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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雨夜中亮起了紅藍閃燈，張雲篆跟在陳中和身後上了警車。

陳中和在前往事發地點的路上，面色沉重。“聽報案人說事發地點是你的店，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不知道。”張雲篆無力搖頭，“我沒想到還是出事了，那個夢，是真的！”

一股無力感從心底升起，她在猜這個小說世界為了能夠繼續推進，所以找了別的人代替了她的死亡。

若是真計較起來，她間接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做了二十多年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現在卻莫名背負了一條生命，這沖擊對她來說比穿到小說世界裏面更大。

陳中和看她臉色煞白，安慰道。“你也不用太害怕，只是案發現場正好是你的店，你又剛好在警局，幹脆請你一起去協助調查了。”

“我理解。”張雲篆拍了拍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十來分鐘後，警車抵達塗川街186號。昏暗的街道有幾輛車不規則地停在張雲篆的店面前，店內燈火通明，和這條街道格格不入。

“餘隊，人帶來了。”陳中和一眼掃到穿着雨衣的餘太平，連忙帶着張雲篆朝他的方向走。

餘太平站在店門前，眉頭緊皺，那雙銳利的眼正無聲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仿佛是猛獸在觀察獵物般，讓人心生畏懼。

張雲篆走到門口往裏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內。幾個小時前還在和她聊天的梁潔此時臉色灰白，閉着眼倒在血泊中。

出事的人竟然是梁潔？！

張雲篆瞪大了眼，有一瞬間失去了心跳。她躲過了殺身之禍，卻讓梁潔死于非命。

這樣的結果讓她無法接受，如果知道是一命換一命的結局，她一定不會選擇去警局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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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你認識嗎？”餘太平穿着白色透明的雨衣站在她面前，冷着臉問。

張雲篆瞳孔放大，機械地點了點頭，“認識，是我的店員。”

“看你這表情，你應該也想到了吧。”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又說，“她的死狀和你在警局跟我們說的那個夢是一樣的，只是，死者不是你，是你的店員。”

“我知道。”張雲篆眨了眨眼，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冒出來。她吸了吸鼻子問他，“真的救不回來嗎？”

“不能。”餘太平冷靜得像個機器人，“死者大量出血，我們來的時候她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最後是她發現死者的。”

就在不遠處，一個紮着馬尾辮，穿着背帶褲，胸前挂着一臺相機的女孩正接受警察的詢問。

“姓名身份證號麻煩報一下。”穿着制服的警察對女孩說道。

那女生從背帶褲中間的大口袋摸出身份證，她腦袋濕漉漉的，看來是淋了雨。“我叫蔔錦青，做自媒體的，剛下班看這個店還亮着燈，就想着去吃碗面，剛進門就看到那個女孩流了好多血躺在地上，我馬上就報警了。”

“你報警以後有看到其他人在這裏出入嗎？”警察追問。

“沒有，我一直留在這兒等你們來的。”她吸着鼻子說道，大概是凍到了。

餘太平聽完她的口供，視線回到張雲篆身上。“既然你是死者的老板，她的信息你應該聽清楚的，說說？”

說到梁潔，張雲篆唯一的印象還是書中作者對這個路人甲三言兩語的描述，“她叫梁潔，18歲。是在孤兒院長大，沒有親人。中專畢業後就來我這兒打工了。”

“她現在住的地方，你知道嗎？可能要到她住所取證。”餘太平示意陳中和做筆錄。

張雲篆擡手指了指，“她就住二樓，她說住店裏可以早點起來準備，也省房租，所以我讓她住了。”

“明白了。”餘太平不再追問，“中和你先留在原地看着，我去看看他們進展。”

店內有幾人在分散取證，穿着睡衣的法醫踩着拖鞋蹲在屍體旁邊做簡單取證。他看到餘太平進來，擡了擡手算打招呼。

“餘隊，我剛做完基礎檢驗，根據肝溫，還有屍體僵硬程度推測，死亡時間應該在晚上11點到12點這個區間，初步估計致命傷是右腰後側肋骨往下的刀口，刺破肺部導致窒息死亡，其他具體情況要回去詳細解剖以後才能給你答複。”

“行，老邢你先忙，我去找痕檢他們聊聊。”餘太平和現場的幾個技術人員都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檔，默契十足。

“大雨天來這麽一個案子，關康他們麻煩咯。”刑鳴嘆氣說道。

“關哥，有發現嗎？”他沒有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朝在後廚忙碌的痕檢隊長關康喊。

關康帶着藍色手套，手裏拿着證物袋，頂着一個鳥窩頭和兩個黑眼圈。出現在廚房門口。“正忙着搜查呢，老六那邊說找到了幾組指紋，但是要回去找找資料庫，這兒是個飯館，痕跡不好找啊。”

他利索地将證物袋封死，寫上标簽後走出來。“我看那桌子上有吃剩的面，估計是嫌疑人吃了一半扔哪兒的，上面應該能查到DNA。現場環境不算複雜，能看出來應該是死者和嫌疑人的纏鬥了一會，死者撞到了桌子，最後倒在地上。”

刑鳴那邊摘下手套附和，“跟我推測差不多，死者的致命傷在右後腰，兇手應該是從後面用刀刺向死者。”

他把搜集到的證物放進塑料箱中，“但是現場沒有找到兇器，我已經讓其他人到外面去找了。我估計找到的幾率挺渺茫啊，這下雨天如果兇器曝露在外面，恐怕上面的痕跡全給雨水沖走了。”

“行，我知道了。”餘太平和他們道了謝，又往外走。這個案子目前不明朗的點太多了，他得花點時間整理。

張雲篆看着梁潔的屍體裝進裹屍袋，忽然想起她和她短暫接觸的經歷。剛穿進這本書，她第一個接觸的人就是梁潔。

那個女孩，長得不算漂亮，很普通。但是她會主動關心她這個老板，又上進，還想着多學一門外語以後好找工作。

然而她現在卻成了她的替死鬼，這讓張雲篆難以接受。

她的難過和震驚，還有一絲愧疚全寫在臉上，再一次引起餘太平的關注。

這個女人說出和這個案子一模一樣的夢，只是死的人從她變成了一個叫梁潔的女孩，他們之間的到底有什麽秘密，他要好好查一查。

張雲篆深吸一口氣，現在事已成定局，她害得梁潔遭受無妄之災，就有責任幫她查出真相，找到兇手，否則，她只能當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慫貨罷了。

她暗自握拳，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正當她打算和餘太平了解更多細節的時候，餘光之間看到了梁潔站在店中間，一臉迷茫地看着四周的人忙碌。

說是梁潔也不對，她看到的梁潔不像真人，她身上還是穿着剛才她看到的衣服，只是她的臉很淡，好像四周被籠罩了一層光圈，和四周的人相比，顯然不是同一個物種。

“梁潔？”張雲篆呼吸急促，她擡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會是她太晚沒睡，眼睛迷糊了吧？

餘太平就站在她身邊，當即豎起耳朵。“什麽？”

遠處的“梁潔”和張雲篆對上了眼，一臉興奮朝她跑來。說是跑也不太對，在她眼裏，這個梁潔下半身近乎透明，像是飄過來一樣。

“艹！”張雲篆想起了爺爺曾經跟她說過的恐怖故事。

那個奇怪的梁潔飄到她面前，疑惑問。“老板，我們店裏出什麽事啦？怎麽來了這麽多警察？是遭賊了嗎？”

“你……”張雲篆被吓到定在了原地，轉頭向餘太平求助。“你有看到什麽嗎？”

餘太平從出來以後就一直觀察她，并沒有發現異狀。“你想我看到什麽？”

“看到梁潔啊！”張雲篆被吓到大喊，其他人全往她那邊看去。

梁潔被她吓了一跳，“老板，你怎麽了？”

下一秒，張雲篆直接雙眼一翻暈了過去，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她在想，她好像見鬼了。

她暈倒的速度之快，連帶着在她身邊的餘太平也吓了一跳。好在他手比腦子快，瞬間将人接住，懷裏的女人才避免砸到地上。

餘太平：“？”

他真要好好考慮張雲篆到底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陳中和帶着暧昧的目光看向餘太平，“隊長，張小姐怎麽了？”

他還想問，為什麽張小姐突然對他投懷送抱，但是現在工作時間，又是上司，他只能憋回去，免得挨訓。

餘太平滿臉郁悶瞪了他一眼，“人暈了，趕緊過來将人扶到警車上去，我讓老邢過來看看她什麽情況。”

“讓法醫來是不是不太好？”陳中和拉着張雲篆的胳膊反問。

餘太平挑着眉反問他，“難不成這裏還有別的醫生？法醫也是醫，反正都暈過去了，死馬當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