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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城主府,二十八歲的大城主趙汐正背着手,站在一隊穿戴整齊的府兵對面,面色威嚴。
他們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但是還要繼續等下去。
旁邊一個佩戴寶劍的白衣男人趙崇仞顯然不想再等下去了,就吊兒郎當的打了一個哈欠:“安陽王的密信不是已經呈上來了麽?是後天,所以我們為何還要整裝待發等他一晚?”
他是趙汐母家的一個庶子,在趙汐成為城主之後被請至府中成為了客卿,武藝不必說自然十分高強,和趙汐的關系是也十分的不錯,所以在和城主說話時也不必怎麽客氣。
“是半晚,他從不會讓自己的行動擾亂自己的清夢!”趙汐面無表情,握在身後的手卻猛地捏緊,要不是修養和威嚴在那裏,說不定當場就能表演一個咬牙切齒。
白衣男人舉手投降:“好,是半晚,那為何我們要等他半晚?密信已經送過來了,今晚安陽王不會動了。”
趙汐瞥了白衣男人一眼,聲音似乎歷經千帆般透出一絲滄桑:“因為我不确定下一封密信會什麽時候到,會怎麽到。”
這一句話信息量巨大,白衣男人立刻就閉上了嘴,不去戳頂頭上司那根可憐的神經了。
趙汐能夠在二十幾歲就位及城主,靠的不是他的聰明才智,論聰明,他在一衆狐貍似的老家夥裏也不出挑,他只是站對了隊,跟對了人。
幾乎所有經歷過數年前政變的人都知道,趙汐當年,跟過現在的皇帝和安陽王。
所以如果說皇帝是整個天下最了解蛇精病江戎複的人,那麽趙汐,便當數第二!
‘哎,大早上的給我擺什麽臉,花燈不好看啊?’
左思歸打着哈欠,一臉怨念的看着飄在空中的林佑。
就知道江哥不看重他,只知道和這只阿飄出去玩,哼!
林佑腦子裏都快亂成一團亂麻了,哪裏來的心情和左思歸鬥嘴:‘桌上都是昨天買回來的,想吃就吃。’
左思歸走到桌子旁,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吃食和小玩意兒,其中有幾件看上去十分精致,價格必定不便宜。
花光了他的存款也買不起。
左思歸頓了一秒,立刻去翻自己的包裹,恩,一個銅子也沒少,江哥出的錢。
“那你們玩的很開心呀,買這麽東西…………”左思歸的語氣都能釀出醋來。
嘿呀,好氣。
然而再氣,也木有辦法。
“街上有那麽熱鬧嗎?”左思歸還在酸江哥不帶自己去看花燈,活像小孩子在酸分配不公的父母。
林佑飄在半空裏,沒有答話,也沒有理左思歸。
江戎複還沒起床,左思歸也沒硬拉着林佑鬥嘴,他帶上鬥笠,出門去找店小二要熱水洗漱,順帶點餐,再回來的時候,江戎複醒了,林佑不見了。
林佑仔仔細細在房間裏找了一圈,還是沒能找到林佑。
“思歸,你找什麽呢?”江戎複挽袖子擦着水珠,一邊束起了黑鴉鴉的長發,眉目俊秀的和畫兒一樣。
“哦,找他呢,江哥,你們昨天晚上看燈不開心呀?”左思歸将鬥笠放在一邊,疑惑的問江戎複。
江戎複修長手指撐着臉頰,歪着頭想了想:“街上很熱鬧,怎麽會不開心?”
“我問他街上有那麽熱鬧麽,他沒回話,我只出去要了熱水,他便不見了。”
左思歸有點委屈,他沒有DISS小夥伴的意思啊,就是酸兩下,小夥伴還給他鬧別扭了。
江戎複一下子就知道為什麽了,不過他可沒有為蠢崽子解答疑惑的打算。
恩,蠢崽子不知道的話,這可就是他和兔兒之間的秘密了。
江戎複這樣想着,唇邊就露出了禍國殃民的微笑。
左思歸看着江哥得意的笑容一頭霧水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客官,您的菜來了。”
左思歸只得戴上鬥笠出去端菜,等他回來,這個話題就怎麽也提不起來了。
吃過了飯,左思歸就開始練習畫符了,前兩天趕路只能抽空練習引氣,他連畫符的功夫都沒有。
可別生疏了,左思歸拎着筆想,然後往旁邊看了看。
林佑不在,左思歸就又轉過身,專注在了翻開的冊子上。
江戎複則興致勃勃的又去翻昨天晚上買的那些玩意兒,吃的分放在一邊,然後從一堆的零碎中又拎出了那只兔子花燈,十分寶貝的擱在了另一邊。
直到晚上,林佑還沒回來。
左思歸明顯有些不安,連花燈都不想去看了,只留在房間裏畫符,畫了半天都沒有進入狀态,被江戎複一巴掌揍在了頭上:
“不想練就滾,別浪費我的符墨。”
江戎複的臉色并不怎麽難看,但是左思歸卻羞愧的低下了頭拿起了筆,過了半晌,又壯着膽子開口:
“江哥,我,我想去找找他…………”
林佑從來到他的身邊已經好幾個月了,但是他從來沒有離開他那麽久過。
林佑在的時候他們的意見總是發生分歧,但是等他走了,他又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塊,哪兒和哪兒都不對。
“怎麽找?”
江戎複還在擺弄那只兔子花燈,他把那只花燈上的粗糙紙殼小心的拆了,只留下那竹制的骨架,左右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就細細的給上面糊上了新紙,然後拾起毛筆,沾上朱砂,給上面畫上了紅紅的兔子眼睛。
“那兔兒又沒有形體,随便往土裏一鑽,牆裏一埋,你能往哪裏找?難不成你還能變成只幽靈,上天入地不成?”
江戎複提起另一只小毫,開始給兔子畫鼻子和三瓣嘴。
“他是一個人,他想要去哪兒,就讓他去,總歸,他會回來的。”
江戎複重新給兔子花燈的竹骨披上了一層新皮,有了新紙殼的兔子花燈看上去比那些小販粗制濫造出來的要好看無數倍,就連那紙都是江戎複沒有畫上符墨的上好符紙。
江戎複小心的捧起那花燈,對着兔子紅豔豔的眼睛滿意的笑了。
江戎複說的不無道理,左思歸也确實感覺不到林佑的方向,于是他又考慮了一會,還是決定聽江哥的話,再等等,總歸林佑要回來,總是能找到他的。
而這一等,就又是一整天。
林佑直到第二天晚上夕陽西下才出現在左思歸的視線裏,左思歸刷的的站起了身扔掉了筆,連還在旁邊畫符的江戎複都忘在了腦後:
“你去哪了!這麽久都不見你!”
林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直的看向了江戎複,江戎複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擡起了頭對着左思歸看向的方向笑了一下。
黑瞳潋滟,禍國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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