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混戰

混戰

莫邪信河扶着牆，一瘸一拐地走進一個寬敞的山洞。坐在石床上，北藍星看不清他的臉色。懷裏的須臾露不安地掙紮着，被莫邪信河一掌拍暈。

莫邪信河擡起頭，一張黑洞洞的臉盯着他，隐隐約約可見燒傷的痕跡。山洞光線很暗，被這樣一張臉盯着，北藍星心裏有些發毛。

“你做得不錯。這次，四海元氣大傷，我們只要趁機發動事先安排好的內應，就可以一舉将他們擊垮。到時候，你就是四海的主人。然後，聯合四海和各地的魔族舊部，我們攻上仙庭，再把凡界收入囊中，就可以一統三界了，哈哈哈哈……”

北藍星皺了皺眉，“那我……”莫邪信河笑了笑，沙啞的聲音刮着北藍星的耳膜，“我說過，到時候，你就是三界的主人。而我，只要刃琙那個魔族小子。”

北藍星放下心來，臉色緩和了一些，“那就……合作愉快。”

“魔尊大人，九葉仙君來了。”一個魔族士兵在門外通傳。過了一會兒，魔尊披了外衣，急急忙忙出來，“快請進來。”

“魔尊大人，別來無恙。你這是……”九葉楓亭朗聲走進來，看見魔尊披着的外衣，挑了挑眉。魔尊拉了拉衣服，抱歉一笑，“咳咳……九葉仙君怎麽今日有空到我這兒來？快請坐。”然後低聲吩咐下屬上茶。

“唉——今日，四海又遭到了襲擊。”九葉楓亭倒了杯茶，語重心長地說。“什麽！”魔尊拍案而起，輕輕皺着眉，“這……豈有此理，唉——也怪我，沒有能力管理好魔界。”九葉楓亭灌了一口茶，“哎，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之前拜托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魔尊看了看左右的衛兵，示意他們都下去。然後湊近九葉楓亭，貼着他的耳朵，說：“我暗中派心腹查了一下，魔界有好幾處地方，尋常人無法進入。多番查探後，我認為，閻魔谷的可能性最大。”

“噢？”九葉楓亭耳朵癢癢的，挑了挑眉，“閻魔谷？那是什麽地方？”魔尊重新坐到位置上，抿了口茶，“那裏自古以來就是魔界禁地，炎熱非凡，毒蟲橫行。歷來是各屆魔尊用來懲治犯人的地界，進去的仙魔，沒有一個活着出來。”

九葉楓亭思索着點點頭，“那你進去過嗎？”魔尊面露難色，“我功力不高，沒有辦法進去。”

九葉楓亭撐着腦袋，“那……以前的魔尊呢？”魔尊撫摸着杯壁，看着茶杯的花紋，“以前自然是有的。大魔頭莫邪緣淼和他的弟弟莫邪信河就……噢對了，聽說還有以往的神界至尊善水若離。他們三人曾一起去探險，回來後都說那地方太兇險。”

不知為什麽，魔尊在說完“神界至尊”之後停頓了幾秒，這句話的停頓倒是挺長的。神界至尊……應該是小月月的師父吧。說實話，九葉楓亭沒見過他。相傳，神界至尊……可惜了，神的名字沒法讓外人知道，所以暫且不知道師父叫什麽名字。相傳，小月月的師父溫潤儒雅，豐神俊逸。要是有機會，他真想看一看小月月的師父到底是什麽樣兒。

“原來如此。”九葉楓亭點點頭，與魔尊細說了四海遇襲的事。“那就辛苦魔尊幫忙留意北藍星的下落了，我就不打擾了。”九葉楓亭一口喝幹了茶，準備離開。

“楓亭……多加小心。”魔尊将九葉楓亭送到殿外，突然開口說道。九葉楓亭腳步一滞，回過頭，笑着拍了拍魔尊的肩，“汨堯，你也小心。”

“我回……”九葉楓亭一進大門，寒月就示意他小聲一點，九葉楓亭禁了聲，放輕腳步走進來，“我去問過魔尊，你要找的東西和莫邪信河很可能在閻魔谷。”

“閻魔谷？”寒月游遍三界，這個地方倒是未曾聽聞。九葉楓亭坐下來，與他詳細地說了與魔尊的對話。

師父也去過？寒月聽到這兒，更覺得應該去一趟。

九葉楓亭趕回仙界處理事情，寒月坐在窗前，憂心忡忡。

過了一段日子，四海風平浪靜，一點兒魔族的影子都不見。北露華漸漸堅強起來，話卻更少了。

寒月拍了拍北露華的肩，北露華擡起頭，勉強笑笑，“師尊，我沒事的。我可以撐起北海，師尊相信我嗎？”寒月點點頭，北露華抱了抱寒月，嗅着他衣服上的花香，小聲說了句“師尊保重”。

寒月帶着刃琙，回到了仙界。

“銀墨，缪星？”寒月一回仙界，就發現二人站在門口。

“仙尊大人。”二人畢恭畢敬地行禮，“進去說。”寒月解了寒殿的禁制，四人走進殿門。刃琙拎了茶壺去，三人坐在桌旁。

“仙尊大人，近日，白鶴有些小動作……”寒月聽完，點點頭，“辛苦二位盯着他們，正是特殊時期，多加小心。”

“不好了，魔族偷襲南海……”

“不好了，西海失守……”

“不好了……”

此後千年間，魔族不斷攻打仙界，九葉楓亭和魔尊汨堯忙得腳不沾地，寒月也晝夜不休。

“該死，汨堯已經守住了魔界所有的出入口，那些怪物是怎麽溜出來的？”九葉楓亭咕咚咕咚喝了半壺茶，才緩過氣兒來。

寒月捏了捏眉骨，“北海的守衛加強了嗎？”“加了。”九葉楓亭說着，又灌下半壺茶。刃琙急忙換上新茶。

二人正說着話，銀墨仙人急急忙忙走進來，寒月揉了揉太陽穴，“白鶴又怎麽了？”

九葉楓亭也頭大的很，“你說這外患也就罷了，白鶴那老頭兒搞什麽內讧嘛，真是，一大把年紀了，也分不清輕重。”

在魔族攻打仙界的時候，白鶴仙人帶着明水仙人和宮嶺仙人等一幫反對寒月的人，盡是搗亂。

“這幾日怎麽不見缪星仙子？”九葉楓亭看向他身後，銀墨仙人嘆了口氣，“缪星這幾日也忙得腳不沾地，沒法來拜見各位仙尊大人，我代她向仙尊問好。”

寒月嘆了口氣，“這些日子辛苦二位。”

銀墨鞠了一躬，“這是小仙應該做的。”遲疑了一會兒，銀墨支支吾吾，“有件事，關于白鶴仙人……”

九葉楓亭拍拍凳子，示意銀墨坐，“快講快講。”

銀墨搖了搖頭，依舊站着，“這幾日，我一直盯着白鶴仙人，發現……他似乎與魔族……”“砰”地一聲，桌上的茶壺跳了跳，九葉楓亭拍案而起，“什麽！白鶴這老頭……”寒月皺了皺眉，銀墨接着講他查到的線索。二人沒聽見寒月說話，只看見他眉頭越皺越緊。“我知道了，你接着盯緊白鶴，有勞。”銀墨退步出去了。

九葉楓亭氣得磨牙，“你說這老頭……小月月，你怎麽不說話？”寒月回了神，“此事有蹊跷。以我對白鶴的了解，他雖然與我作對，但勾結魔族……我不太信。”

九葉楓亭也不說話了，“行，你這麽說，一定有你的道理，那我就先不找他算賬。”寒月點點頭，“我需要你下凡一趟。”

“下凡？幹嘛？”九葉楓亭看着寒月緊蹙的眉，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去找鳳行，別讓人看見。”九葉楓亭瞪大了眼珠子，“找他？”寒月點點頭，在九葉楓亭耳邊說了幾句，“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九葉楓亭點點頭，“你也注意安全。”

九葉楓亭走後，寒月臉上的疲累也繃不住了，他閉上眼睛，捏了捏眉骨。

此時已将近夜裏子時，月亮灑下清輝，照得人臉色慘白。今夜風有些大，昔年樹上已無花朵的蹤跡，只有葉子沙沙作響，攪得人心神不定。

月亮近在眼前，寒月撥了撥月光，找來一片烏雲，遮住微微有些刺眼的月光，然後一只手撐着頭。

魔族攻打仙界這些年，寒月一直很忙，就算不忙，也會讓自己忙起來。從爾彌海回來以後，寒月一直不知道怎麽面對刃琙。也許是爾彌海的經歷，一閑下來，寒月總是想到刃琙。盡管刃琙每天都在眼前，他還是很想念刃琙，想他的聲音，想他的眼睛，想他的唇……

寒月深深嘆了口氣，正打算回房休息，身後伸來一件披肩。“哥哥，夜裏涼。”寒月坐着不動，也沒有說話。這幾千年，魔念似乎很安靜，寒月覺得很奇怪，照理說，經過爾彌海的影響，魔念應該是愈加活躍才是，怎麽會……

正想着，刃琙伸手，輕輕柔柔地按着寒月的太陽穴，“哥哥不要這麽操勞。”刃琙有些心疼。寒月抿了抿嘴，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中靠在了刃琙身上。刃琙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半晌，寒月的聲音響起，“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似乎還帶着一絲絲不舍。

月亮升到中央，烏雲不知什麽時候飄走了。刃琙清楚地看見寒月的臉。刃琙走到寒月面前，  屈膝蹲下。

“哥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送你一件禮物。”刃琙蹲在寒月身邊，擡頭看着寒月。突然，不遠處升起五顏六色的焰火，兩個小火柴人在焰火中不停做着各種動作。

看了一小會兒，寒月明白過來，那兩個小火柴人就是他和刃琙，焰火中正敘述着他們的故事——從相遇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