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誰才是獵手
誰才是獵手
林爾剛下車,就只來得及看見林真的車尾燈。
林爾摟了摟手裏的甜品盒子,在心裏輕嘆了一口氣。
就在林爾準備往宿舍樓裏走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林爾!”
林爾身體一僵,回過頭,就看到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顧辭晚。
沒來的,林爾的心一陣抽痛。
他的腿,怎麽了?
今天白天的時候在車裏沒注意,現在晚上看過去,只覺得顧辭晚更瘦了。
路燈昏暗不明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看起來既落寞又疲憊。
林爾在心裏無奈地再度嘆息,腳步卻不受控制般走向他。
走到距離顧辭晚一米開外的距離,林爾停了下來。
“顧先生,怎麽這麽晚了還在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顧辭晚有些生疏地推動着自己的輪椅,想要往林爾的方向靠近,眼睛卻一直看向林爾脖頸的方向。
林爾了然地從旗袍領子裏,小心翼翼地拿出項鏈。
“你是在找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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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爾不喜歡自己這種居高臨下的角度,她俯下身,将身子湊到顧辭晚跟前。
林爾似乎沒有察覺顧辭晚有些僵硬的表情,片刻後直起腰。
“顧先生,看到這個,有沒有想起些什麽?”
顧辭晚目光複雜地掃過林爾的臉龐。
顧辭晚:“你變了很多,跟小時候的樣子判若兩人。”
顧辭晚現在仍然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林爾的樣子。
他那時候因為母親生病心情抑郁,在外面閑逛的時候,遇到了偷偷溜出門的林爾。
小時候的林爾有一頭茂密的自然卷發,穿着公主裙,一臉豔羨地看着別的小朋友在蕩秋千。
她眨巴着大眼睛的時候,像他在商場櫥窗見過的大號洋娃娃。
林爾臉上露出明顯失望的表情。
“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林爾好像賭氣般,從脖子上摘下項鏈,塞到顧辭晚手裏。
項鏈剛從林爾身上摘下來,還帶着她滾燙的體溫。
顧辭晚伸手拉住林爾的手。
因着在宿舍樓前,往來的學生很多。顧辭晚下午才給學生做過演講,有很多學生已經認出了顧辭晚。
許多人已經圍在不遠處悄悄看熱鬧,有一些已經拿出手機開始拍攝。
林爾:“放手!”
顧辭晚連忙放下手,急忙開口道歉。
“對不起!”
林爾拿起擱在一旁的甜品盒,對着顧辭晚示意。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放下東西馬上下來!”
說完也不顧顧辭晚的反應,直接往宿舍樓走去。
林爾離開,顧辭晚臉上的為難瞬間消失,對周圍的竊竊私語視而不見,拿起手機開始發消息。
林爾并沒有讓顧辭晚等太久,便有些急切地走出宿舍樓,因為身上旗袍地限制,讓她只能保持小跑地步伐。
“走吧!”林爾走到顧辭晚地身後,有些費力的推動着輪椅。
“去哪?”顧辭晚後知後覺地問道。
林爾打量了眼周圍圍觀地學生。“總之不是在這裏!”
輪椅是電動的,掌握訣竅之後,基本不需要林爾用力。
直到林爾推着顧辭晚走遠,留在原地的學生仍舊沒有散去。
林爾穿着旗袍身姿窈窕,顧辭晚西裝革履,坐在輪椅上,仿佛帶着脆弱和疲倦,兩人看起來與周遭格格不入,卻顯得彼此那麽契合般配。
“怎麽回事,我覺得有點好磕怎麽回事?”
“他們好像在拍電視劇啊!怎麽沒有看到鏡頭?”
“什麽電視劇啊,那分明是霸道總裁愛上我,剛才那個坐輪椅的,是顧氏總裁你不知道吧,我下午看過他的演講,他當時腿好好的呀!”
“那女生誰啊?你們認識嗎?長得挺漂亮的,他們什麽關系啊!”
“什麽呀,大半夜穿成這樣不會覺得做作嗎?”
“人家愛怎麽穿怎麽穿,跟你有關系嗎?”
直到林爾的背影徹底消失,人群才漸漸散去。
而林爾也推着顧辭晚來到最近的操場上。
距離門禁還有段時間,操場上還有不少人在鍛煉。
林爾将顧辭晚推到操場邊的長椅邊,自己就在他身邊的排椅上坐下。
林爾:“說吧,有什麽事?”
擡頭是月明星稀的夜空,耳邊仿佛能聽到遠處的蟬鳴,以及操場上戀人間的竊竊私語。
顧辭晚轉過頭看向林爾,夏日溫熱的晚風送來林爾身上的氣息,是濃烈又帶着辛香的晚香玉。
晚香玉,與林爾恰如其分。
初看清麗素雅,卻又帶着強勢魅惑的芳香,難纏,棘手,令人沉迷又想要逃之夭夭。
暗香浮動,顧辭晚此刻只想放空思緒,享受當下的靜谧時刻。
林爾看着遠處一對耳鬓厮磨的戀人,腦子裏突然就想到了林真。
如果是林真,面對自己的獵物會怎麽做?
是挖好陷進循循善誘,還是主動出擊?
林爾:“我以為你會有很多事情想問我。”
顧辭晚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目光卻不受控制地看向林爾。
“是有很多疑問,但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
林爾依舊巧笑嫣然。“你父親現在怎麽樣了?”
顧辭晚:“在地球的另一端養老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放古代應該叫做被流放,發配邊疆吧。
衣食無憂,再多的,就沒有了。
林爾有些不滿地嘟囔。“真是便宜他了!”
落幕得有些潦草。
林爾:“我原本以為他還會鬧出什麽幺蛾子呢!”
語氣中似乎帶着一點失落?顧辭晚不敢确定。
可惜時間過去了許久,所有的證據都被湮滅,不能送他進去踩縫紉機。
顧辭晚輕笑。“為什麽要幫我?”
林爾反問。“你怎麽知道我在幫你?”
顧辭晚:“不管有意無意,總歸是我受益良多,需要好好跟你道個謝!”
林爾沖顧辭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對顧叢君出手确實是有原因的,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顧辭晚:“假話!”
林爾:“假話就是,顧叢君老跟我媽過不去,抓到他把柄,自然就要往死裏踩。”
顧辭晚垂眸,似乎有些累了,聲音裏帶着難掩的疲倦。
“那真話呢?”
林爾将身體往顧辭晚的方向傾,顧辭晚好像已經能夠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
見顧辭晚不為所動,林爾有些失望地直起身,夜色掩蓋下,讓她沒有看清顧辭晚泛紅的脖子和耳朵。
林爾無聊地踢了踢腳。
“真話就是他欺負你,我看不過去,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滿意!”顧辭晚回答道。
然後拉住林爾的手,将手裏的東西塞進林爾的手心。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
林爾将項鏈舉到顧辭晚眼前,紅色的石頭,在路燈下閃耀着血紅色的點點光芒。
林爾:“你送我的時候,知道它的價值嗎?”
顧辭晚摩挲着左手的戒指。“知道!”
林爾将項鏈收回手裏。“為什麽是我呢?”
顧辭晚低頭沉默。
林爾把玩着項鏈,将身子湊近顧辭晚一些,拿着項鏈朝他示意。
“你幫我帶上吧!”
顧辭晚似乎都沒有意識到,從頭到尾,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林爾牽動着。
他有些生疏地幫林爾戴項鏈,昏暗的燈光下,為了看清楚搭扣,不得不湊得近些。
近到林爾的發絲被風吹到他臉上。
顧辭晚的呼吸打在林爾的脖頸上,激起了她身上的雞皮疙瘩。
林爾不自然地想要拉開距離,卻被項鏈束縛住。
“別動!”顧辭晚的聲音低聲制止,像在耳邊的呢喃。
林爾覺得自己腳趾都不自然地蜷縮在一塊,與顧辭晚的親密讓她有些無所适從。
突然就有些後悔自己的主動撩撥。
林爾覺得自己剛才像着了魔一般,只想離這個人近一點,再近一點。
“好了!”顧辭晚輕呼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什麽重要大事般。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林爾的發簪,不防林爾突然轉過頭。
鼻尖僅隔着一指的距離,溫熱的呼吸打在彼此臉上,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林爾急忙起身,不自然地理了理項鏈。
顧辭晚快速地轉着手上的戒指,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雨了,空氣中仿佛彌漫着如附骨之蛆的燥意。
再呆下去,似乎只會讓彼此更尴尬。
林爾從包裏拿出一張邀請函塞到顧辭晚手裏,然後轉身飛快地跑了。
不知怎麽的,顧辭晚似乎從她落荒而逃背影中,看到了的囧意。
顧辭晚被扔下也不惱,婉拒了幾個想要上前幫助他的學生,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
他舉起戒指對着路燈的方向,在昏黃的燈光下,可以隐約看到戒指內壁隐藏的紅色石頭隐隐泛着光。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想知道的事情,對方似乎還沒有回答。
原本隐在暗處的保镖走了過來。
“顧總,要回了嗎?”
顧辭晚點了點頭,從輪椅上起身,邁開大步往一邊停車的方向走去。
他身軀雖然有些瘦削,但每一步都穩健有力,看不出絲毫病弱的樣子。
優秀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到底是誰先起意,誰又是被誘惑的,誰是獵手,誰又是獵物,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心軟,跟小時候一樣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