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不安

不安

南竹帶着他們又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一片光明，是一間石室。洞內的人聽見腳步聲，突然緊張起來。“是我，南竹。”衆人松了一口氣。

“寒月仙尊？”“寒月！”“仙尊大人！”衆人在看見寒月的瞬間，就沸騰了起來。一眼望去，洞內幾乎集結了四海領主及其家屬、親兵。但多多少少都受了傷。

“仙尊大人。”南潇兒走到寒月面前行了禮，“好久不見。”刃琙莫名不爽，上前與寒月并肩，緊緊握着寒月的手。

南潇兒看見刃琙，有些驚訝。“這是刃琙？小孩子長得真快啊。幾千年不見，長這麽高了。”

“刃琙！刃琙！”南潇兒身後鑽出一個人來，原來是東苑銘。“還記得我嗎？”刃琙不知想起了什麽，臉突然泛紅，小聲說：“記得。”東苑銘踮起腳尖，拍了拍刃琙的肩，“你還是這麽害羞。”

“不得無禮。”東苑銘身後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哥……我沒有……”東悅軒走來，“早就聽說刃琙小兄弟的名字，終于見面了。”

西绾和西辰也走了過來。這兩姐妹倒是性格迥異：一個沉靜，一個活潑。“你就是刃琙？你好。”西绾行了禮，站在南潇兒身邊。西辰圍着刃琙看了又看，突然沖上去抱着刃琙的手，“這個哥哥好生俊俏，辰辰好喜歡。”

除了刃琙，衆人顯然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西桦玄象征性地咳了咳，“辰辰，不要胡鬧。”西辰嘟着嘴，“可是辰辰真的很喜歡琙哥哥。”刃琙求救地看着寒月，寒月勉強壓下翹起的嘴角，咳了咳，“這裏有一些傷藥。休整片刻後，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衆人交換着眼神，寒月皺了皺眉，“露華呢？”南竹嘆了口氣，“我們的傷倒還好，露華他……”衆人讓出一條路，寒月看見躺在石床上的北露華。

寒月上前，摸了摸北露華的脈象。刃琙擔心地看着北露華，寒月給北露華喂了一顆丸藥，皺着眉，“哥哥，露華怎麽樣了？”寒月握了握刃琙的手，“別擔心。”寒月撥開北露華額前的碎發，刃琙用手帕擦去北露華額上的汗珠。

“琙兒，你照看一下露華。”刃琙點點頭。寒月與衆人商議接下來的對策。最後，衆人決定将重傷者轉移到凡界，剩下的一部分人留在南海，另一部分人偷偷潛進爾彌海，伺機而動。

四海淪陷了，魔族的下一個目标就是仙庭。所以，除了凡界，現在哪裏都不安全。

最後，衆人決定，由西桦玄帶着西辰、東苑銘和北露華去凡界。寒月交給西桦玄一件信物，讓他們投奔鳳行。

商議完畢後，衆人散去。東榭庭經過寒月身邊時，抱了抱拳，“保重。”寒月點點頭，“保重。”南竹略略颔首，“保重。”寒月點點頭，“萬事小心。”

西桦玄抱着北露華，說了聲“保重。”寒月抿了抿嘴，準備說些什麽。西桦玄了然，“放心，我會照顧好露華。”寒月微微一笑，“多謝。”

不多時，只剩下寒月和刃琙二人。“哥哥，我們要回仙界嗎？”寒月思忖了一下，決定先前往封印兇獸的地方查探一番。

在仙界與魔界交接的地方，有一大片森林。森林中沼澤密布，蟲蟻衆多。傳說，創世神與創世魔封印了一只大兇獸，并把他們關押在森林之中，将開啓森林的鑰匙交給了魔界使者和神界使者。後來，神界使者殒命，鑰匙也不知所蹤，只剩下魔界使者手中的一把，現在到了寒月手中。不過，鑰匙只能開啓森林大門。但即便如此，若鑰匙被心懷鬼胎的人得到，可能會放出森林裏的其他怪物。

寒月禦着劍，刃琙跟在他身後。這幾日，刃琙感覺到體內的魔念正蠢蠢欲動。刃琙努力念着心決，才可以勉強壓制。他擔心，擔心成年之後，魔念會不受自己控制。到那時，他可能會變成一個大魔頭，危害三界，與寒月為敵。刃琙緊緊皺着眉，一不留神，撞到了寒月，差點把寒月撞下劍去。

寒月回過頭，“在想什麽？這麽入神。”刃琙回過神來，“噢，沒什麽。只是有點好奇……能被兩大傳世尊主封印的兇獸到底長什麽樣子。是青面獠牙，還是張着血盆大口。會不會讓人看一眼就腿軟了。”

寒月輕輕一笑，“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也沒見過。相傳，兩大創世尊主封印完兇獸過後就不見了。這麽多年，也沒有人到這森林裏來。”

到了森林大門，刃琙試探性地向前走幾步，果然被一股強大的屏障擋了回來，“好強大的力量！”寒月将刃琙護在身後，拿出了鑰匙，稍稍輸入了一點神力，大門就随之打開。

二人剛走進大門，身後就傳來關門的聲音。偌大的森林靜悄悄的，一點鳥啼蟲鳴都沒有。倒是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清清涼涼的，很容易讓人放松下來。

“哥哥，這兒的氣息讓我覺得很熟悉。”刃琙拉住寒月的手，“嗯？”寒月回頭看着刃琙，“有點像魔界的氣息，很危險。”

寒月正準備說什麽，突然，傳來一道古樸的聲音，“何人擅闖——”地底下伸出兩條火舌，将二人從森林邊緣拉到了森林中心。

在火舌松開二人的一瞬間，寒月便拉着刃琙往後掠了數裏。一個龐然大物躺在二人面前。刃琙只來得及看到兩根尖長的獠牙，就被寒月拉進撕裂空間，出了森林。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原先站立的位置，地上被火焰燒出了一個大坑，周圍的樹木卻完好無損。

“哥哥，剛才那個就是……”刃琙現在想想，還一陣後怕，隔得老遠就能感覺到火焰的高溫，要是靠近一點，不得被烤成焦炭。“但是，為什麽那片森林還是那樣茂密呢？”

“幻象。”寒月幫刃琙理了理衣角，“那要是有朝一日，它被放出來了，哥哥有幾成把握能制服它？”刃琙湊到寒月面前，期待地看着寒月，寒月捏了捏刃琙的臉，忍不住親了上去。刃琙微微仰頭，左手被寒月十指相扣，按在樹上，右手抓着寒月的衣襟。刃琙整個人暈乎乎的，寒月一把撈住往下滑的刃琙，單手托着他的身子，另一只手輕輕捏着刃琙的脖子。

“哥哥……我，我喘不過氣了。”刃琙雙頰通紅，傳音給寒月。寒月稍稍放開刃琙，刃琙大口呼吸着，“若是從前，八成。”“嗯？唔……”寒月微微喘息的聲音在刃琙耳邊響起，“琙兒，別忘了呼吸。”刃琙摟着寒月的脖子，“哥哥，你抱抱我吧。”寒月親了親刃琙的嘴角，将他緊緊抱在懷裏。

盡管二人都感到心中不安，但這一刻，兩人無比心安。

仙界，寒月将刃琙送回住處，自己提了兩壺好酒，去尋九葉楓亭。一路上，寒月想了許多，魔尊汨堯死的時機太巧，他原本還懷疑汨堯，可一直沒查到可疑的地方。楓亭又與汨堯交好，按理說，要是汨堯有問題，楓亭應該能察覺，難道是我懷疑錯了？

還沒想通，大老遠就聞見陳年老釀的香味。寒月看着趴着桌上的九葉楓亭，嘆了口氣，将酒壺放在桌上。九葉楓亭這個樣子，寒月再有懷疑，也問不出口。罷了，汨堯已死，再問清楚也沒有意義了。

寒月将手輕輕搭在九葉楓亭肩上，“你來了。”寒月抿了抿唇，沒有答話，“陪我喝點兒吧。”九葉楓亭撐着桌子站起來，哆哆嗦嗦地給寒月倒了杯酒，自己則提着酒壺往肚裏灌。

“楓亭……”“我……沒事兒，真沒事兒。”九葉楓亭扔了酒壺，朝寒月笑笑，“我只是，只是……”他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對了，前些天我查看了一下仙界的守衛，玄武那家夥你得好好訓他。還有啊……”寒月聽着九葉楓亭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剛張了張口，九葉楓亭就笑着趕人，“行了行了，聽我說了這麽多，你趕緊去忙你的，我真的沒事。我還有好多事情沒處理，就不留你了，走吧走吧。”看着緩緩關閉的大門，寒月嘆了口氣，還是走了。

“喲，寒月仙尊。”遠遠地看見白鶴仙人拿着白羽扇大搖大擺地走來，“如今四海淪陷，可都是拜北藍星所賜啊，您看看您，這雙眼睛，竟也有瞧錯人的時候。”

寒月停住了腳步，“尚未蓋棺定論，仙尊現在下結論還太早。近日，仙界也不太平，望仙尊保重。”白鶴仙人挑了挑眉毛，看着寒月遠去的背影，搖了搖羽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