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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裏面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周四晚上的十一點，還穿着校服的蔣家希一個人吃着飯，他面前只有兩個小菜，這分量對于一個十七歲的男孩來說根本吃不飽。

只見他吃完收拾好桌子準備回房，大門那邊打開了。是喝得半醉的蔣有才和丁柔，他們嘴上罵罵咧咧，大概是因為打牌輸了。

看到蔣家希還在客廳，蔣有才踢掉腳上的鞋，伸着手指歪歪扭扭走到他面前。“廢物，敗家玩意，大晚上不睡覺你要幹嘛？”

“我剛吃完飯準備去睡了。”蔣家希後退一步，神情冷漠地解釋。

跟在身後的丁柔陰陽怪氣說，“喲，大晚上還吃飯呢，正好我們還沒吃夜宵，去給我們做點吃的。”

“冰箱沒菜了。”他說。

丁柔當即擡手掐他，“沒菜你不會買啊，一天天的那麽閑，花的還是我們錢，怎麽不知道去買菜啊。”

蔣家希扭着身體躲開她的攻擊，“我沒錢，你們這個月也沒給我零花錢啊。”

“去找你媽要啊，她不是在做生意？肯定很有錢。”丁柔看他躲開自己的教訓，當即尖叫起來。

大概是提到秦芬，蔣有才心裏有氣。他想都不想擡手就給了蔣家希一掌，他很聰明，沒打到臉上，怕留下印子不好解釋。“你媽在外頭掙了這麽多錢不給你零花錢？你騙鬼呢。明天你去找她要個幾千，不然你就別回家了。”

“憑什麽！”蔣家希氣急了朝他們吼，“我也是你兒子啊。”

“老子寧願沒你這拖油瓶！”蔣有才瞪大眼，紅着臉擡手抓着他的衣領将人拉到牆邊，摁着他的腦袋就要往牆上撞。

連續撞了兩回，蔣家希捂着腦袋暈乎乎地往地上滑。這個時候丁柔像是清醒過來了，連忙上前拉住蔣有才，“別打了，要是打死他還有麻煩。啧，真是麻煩精，怎麽不直接去死呢，省得我們給你花錢，要是沒有你，我們早就能換房子了，還害死我孩子，廢物！”

罵聲大概持續了十五分鐘，等他們罵累回了房間，蔣家希才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最後消失在視頻的右上方。

短短十幾分鐘的視頻，讓他們十分窒息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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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希也才十七歲，卻因為父母對他使用暴力，最後無聲地死在了熱鬧的教室裏。

張雲篆看到那條視頻時，豆大的淚珠從她眼眶內滾下，源源不斷。她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擡手擦掉眼淚。“不好意思，我有點失禮。”

蔔錦青在一旁給她遞紙巾，轉頭去問餘太平。“這個視頻我能發布到網上嗎？”

餘太平搖頭，“給你們看已經超出我們辦事規則，這個絕對不能發到網上，避免引起輿論。”

她皺眉，“可是現在網上還吵得沸沸揚揚的，還很多人同情那對夫妻。現在的謠言你不及時辟謠，熱度散了就沒人在乎真相了。”

陳中和認同蔔錦青的說法，“上次梁潔的案子我們沒跟上，搞得小符都沒客人了，這次要不要澄清比較好？我看學校那邊被鬧得挺慘了，聽說前兩天還有人去扔紙錢。”

張雲篆：“……”

“現在的人會不會太過分，這種做法也不是替蔣家希報仇，單純想犯事吧？”

餘太平摸着有些刺手的短發，嘆氣。“行，這事兒我跟局裏報備一下。蔣有才和丁柔我們都分別檢控了，蔣家希你……”

他不擅長說安慰人的話，這件事裏面，蔣家希真的太讓人心疼了。

“餘隊，他們那對狗東西被關起來了嗎？”張雲篆收起傷心難過，再次露出奸笑。

餘太平點頭，“現在在拘留呢，後面等判了再轉交。”

“那我能不能帶蔣家希去一趟？”她可不是什麽好人，蔣家希這麽乖的一孩子被他們虐待，不把這仇報了她都不願意讓他去地府報道。

陳中和：“？”

“你不會是想？”

“沒錯，讓蔣有才見見他兒子啊，當時開直播賣慘不是喊着想見蔣家希最後一面嗎？”張雲篆笑着點頭，“如果見到蔣家希，他已經會很開心！”

餘太平那張威嚴的臉差點沒繃住，“就這樣？”

“對啊，家希弟弟，你應該也挺想讓你那壞蛋父親見一見的吧？”她朝蔣家希擠眉弄眼。

蔣家希在知道自己的死因後就沉默着，現在點到他身上，那張乖小孩的臉上露出惡魔的表情。他壞笑着，“我當然想讓他見見了。”

生前他沒有力氣反抗父親對他的打罵，現在死了，也不用再對他有所顧忌，張雲篆這提議就挺好的。

“走走走，事不宜遲，不然等白無常找上門就沒機會了。”張雲篆催促。

餘太平被趕鴨子上架成了另外三人的司機，順帶一只安靜的鬼趕往蔣有才被拘留的地方。

拘留所警衛看到餘太平出現，連忙将大閘打開。“餘隊，大晚上你怎麽過來了？”

“我突然想起還有幾個細節沒問清楚，想找一下蔣有才。”

“行，我讓裏面同事帶他出來。”門衛沒有過多阻攔，“不過你那車可能要停在外面，晚上裏面不給停車哈。”

餘太平也不可能真把車開到裏面去，畢竟還有兩個不能進的。他把車停在路邊的車位上，再帶着張雲篆給他的符箓，跟陳中和一起進去。

張雲篆看着他們遠處的身影有些惋惜，“太可惜啦，我們不能進去，看不到現場直播咯。”

蔔錦青趴在窗戶上望眼欲穿，“可惜了，拿不到一手資料。”

-

晚上的拘留所很冷，安靜得滲人。蔣有才被押送到一個小房間裏面，雙手還上了手铐。

餘太平進去的時候，他目露兇光地瞪着他。如果不是這個人，他就不會坐牢！

“怎麽，看到我很不爽？”餘太平對待蔣有才這樣的人，完全不給好臉色。“我這次來是有人找你。”

“誰？”蔣有才眼裏燃起希望，或許是有人在外面想辦法救他出去呢！

陳中和站在餘太平身後壞笑着，視線悄悄落在蔣家希身上。也不知道等會會發生什麽事，不過最好不要把人吓死，點到為止算了。

“拿着吧。”餘太平把三角形的符箓塞到蔣有才手中。

蔣有才糊裏糊塗地捏着手中的符箓看向餘太平，“你這什麽意思？”

“有人想見你啊。”陳中和賤兮兮地說，“你看我身邊是誰？”

蔣有才定眼一看，竟然是他死去的兒子！他尖叫着想逃離椅子，卻被餘太平和陳中和聯手摁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有鬼，有鬼啊！蔣家希你幹什麽！是想回來找我報仇是嗎？”

蔣家希看到眼前的父親如喪家之犬般，剛才想報複的心思消散了些。“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

然而他還在那邊自言自語，“你肯定是很恨我，所以做鬼了也不放過我。老子是你爹啊，你為什麽要追着我不放，你都死了，早點去投胎不好嗎？我可沒虧欠你，你不能怪我啊！”

“你一直說着這些，真沒有虧欠你的孩子嗎？再怎麽樣，他也是你生的，你有想過自己為他付出什麽嗎？”餘太平實在看不下去，開口質問道。

蔣家希深深看了蔣有才一眼，最後離開了那個讓他難過的房間。曾經的他對自己的父親還抱有一絲期待，期待他有一天能夠醒悟過來，不再對他又打又罵。

可終究等來的，是他的執迷不悟。或許他一直以來所期待的，不過是奢望罷了。

看到蔣家希消失，餘太平抽走蔣有才手中的符箓。“希望今晚的事能讓你記一輩子，接下來你就等法律審判吧。”

蔣有才疑神疑鬼地四處張望，“你是故意的！裝模作樣想讓我認罪是吧！剛才我看到的肯定不是鬼，就是你們弄出來騙我的。”

陳中和無奈搖頭，“他到現在還這副模樣，也不指望他能有一點愧疚了吧？餘隊，我們走嗎？”

“走吧，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他在牢裏忏悔。”

……

二人回到車上，便看到蔣家希坐在最後排陷入憂郁，張雲篆和蔔錦青則是一臉八卦。

看她們這表情不難猜到接下來他們要做什麽，陳中和看到了隊長眼裏的明示，認命地開始給她們講述剛才在裏面發生的事情。

期間又引來她們一陣陣的長籲短嘆以及歡呼聲，陳中和講得也很開心。

聽完整段描述，張雲篆還覺得可惜了些。“丁柔如果能和蔣家希見一面，估計要被吓死。”

“那當然，畢竟她也是傷害了家希的。”蔔錦青敲着腿上的鍵盤，十分敬業地将這一切記錄下來，方便她自己接下來寫專欄。

眼看快到十一點了，張雲篆回頭看向蔣家希。“家希，等會回到店裏我會找找白無常來接你去地府，你還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嗎？”

蔣家希沉吟一番，“我想回家看看，回媽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