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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傅綏的動作有片刻停頓, 繼而問他:“哪裏不舒服?”
奚年說:“疼。”
或許是感冒也或許是發燒的緣故,奚年的皮膚有鈍痛,被觸碰的時候格外明顯。
傅綏停了動作, 低聲道:“抱歉。”
護士很快過來, 給奚年量過體溫對傅綏說:“三十七度八,發燒了。”
她查了一下奚年的用藥記錄,皺着眉說:“上次用藥是四個小時前……我找醫生過來看看吧。”
現在其實也才十點, 但醫院裏八點半開始要求探望的親友離開,九點就是病人們的休息時間,十點已經一片靜谧。
沒一會兒值班的醫生過來了,他見多了感冒發燒的病人,表情并不凝重, 知道奚年的體溫之後對傅綏說:“先物理降溫吧,吃了藥也一樣,管不了多久就會燒起來,熬過這一陣才行。”
傅綏點點頭, 按照護士指導去兌了溫水來。
他們入院的時候醫院裏值班的小護士之間都傳遍了,護士長特意囑咐過不許洩露病人和家屬的隐私,又不顧幾個求着要值夜的小姑娘的請求,無情調了班, 晚上親自來值夜。
她年紀大一點, 知道傅綏, 但算不上粉絲, 看到他這麽無微不至照顧奚年,以為他們是兄弟。
護士長指點了幾句, 發現傅綏沒有動作, 一般來講, 家屬都會在她開口的時候直接操作順便詢問注意事項。
等他說完,傅綏才說:“我記住了。”
她意識到傅綏應該是照顧弟弟的隐私,她點點頭說:“有什麽事可以按鈴,我留一個溫度計在這裏,體溫超過三十八度了也按鈴,我喊醫生開藥。”
她說完離開了病房。
奚年難受得不行,一直閉着眼,剛才醫生護士過來的時候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到他們都走了他才睜開眼。
“你現在不能吃退燒藥,只能物理降溫。”
奚年聽到傅綏這樣說,他額頭上還貼着一個涼涼的退燒貼,他以為物理降溫就是這樣了,沒想到傅綏還要解他的衣服。
發燒的緣故,他身上沒什麽力氣但還是下意識掙了一下,混沌的大腦都清醒了不少。
傅綏當然不會對他做什麽,但是想到要被喜歡人的脫衣服,為了物理降溫,奚年一時間覺得發燒帶來的生理上的不适似乎都沒有那麽難以忍受了。
“不用了。”
奚年說,嗓子雖然還是啞,但是聲音聽起來有力多了。
傅綏沒有放下毛巾:“不好意思?”
奚年沒有說話,傅綏察覺到了他的抗拒,轉過身去。在奚年的注視下,把毛巾暫且挂在水盆壁上,然後開始解扣子。
解扣子?!
奚年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還沒見過傅綏當着他的面這樣脫衣服,現在雖然也不是當面——傅綏是背對着他的。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剛剛還說要給他擦身的傅綏,自己脫起了上衣。
傅綏把上衣襯衫放在一邊,轉過身來,對奚年說:“現在我們一樣了。”
奚年明白了傅綏的意思,擔心他赤|身|裸|體對着衣冠完整的人不自在,于是先解了上衣。
傅綏做到這個地步,奚年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就是他的臉更紅了。
傅綏拿過溫度計在他耳邊滴了一下,看到體溫沒有上升,才重新絞了毛巾,按照剛才護士的指示給奚年擦身。
奚年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沒少出汗,擦拭完倒是舒服不少,重新穿好衣服躺平,他本來以為會睡不着,但是高估了自己,和病毒抗争給身體帶來了極大的負擔,只是躺在床上,也耗盡了力氣。
幾乎是傅綏一關燈,對他說:“睡吧”,奚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琳和衛逸一起來的,林琳來送早餐,衛逸來探病。
“怎麽樣了?”
下一站演唱會在江城,按照原本的計劃衛逸應該今天就過去,但是現在奚年住院,他改了行程,工作人員先過去,他晚一天再走。
奚年明顯是那天晚上着涼感冒,衛逸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不過朋友之間有些話是不需要多說的。
“我那有把不錯的吉他,等你病好了自己來拿。”
衛逸的吉他,雖然很少拿出來用,但是他們都知道,東方簡觊觎很久了。奚年雖然會彈一點吉他,跟東方簡還是沒有可比性的。
“我只會彈小星星。”
“我連小星星都不會,放我那落灰。”
“東方……”
衛逸失笑:“他就是別人的東西用起來香,他能缺什麽?”
奚年一想也是,點頭同意,他給衛逸助唱,衛逸不會明着給報酬,但一定會準備禮物,他要是拒絕了,衛逸還要另外想送什麽。
奚年昨晚休息得不錯,今早起來也沒發燒,他覺得自己可以馬上出院,但醫生建議他最好再觀察一天。
他坐在病床上一邊吃水果,一邊跟衛逸閑聊:“你什麽時候去江城?”
“明天,”衛逸說,“對了,陽陽說他劇組進度比預料的快,他可以請假一天過來,所以下一站你不用擔心。”
他說完立刻補充:“不過最後一站你還是得來的。”
夏柏陽去了江城站,這樣一來奚年休息的時間一下又拉長了幾天,寬裕許多。
事實證明這樣的時間還是很有必要的,奚年每天白天都精神奕奕,到傍晚開始發燒,晚上又退燒,反複了幾天,一直到演唱會當天才算是好全了。
晚上七點,奚年盤腿坐在病床上看演唱會“直播”。
這直播就他一個人有,衛逸給他弄的,夏柏陽果然請了假來給衛逸串場助唱,不過他來不及準備歌舞,衛逸和奚年合唱的那首歌臨時改成了衛逸的獨唱,而夏柏陽準備了單口相聲、魔術、獨輪車等一系列極具特色的才藝表演。
魔術當場露餡,獨輪車沒騎穩,接連兩次翻車之後,夏柏陽無奈地說:“好吧,我只能說實話了,其實我今天就是來搞笑的。”
奚年分不清他是真的準備搞笑還是挽尊的說辭,總之觀衆是都被他逗笑了。
他對于夏柏陽那天說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演唱會直播結束的時候,夏柏陽從衛逸那裏知道奚年在看,于是擠到鏡頭前過來喊了一聲:“奚年!”
接着在夏柏陽的堅持下,他們用昂貴的設備開始視頻通話。
奚年這邊沒有攝像機,用的是平板電腦自帶鏡頭,但這不妨礙雙方快樂聊天。
他們聊天的同時,傅綏也接了一個電話,趙路陽打的。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奚年,走出病房,到了走廊的盡頭才接通。
“我今天去看演唱會了,年年呢?”
傅綏聽到他的稱呼,沒有回答的他的話,而是用十分冷淡的語調,重複他的對奚年的稱呼:“年年?”
趙路陽幹咳兩聲:“這不是粉絲都那麽叫嗎?”
他最近對奚年關注不少,一來二去就順口了。
但在傅綏的強壓之後他很快改口:“行行行,奚年,奚年行了吧?他怎麽沒去?我等着看他表演呢。”
傅綏言簡意赅:“感冒。”
“感冒了?”趙路陽有點意外也有點惋惜,“行吧。”
他覺得奚年跟兔子似的,看着脾氣軟,實際上一點都不好欺負,還很有意思,影子舞,不知道他怎麽想出來的,趙路陽惋惜于見不着人,更惋惜當初嘴欠以至于沒能把人簽到自己公司。
沒能在演唱會見到人,他把主意打到了傅綏身上。
“什麽時候讓我們見見人啊?他都多大了,都是出道當明星的人了,別藏着了。
到現在他還以為我當年對他不懷好意吧?我冤不冤那,你說別人也就算了,他是誰啊,我趙路陽再沒品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戲……”
趙路陽說到這裏忽然停下,着急忙慌地解釋:“不是,我沒那意思,你別忘了心裏去啊,我就是,那話怎麽說來着……”
傅綏沒有出聲,趙路陽越說越輕,最後也沒了聲。
隔着電話,他猛地拍了一下腦門,暗罵自己,讓你嘴上不把門,有些東西心裏想想也就算了,怎麽還說出來了。
讓他意外的是,傅綏并沒有因此對他冷嘲熱諷。
什麽意思?傅綏沒聽見?
“沒事就挂了。”傅綏的聲音冷冷淡淡,和一開始沒什麽兩樣。
“啊,啊。”趙路陽讷讷應了兩聲,挂的時候還有一點不可思議,傅綏就那麽放過他了?
不會記着仇等來日再報吧?
趙路陽提心吊膽地想着要不然先出去度個假避避風頭?
他還記得他當初搞砸了奚年的事,直接導致後來奚年簽進了悅娛,傅綏表面什麽都沒說,但是沒過幾天他列表裏的女孩子們都互相知道了彼此的存在。
由于他平時行事很謹慎,女孩子們互相沒什麽交集,倒是沒有彼此找事,就是他一天之內收獲了四個紅色感嘆號和不同程度的辱罵。
還有一個在健身房認識的練過散打的姑娘,約他在格鬥館見,他那時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自以為終于融入了女孩的世界,高高興興地過去了。
到女孩清場叫其他人都離開,他還覺得那是情趣,一直到那一雙看着白色裏透着粉的纖纖玉手緊握成拳實打實地往他臉上招呼,他才意識到有哪裏不對。
然而後面不管他說什麽,女孩都一言不發,只顧着出拳,還專往臉上招呼,趙路陽沒受什麽重傷,就是鼻青臉腫一周沒敢出門見人。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是傅綏做的,但是時間實在過于巧妙,他不得不多想。偏偏由于這種事往外說大部分人都只會罵他渣男活該,狐朋狗友也只會笑話他,他連訴苦都找不着地兒。
趙路陽至今都沒想明白,以傅綏的手段,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式來報複,為什麽偏偏從這方面下手?
他想着想着,忽然意識到了另一個可能。
“靠!”趙路陽拍着自己大腿罵了一聲,“不會吧?!”
老傅不至于那麽禽獸吧?
奚年那會兒才多大?
他思來想去也不确定,于是打電話給葉擎,想确認一下,然而連着兩個電話都沒人接,第三個電話倒是被接起來了,接電話的不是葉擎,是個十分潑辣的女生:“有完沒完了,打電話不知道看看時間嗎?三更半夜的你沒有夜生活別人還有呢。”
她的聲音一下子讓趙路陽想到了當年摁着他揍了十分鐘的姑娘,半句不敢還嘴的,等挂了電話,他才一臉懵地看了看手機,确認沒有打錯。
趙路陽長那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嘲沒有夜生活,他看了看時間,才九點不到,這就開始夜生活了?
能讓她接電話,絕對不止是一起過夜生活那麽簡單,趙路陽坐在沙發上,開始思考,葉擎又是什麽時候的事?
想着想着悲從中來,他為什麽要一個人在這裏思索兩個兄弟的感情問題?要真都是他想的那樣,那豈不是就他還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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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