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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戎複是真的為兔兒開心的。

不帶一點假的那種。

在他看來，弱肉強食，是世界上最真的真理。

兔兒比這蠢崽子強，所以兔兒是絕對的贏家。

而兔兒活下去，也比左思歸活下去要有用的多。

但是林佑板着臉，抿着嘴唇，看着江戎複的目光十分的複雜，他似乎在尋求江戎複的幫助，又似乎在痛恨江戎複的冷酷。

江戎複興致高昂的給林佑分析着他進入左思歸身體時的時機，和林佑不同的是，他不僅僅比林佑更聰明，他還有這個世界裏隐秘規則的知識基礎。

“你進入這身體裏的幾次，第一次是在這蠢崽子瀕死的時候，第二次是在他摔倒的時候，第三次，是我無意間将移魂符用出來的時候，接下來都是我用移魂符将你的魂魄聚進這個身體裏。”

林佑僵硬的點頭，這他也分析過，前三次都是在左思歸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他被動的進入了左思歸的身體。

“那你必然不知道，我在後面用移魂符移你魂魄的時候，用出靈力都是越來越少的吧，那時我就知道了，你的魂魄在适應這具身體。”

江戎複微微垂下眼睫，他敘述着自己推斷的事實，他驚心動魄的美貌在智慧的映襯下閃爍着令人動容的光：

“你的靈力十分強大，按理說引靈引起的動靜應該比這蠢崽子要大多了，但是你成功聚集了靈氣，卻不能用蠢崽子的身體引靈，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林佑看着江戎複，木讷的回答：“我不知道。”

林佑現在如同一只木愣愣的傻兔子，在江戎複的眼裏十分的好玩，江戎複忍不住手賤的掐了一把林佑的臉頰：“你是兔兒呀，不知道沒關系的，我告訴你。”

“因為左思歸的魂魄還活着呀，他活着，你自然不能用他的身體來引靈，因為它還不是你的身體。”

江戎複說着說着又笑了：“當然，等這蠢崽子死了，你占據了他的身體，應當就能用他的身體引靈了。”

江戎複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劃出虛無的弧線，如同在彈奏着什麽華美的樂章：

“那時候我看的清楚，這蠢崽子是真的被甘荀一劍戳穿了，失了大量的血，按道理他不該活下來，但你卻在快要失去生命的時候占據了這具身體，之後你向我求救，我救了這具身體，所以他才能醒過來。”

“你接管這具身體的流程被打斷了。”

江戎複惋惜的說，他那時候要是不救左思歸，說不得現在這只兔兒都成了呢。

林佑嘴唇抖動了起來，表情如同天崩地裂。

“兔兒，別怕。”

江戎複十分溫柔的将林佑按在椅子上，由上至下俯視着林佑，磁性低沉的聲音如同安撫，又如同蠱.惑：“該是你的終歸會是你的。”

“這不是我的身體！”

林佑激動的一把揮開了江戎複的手，低低的吼道。

“那你的身體呢？”江戎複被大力揮過的手背微紅，卻不甚在意的甩了甩，仍舊十分寬容的看着林佑。

林佑咬緊了牙關，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沒了吧？”

林佑不說，江戎複也知道，他霍然轉身，鴉黑的發在空中劃過，江戎複将雙手食指并在一起，眼睛看着那白皙的手指，繼續說了下去：

“沒了軀體的魂魄會想要找合适的容器，這是本能，因為沒有容器的魂魄會消散，不想消散的魂魄會殺人，殺人會有怨氣侵蝕魂魄。”

江戎複晃動兩根手指，右手的食指将左手的食指壓在了底下。

“你的身上沒有怨氣，所以我才一時間被你迷惑，将你想成這蠢崽子的影魂，也是，誰能想到一個魂魄，居然能不失理智，長久的待在容器的旁邊呢？”

“真的很令人驚訝…………又驚喜…………”

江戎複回過身，又輕輕掐了一把林佑的臉：“這麽強大的，根本沒有進行過修煉的魂魄，居然這麽幹淨，還充滿了理智，恩，就算膽子小了點，也是無傷大雅…………”

“你看，你用他的身體向我求救，他才能多活這麽幾天，所以你接管他的身體，也該是理所應當。”

“我不想占據左思歸的身體！”林佑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話，眼尾慢慢紅了。

“這恐怕由不得你，兔兒。”

江戎複溫柔的看着林佑：“你在進入這蠢崽子的身體的時候，就和他的身體建立了聯系，所以上一次我想将你的魂魄拘進我的身體時才會失敗。”

“你的魂魄排斥我的身體，就算我的身體裏充滿了靈氣也是一樣。”

那一次的情況十分兇險，就算江戎複藝高人膽大，也吐了好幾口血，真氣逆流差點狗帶。

“你的魂魄已經認定了這具身體，即使你不願意，你和這蠢崽子也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了。”

魂魄的本能，不是兔兒說不想，它就不渴求的。

“我們不是仇敵！”

林佑倔強的反駁道，眼圈通紅，愈發像個兔子。

“他，他是我的恩人…………”

細若蚊蠅的話語，讓江戎複一愣，他俯視着林佑，目光裏充滿了新奇。

“他是你的恩人？”江戎複低沉的說，他反複的咀嚼這個詞，似乎這兩個字讓他産生了一種又新鮮，又滑稽的感受，他胸腔中震動出一陣低啞好聽的笑音。

“恩人？兔兒，你說他是你的恩人？”

江戎複很好看，他笑起來更是有那種令人移不開眼睛的驚心動魄的美感，讓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笑。

但是林佑卻笑不出來，他甚至完全不理解江戎複為什麽笑。

江戎複卻笑夠了，驀地俯下身，看着林佑的黑眼睛問：“你說他是你的恩人，那麽他為你做過什麽？”

林佑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動卻沒有說一句話。

江戎複伸出手指點向林佑的額頭：“他幫過你？他救過你？他為你花過哪怕一個銅子？”

林佑搖了搖頭。

江戎複嗤笑一聲，揶揄的重複：“他是你的恩人？恩？恩人？”

他的手指在林佑的臉上溫柔的掐過。

林佑卻深吸一口氣，輕輕的說：

“他和我說話。”

江戎複的笑容驀地停住：“我也和你說話。”

“你沒有和我說話。”

林佑看着江戎複，清澈的眼睛裏倒映出江戎複完美到極致的臉：“你對我下命令，沒有想要過我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