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姜桐

姜桐

【姜桐家裏】

而另一邊。在姜桐知道鳳晚眠死的一瞬間，并沒有害怕。他只是接受了人死了這一事實，畢竟他也死過。在舞臺上他抱着晚眠，感覺她好輕啊。

姜桐說不上多難過，說晚眠是朋友嗎？也不全是，但好歹認識了一年多，也不能真的無動于衷。

他在回家之後，什麽也沒說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把今天所有的畫面回顧了一遍，也注意到了那兩個瓶子一模一樣的事實。

難道鳳晚眠……是代替自己而死的？卻有可能。他不覺得自己欠她一條人情，也不覺得很幸運。他什麽感覺也沒有。他沒有什麽情感，也沒有什麽活着的欲望。

雖然這個女孩帶給過自己快樂，他們合得來，也說過很多話，做過很多事。卻沒能給姜桐帶來多大的心理波動。不過姜桐承認，鳳晚眠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個誰也不能替代的位置，雖然不多。但能占據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他将鳳晚眠這個名字連同她所帶來的一切。好的壞的，都回憶了一遍，然後封在一個箱子裏，上了鎖。姜桐決定從明天開始就不再想這個人。畢竟死人對自己是沒有用的。

當初鳳晚眠也只是懷念了姜桐一晚，然後便把姜桐放棄了。從這一點看，姜桐和鳳晚眠真是天生的一對。只不過鳳晚眠是灑脫，姜桐是無情，僅此而已。

名字叫做晚眠的人，卻最早的睡着了。可卻不能像鳳凰一樣，浴火重生……

姜桐來到琴房，彈了不知道多少遍《寂靜》，那是他們認識的起源。聶魯達《我喜歡你是寂靜的》最後一段是：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樣，

遙遠且哀傷，仿佛你已經死了。

彼時，一個字，一個微笑，已經足夠。

而我會覺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覺得幸福。

……可是她死了這件事确實真的。永遠寂靜了，真的消失，真的死了。前幾天晚眠說姜桐的曲子裏沒有感情，但這次又有了，而且是和以往都不同的哀傷的、孤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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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懂姜桐的人，又少了一個……

【第二天，鳴夏家裏】

第二天。鳴夏和清宣準備問姜桐是不是有隐瞞自己的事，以及姜桐知不知道兇手是誰。

鳴夏把姜桐約了出來，自然不是用清宣的手機了，否則姜桐會懷疑了。鳴夏用的是他的那只白色的鹦鹉，他飛鹦傳書讓姜桐來自己家。其實清宣已經在鳴夏家裏等好了。

能讓鹦鹉口含送信？也就只有鳴夏有這個能力和清奇的腦洞了。姜桐自然沒懷疑，以為是鳴夏有了什麽新的線索找他商量。

等到了鳴夏家的卧室，一開門……尤清宣居然在那坐着，看笑話似的看着他而鳴夏并沒告訴他。這讓姜桐有種不妙的感覺，于是他很快做出決定，用右手指甲伸進衣服裏在自己左胳膊上狠狠抓了三條血痕。

而鳴夏果然含歉意的說：“姜桐，對不起了。我以後會補償你的。”然後下了狠手，再次用了人偶。

果然……姜桐想。但自己沒來得及反抗便倒下了。

“補償，什麽補償”清宣立馬不高興低說。

“怎麽了”

“呵，你先告訴我什麽補償。”清宣總懷疑是什麽不好的東西。

“請他吃飯或者送禮物啊……”鳴夏摸不着頭腦。

“這樣啊……那沒事了。”

鳴夏覺得他奇怪。然後開口問姜桐，自己心裏也很忐忑。“你……你知不知道兇手是誰。”

姜桐說：“不知道。”

清宣心裏：居然真特麽不知道

但不是清宣下的術，鳴夏也沒讓姜桐聽自己和清宣的命令。所以只能鳴夏一個人問才算有用。

鳴夏問：“你……有沒有什麽仇人，那種仇恨很深的，你知道嗎？”

姜桐說：“不知道。”

清宣：？？？這不科學啊。

鳴夏跟清宣說：“你看我說姜桐真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早就告訴我了，你就會冤枉人。”

清宣：……清宣接着說：“你問他和鳳晚眠什麽關系。”清宣有點八卦的心思。

“我不問。打聽別人的私事這太不禮貌了。”鳴夏說。而且就算真的有什麽，他也不想聽。鳳晚眠都死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你問他喜不喜歡你。”尤清宣說。

“……你要去問這個幹嘛。”鳴夏臉紅。姜桐說喜歡，他是相信的。這怎麽好意思問？

“那你讓他現在必須回答我的問題，我來問他。”清宣肯定：如果自己問了，姜桐可能會說不，那就有意思了。

可是鳴夏很固執：“我不，你問點別的。”

清宣只好問：“那問他，那天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鳳晚眠有沒有什麽仇人。”

姜桐的答案自然是：“沒有什麽異常。不知道晚眠有什麽仇人。”

清宣說：“你問他有沒有利用你，有沒有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

姜桐的答案是簡短的六個字：“利用過，沒做過。”

清宣終于聽到了他想聽的。“切，你看我就知道吧……”

“我早就知道了。”鳴夏說，“好了，你出去吧，我現在就讓他忘了。”他其實早就想過，姜桐當初和自己交朋友，除了感恩，一定還有利用他身份的意思，果然是這樣……鳴夏也不算太驚訝。

“……”尤清宣無話可說了。宋鳴夏知道了還……啧，真踏馬煩。清宣說一句：“我走了。”

清宣走了之後，鳴夏跟姜桐說：“對不起，現在忘記你從進門以來的發生的一切事吧，記住你現在剛剛進來。”鳴夏說。他也沒下讓姜桐今後聽自己的命令，這畢竟很容易暴露。

“你找我來什麽事”姜桐毫不知情的問。但緊接着，他感覺自己手臂有點疼，一摸發現……出血了……什麽時候的事明明來的時候還沒有

姜桐很聰明，沒有顯山漏水。不管是鳴夏撓的還是自己撓的。都證明了一件事：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

也就是說，鳴夏剛才對自己下了忘記剛才的事的命令。而自己也只能，在身體上留下血痕的記號……到底鳴夏讓他做了什麽問了什麽他知道什麽事了還是直接抹除了他過去的記憶，亦或者改變了自己的性格

可想而知，姜桐得知自己腦子被動了手腳，但卻不知道動的什麽手腳，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姜桐想起之前，竟然覺得宋鳴夏單純，被他騙過了……鳴夏還說不會對他用術，都是撒謊的。鳴夏……演技是真好啊。但姜桐臉上還是如初。

“你想什麽呢？”鳴夏問。

“沒什麽。”姜桐不動聲色，但是他已經沒有對鳴夏的任何信任可言了。原本他就是個疑心重的人。

于是鳴夏和他說了昨天和清宣的那番推理。

姜桐這才知道，原來兩個小瓶，外表看起來一樣，但是如果想分辨，還是可以通過瓶底分辨的……這麽說，事情确實有多種結果。而知道兇手是誰，也就離人偶師更近了一步。畢竟如果是姜桐是人偶師，他肯定不會自己下毒，所以也覺得那個人肯定是傀儡。

至于真的殺晚眠這個可能。只要看兇手和晚眠是不是認識，仇恨大不大就知道了，如果真是兇手和晚眠不認識，那鳳晚眠就一定是做了姜桐的替死鬼。

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等。但姜桐不想坐以待斃，他說：“就算是知道了兇手的身份，我們也還是不知道誰是人偶師，離真相還有一段距離。而且之前嫌疑人名單上不是還有一些人沒查嗎？為了以後方便，我建議我們控制一個警察。可以随時知曉他們破案的進度和細節，以及查他人現在的住址。”

“你說的有道理。”雖然鳴夏覺得控制警察不太好。但還是抓兇手更重要。

于是兩個人商量：如果是去警察廳搞的話，那基本就是送死，會被關起來。如果是報警的話，也不能保證來的警察一定會負責鳳晚眠的案件。最好的辦法，只有跟蹤了……

跟蹤那天的那個詢問宋鳴夏的那個警察，姓沈。三十多，方臉，鳴夏和姜桐還能記得他的樣子。那天沈警察給他們留了聯系方式，讓他們想起來什麽細節的話，就打電話告訴他。

跟蹤警察還是……有點心理壓力。鳴夏沒做過這種事啊……于是等到他下班的時候，看他從警察廳出來了，确保了他是一個人開車走了之後，這證明了他會一個人來。然後姜桐打電話告訴他，說自己有線索，希望他能來咖啡廳（一個包廂），自己在這裏等他。

【爛尾樓】

張警官一看是小孩，沒怎麽想就過來了。在張警官被放倒之後，鳴夏覺得如果在這裏問的話隔牆有耳。鳴夏說：“張警官，對不起啦。首先，我需要你今後聽我和姜桐的命令。然後現在跟我們出去，我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

兩個人把他帶到了附近一個沒人的爛尾樓。姜桐問：“鳳晚眠是怎麽死的？”

“毒殺，氫氰酸中毒。”

“是舞臺上的毒藥瓶嗎？”

“是。”

“兇手是誰”

“還在查，在瓶子上留下指紋的有：鳳晚眠、程耳、梁杉、王新左。道具間沒有監控。是程耳把瓶子拿進去的。但進入道具間的有十二個人，還有其他劇組的。”

姜桐說：“梁杉和王樂源都是我們班的人。”

“我覺得查出來表面的人并不難。關鍵是……背後的人。”鳴夏說，“如果兇手沒留下指紋。并且不是我們劇組的，那他就應該分不清兩個瓶子誰是誰，作案時間只有第四幕到第五幕之間，知道誰在那時候進去過就可以。

如果兇手留下了指紋。就在那三個人之間，那就是他直接遞給了鳳晚眠，這就簡單了，逐一排查。

但如果兇手沒留下指紋，而且是我們劇組的。他除了卡那個時間，那就是知道鳳晚眠一定會選擇哪個瓶子，剩下的瓶子就是姜桐的。這就證明他和晚眠關系很好，否則她怎麽沒告訴我們。

或者是……兇手他的指紋是在沒毒瓶子上。而不在有毒的瓶子上，因為瓶子都是沒有蓋子的，單純下毒，不一定會留下指紋。如果他把沒毒的瓶子給了晚眠，晚眠再發現不是她那個，又換了有毒的喝……”

鳴夏接着說： “我問你，有毒的和沒毒的指紋都有哪些不算鳳晚眠。”

“有毒的瓶子是程耳、梁杉、王新左。

沒毒的瓶子是程耳、梁杉、王樂源。”

姜桐問：“現在他們人呢”

“在警察局裏。”

姜桐暗暗佩服鳴夏的敏銳性，他說：“負責管道具的是程耳，所以他有很正常。但王新左只碰有毒的，王樂源只碰沒毒的。嫌疑更大。”

鳴夏問：“鳳晚眠有仇人嗎？”

“沒調查到，可能是沒有。”

鳴夏猜測也是，比較晚眠看起來性格很好的樣子，不像會得罪什麽人，頂多是別人嫉妒她罷了。現在鳴夏既要推理兇手想殺晚眠的情況，又要推理想殺姜桐，結果搞錯了的情況……都要把他搞糊塗了。

鳴夏對姜桐說：“如果兇手真的想殺你，又不直接動手。選了別人，這個人肯定因為殺人進監獄。那麽下毒者要麽是個倒黴鬼被選中，要麽是背後之手的仇人。既然保不了他，也不會隐藏他。下毒者的線索肯定很明顯，真兇連手套都不會讓他帶。搞不好作案的兇器還在他家，等着警察發現呢……反正警察又找不到他。我們就多等幾天，估計很快了。而且他們被關在警局，我們又不能直接問。”

姜桐知道确實如此，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但是離兇案發生和抓他們之間，還有一段時間。兇手很有可能知道殺錯人了……他會讓下毒者改口供，讓他說，他本來殺的就是鳳晚眠，然後編造一個合适的動機。這樣……警察不知道真正要殺的是我，也就不會保護我。”

“确實如此。”鳴夏承認。然後他問了沈警官，關于丁幽的罪過的幾個人的案件細節和現在住址。

張警官說：“案子那麽多。我早都不記得了，得回去查查，都是陳年舊案了……”

姜桐吩咐：“好。那你什麽時候找到，什麽時候給我打電話。在下午五點以後。”

然後鳴夏讓張警官忘記這個事情走了。鳴夏給他編造的記憶是：他們只是在咖啡廳喝了茶。反正他也不會去核實這種小事。

這個時候，姜桐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他想自己就像剛才就是那個張警官……被鳴夏一頓問，還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麽呢。呵呵。

可是自己有什麽不能讓他知道的呢問我愛不愛他姜桐知道他本能肯定會回答，不愛……那樣，鳴夏肯定會和他分手。但現在沒有。要麽是沒問，要麽就是裝不知道在他倆演戲呢……不愛就是不愛，又能拿他怎麽樣

問鳳晚眠和他的事姜桐本來和她就沒什麽事。

問自己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應該沒有吧，自己又不喜歡出軌什麽，也沒做過什麽。

至于做過什麽壞事小事一堆，大事還是沒有吧……姜桐不喜歡惹麻煩，所以只是腹黑而已，并不會幹些犯罪的事。

這麽看來，那就是沒問什麽……讓他做了什麽比如愛上他但沒有啊……或者逐漸地愛，這種命令有可能嗎？還真不好說。

兩個人往回走了。姜桐提議：“跟我回家吧。”

鳴夏一想起來跟他回家可能會發生什麽……就有點想躲。“要不……還是算了吧。”他實在是對那天的接吻……太不好意思了，救命！

“哦。怎麽，我們在一起了，你就害怕了，不敢來了”姜桐取笑他，“那我是不是被抛棄了你親完我，就不要我”

鳴夏想，明明是你要親我的……“沒。那去吧。”他只能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