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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池溪未能想到穆茜竟這般不可理喻, 她反問道，“你恨他的無能，故而也恨我這個被你們牽連進來的路人我又有何錯”

“我是恨你, 可我更恨我自己。”穆茜語罷, 她擡頭看了一眼池溪，扶着樹幹坐了起來，擡手卷了卷胸前的一縷發絲, 自嘲道，“我事事比他強，比他更能勝任妖王之位，若我不是女兒身, 阿爹怎會将妖王傳給穆遷。”

“我也希望我是男兒身，那我就能繼承妖族大統，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卻被穆杳杳那個雜種搶了先。”穆茜悲涼一笑, 随後又擡頭看着池溪, 情緒突地大變，怒喊道, “都是你，都怪你！”

“若不是你怎會讓那個雜種白白撿了便宜!”穆茜已将近瘋癫, 大聲怒罵着。

池溪只是擡了擡眼, 眼裏無半點憐憫, “別再自欺欺人了, 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怪不得他人, 也怨不得別人。”

穆茜聽言一時錯愕止了聲，繼而大笑了幾聲, 又歸于平靜，直直地看着池溪問道，“你不也是恨我的嗎？”

“你配嗎”池溪回道，她原是恨的，但如今穆茜一身修為被廢淪為階下囚，又這般瘋癫，也算是惡有惡報，着實不值得浪費太多感情。

“也是，我如今落得這般地步确實不配，若是你恨也應當是很我妖族，但你更要恨的是陸霖，你的大師兄！”穆茜的聲音不由得尖銳了幾分。

池溪眸子微挑，這與陸霖又有何幹說起來自他去了魔界後便一直沒了消息，也不曾聽穆茜談及過他，這些日子以來倒是第一次，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便開口問道，“為何”

“為何”穆茜重複着她的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嘲諷地道，“你竟不知為何”

說完穆茜輕笑出聲，揚起嘴角，略帶得意地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你就該和我阿弟一樣，到死也不知要怨誰。”

池溪倒也不惱，她試着聯想了一番，大抵是知曉了為何，而她先前所問的問題，此時也已有了結論，她輕聲道，“所以你殺了穆遷，只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欲。”

“不…不是這樣的。”穆茜瞳孔驟然一縮，神情驟然大變，歇斯底裏地喊道，“為什麽要怪我!我沒有做錯!罪魁禍首是你們，是你們人族!”

穆茜厲聲指責道，“你以為你們人族就高尚了？你們害怕魔族的修煉天賦，教唆我們一同攻打魔族，将他們封鎖在以北，可沒多久你們又忌憚我們的靈氣充沛，怕我們遠超與你們，又強行将我們分隔在海岸，搶走本屬于我族的地盤。”

“我只不過是想拿回屬于我族的東西，又有何錯”穆茜仍然堅信着自己自始至終所作所為皆無任何過錯，她不能回頭，也不敢回頭，或許只能這般想着，信念才不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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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池溪沒有回答，穆茜思緒飄蕩，又問了一句，“你可知以北為何會變成靈氣低微的荒漠？”

緊接着她又自答道，“魔族天生能吸取靈氣，但他們不會控制靈氣，無法自行停止吸收，若是突破不及時便會自爆而亡，化為戾氣，導致以北生靈塗炭，靈氣衰退，變成漫漫黃沙。”

“若不是我族助力你們，将他們擊退，才得以保全人界。”穆茜憤憤道。

“可如今妖族變卦了。”池溪打斷了她。對于穆茜所言池溪不可置信，她對三族歷史知曉不多，自古以來皆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而她作為一個受盡牽連的路人而言，又有何錯，平白受着無妄之災，她冷聲道，“你沒錯，只不過是輸了。”

穆茜一時呆滞，喃喃了幾聲，“我輸了…是我輸了。”

“原來我錯了，我終究是錯了。”穆茜癱坐在樹幹上，仰頭望天，神情茫然，喃喃地問道，“遷兒，為何我要承受這麽多？”

穆茜回想起那日與穆遷說話，穆遷也是這般問道，“阿姐，為什麽我要承受這麽多？”

而她回道，“因為你是男孩，而我是只是女孩，我也希望我是男兒身，那我就能繼承妖族大統，替你承受這些。”

“若是長老們同意，我便将這妖王讓給阿姐便是。”穆遷便道。

“胡鬧！”她呵斥道。

往日容音尤在，只是斯人已逝。

“話也說夠了，我便告辭了。”池溪出聲打斷了她的回想。

穆茜回神，片刻之後，苦澀的道，“我研究了一生的成果都藏在一間密室之中，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将位置告訴你。”

池溪對此并無興趣，只覺得穆茜實在是無可救藥，已無心情與她繼續交談，便不再理會她，轉身就走。

眼見池溪要走，穆茜急忙喊道，“那密室就在我房中床榻後的牆背面，我只求你讓她殺了我!”

池溪聞言腳步沒有遲疑，她不知穆茜突地想要求死，也無暇猜想這些，只是擡手打開了機關，牆門緩緩打開，她擡步走了出去。

身後穆茜仍然在大聲吶喊着，“記住，讓她殺了我!”

牆門緩緩關閉，隔絕了聲音，池溪走出水牢，擡首便看見穆杳杳站在臺階下，似乎在等着她。

穆杳杳見她出來，連忙迎了上來問道，“她可說了什麽”

“一些瘋言瘋語。”池溪搖了搖頭，又如實說道，“穆茜房內還藏有一間密室，裏面的東西你興許你會有興趣。”

穆杳杳點了點頭，又問道，“可還有其他”

“她想死。”池溪回道。

穆杳杳聞言笑了起來，又冷哼一聲，“我怎可讓她如願。”

池溪對此并無什麽想法，想必穆茜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而自己話已傳到，此後與她再無半點瓜葛。

走出牢房後，穆杳杳開口問道，“她所說的密室也不知是不是陷阱，溪師姐不如與我一同去看看就當是幫我個忙。”

池溪點頭應下，跟着穆杳杳前行，一路上穿過庭院回廊，穆杳杳倒是出奇的安靜，途中沒有開口說話，像是有心事一般，而池溪也貪圖安靜，沒有過問。

很快便開到了穆茜房前，穆杳杳止步側首問道，“溪師姐，她所言的密室在何處”

池溪這才想起，她忘了說位置，她回道，“在她床榻位置的牆後。”

“我昨日将此地騰了出來，也未觸及到什麽機關，更別說密室了。”穆杳杳随口說道，擡手推開房門，擡步走了進去，池溪緊跟其後，只見房內空蕩蕩的，只剩下一些燈具，像是被洗劫了一般。

“唔，我記得她的床應當在此處。”穆杳杳四處打量着，走到一堵牆前，摸索着牆面，“她可有說機關在何處”

“不曾。”池溪搖頭道，擡頭看着房柱上的油燈，走近擡手試着轉了轉，只聽見“咔嚓”一聲，原本密無縫隙的牆從中像兩邊分開，果然與她猜想的一般，和那日密室的機關并無二致。

“溪師姐，你怎會知曉”穆杳杳見狀有些驚訝。

“我曾去過一樣的密室。”池溪回道。

穆杳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事不宜遲，進去看看。”

池溪輕應了一聲，從外看密室內烏黑一片，看不出什麽名堂。

穆杳杳取下油燈，用玄術點燃，照亮了一角，原先狹窄的視野逐漸變得開闊，随之她先是點了一道玄光散了進去，光芒一閃而過，只瞧見一些木架，看不真切。

等待了片刻，見裏頭并未有異常後，池溪擡步走進，空氣彌漫着書卷氣，她開口提醒道，“這裏不便用油燈。”

穆杳杳聞言急忙揮滅了油燈，将它放置在一旁，又從袖中掏出一顆寶石，只見她輕輕一點，那寶石熠熠生輝，照耀着密室，恍如白晝。她走上前将寶石放在石壁溝槽內，室內變得一目了然。

池溪觀察着四周，牆四面皆是書櫃，只有正中央一套桌椅，上面擺放着許多手劄，與先前那陰森的密室差別很大。

她先是在四周粗略地掃了一眼，通過書架上一一标注着日期與序號得知，這些都是穆茜以往所作的研究資料，而桌面上的便是近期所寫。

池溪拾起查看了一番，面色逐漸變得凝重，通過資料推斷，自己可能不是真的“池溪”，因為人死不能複生，三界沒有輪回轉世這一說，可究竟又是何物，是心魔，還是魔種但憑她本體是樹而言又無法下結論。

池溪有些恍惚，乃至心神不寧，此時體力氣息瞬間混亂。

“溪師姐”穆杳杳将她喚回了神，面帶愁容地說道，“你方才可是入魔了這魔種在你體內始終是種禍害，也不知有何辦法能将它取出來。”

“不取也罷。”池溪搖了搖頭，自己尚不能确定自己是死而複生，還是魔種修煉成形。

“這般下去定是不行。”穆杳杳見池溪搖頭，只覺得她是有所顧慮，便勸道，“待我繼續研究，若我成功取出我體內的魔種，我便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