着他,也不出聲。“我,我腦海裏時常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
寒月皺着眉,“多久了?怎麽不告訴我?”刃琙咬着唇,低下頭,不說話了。
“琙兒,對不起,哥哥剛才有些着急。”寒月摸了摸刃琙的頭發,将刃琙往自己身邊攏了攏。
刃琙紅了眼眶,說清了在凡界的經歷。寒月的眉狠狠擰在一起。“哥哥,我,我只是害怕,不想給你添麻煩,不是要故意瞞着你。哥哥,你不要生氣。”刃琙着急地看着寒月。
寒月驟然松了眉,猶豫了一下,一把将刃琙攏入懷中,将他的頭按在前襟,另一只手摟住他的肩。
寒月在調息時,已經換了新衣。此時,刃琙鼻尖萦繞着清香,含含糊糊地開口:“剛剛……”寒月按住刃琙微微擡起的頭,下巴蹭着刃琙柔軟的頭發。“那不是你,沒事的,沒事的……”
“他……是什麽?”刃琙艱難開口,嗓子有些撕裂般的疼痛。“魔念。莫邪緣淼的……念。”
莫邪緣淼的名號在仙魔二界幾乎家喻戶曉。感受到懷中人的顫抖,寒月将刃琙摟得更緊。“別怕,哥哥會解決的。會有辦法的,別怕。”
寒月輕輕拍打着刃琙的背,不知不覺中,刃琙沉沉睡去。輕輕嘆了口氣,寒月抱着刃琙,走向那口黑棺。
果然!那天襲擊北海的怪物,就是從這黑棺中産生的。
莫邪信河拿走須臾露,應該不知道具體功用,大概只是為了給寒月找不痛快。那這黑棺……只是為了制造混亂嗎?
寒月屈了屈右食指,黑棺便被金絲捆住,收入空間。
看着刃琙皺着的眉,寒月騰不出手。只好用下巴蹭了蹭刃琙的額。略略遲疑了一下,又蹭了蹭刃琙的頭發,嗯,軟軟的。然後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該回了……
“北藍星!你瘋了不成?”東榭庭一只手上拿着劍,劍尖下垂,另一只手捂着肩上的傷口。
“父親!”“父親!”東榭庭扭頭一看,眉毛立刻豎起來,“你們這兩個小崽子來幹嘛?不幹你們的事,回去!”見兩個兒子都杵着,東榭庭吊着眉,“東悅軒,帶你弟弟回去。若是你老子死在這兒,你就是東海的王!”
“父親……”東悅軒瞪大了眼睛,“沒出息,這幾千年白教你了?把東苑銘這小崽子看好了,別讓他到處招花撚草。好了,話就這麽多,滾吧。快點!”
東苑銘已哭得涕泗橫流,抽抽搭搭地喊着“父親”,然後被東悅軒拖走。東悅軒走之前,看了眼父親,深深鞠了一躬,咬咬牙,便頭也不回地拎着東苑銘走了。
“老東西,還好嗎?”西桦玄走來,東榭庭挑了挑眉,西桦玄點了點頭。看着他的傷口,正想找個布條給他,旁邊伸來一只白玉無瑕的手,給他裹了傷。
“南竹?你還沒死啊?”西桦玄忍不住想要翻白眼,這老家夥的嘴,真該封起來。“承蒙榭庭兄關愛,在下無礙。”南竹低了眉眼,淡淡地皺着眉。
西桦玄嘆了口氣,環顧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海怪,然後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小丘上的北藍星,“藍星,我不明白。”北藍星冷哼一聲,南竹上前一步,東榭庭伸手準備拉他的袖子。南竹微微點頭,用眼神與東榭庭示意無礙。
南竹走近北藍星,微微作了一揖,“藍星兄。”南竹清潤的嗓音讓北藍星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下。
見北藍星不說話,南竹理了理衣袍,緩緩開口:“我們四人從小便一起長大,後來一起掌管了四海。我們一起娶妻,相約互為婚姻。藍星兄……”南竹擡起眼睛,看着北藍星。“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襲擊四海,也不知道你與魔族有何交易。但是……”
南竹看了看滿地的怪物屍體,又看了看北藍星身後的海怪大軍,繼續道:“我們是兄弟,多少萬年,親密無間。你若是遇到麻煩,便是刀山火海,我們也是願意闖得的。”
北藍星身體顫了顫,深深閉了閉眼,卻不敢看南竹的眼睛。半晌,北藍星睜開眼,突然笑了。“哈哈哈哈……”他越笑越瘋狂,南竹微微皺起眉。
北藍星舉劍,對準南竹。“兄弟?呵呵呵……兄弟。”北藍星身體顫抖着,一只手捂着眼睛,笑出了眼淚,面目猙獰。
“萬餘年前,神魔大戰,我們北海損失最大,我夫人……更是,更是為了救你們……”北藍星聲音哽咽,“萬年來,我們北海處理着爾彌海大大小小的事件,每天收拾着別人留下來的爛攤子。”
北藍星放下手,雙眼通紅,劍尖顫抖,“可他寒月憑什麽一句話就把四海劃入仙界,承受着他們神族造下的孽。憑什麽!憑什麽——”北藍星聲嘶力竭地吼着,那模樣像是入了魔。
連同南竹在內的三人皆變了臉色。
“北海的疆域本是最大的,我本可以做凡界之主。萬鬼行一個無名小輩,憑什麽掌管凡界?而我,而我只能給人俯首做低。就憑他與神族關系好麽!他們神族本事通天,面上說的是守衛三界,背地裏全是虛僞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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