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姜桐

姜桐

兩個人就這樣牽手走在江畔，被一些人看見，但鳴夏不在乎。因為他心裏認為，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對他們的人表示反對。

所以清宣知道了他老婆願意公開，那他自己還有什麽可求的呢。

遠處的江水太過霧蒙蒙了。鳴夏卻一直往那邊望。他好像在其中看見了一頭白色的鹿，他的鹿角卻是藍色的，發着霓虹的光。它的身子一定是濕漉漉的，站在那裏，然後回頭望着鳴夏。

鳴夏指着那個方向問：“你看見那頭鹿了嗎？”

“……沒有什麽鹿啊。”清宣什麽也沒看見。

“……”鳴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又是超自然，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白鹿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還盯着他看

“我們回去吧，看着他我怪不舒服的。”鳴夏說。回去的時候，他在想如果自己以後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清宣一個人怎麽能應付的了呢？他想起一個人。

“清宣，如果你有了什麽麻煩，還不能找我的話，就去找老貓書店的店長青繪，他是個很奇怪的的人，但他應該會幫你的。”

“……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不用聽懂，記住我的話就好了。”

後來鳴夏也不懂那個藍角白鹿到底是為什麽出現，到底是福還是禍。但假如鳴夏沒有告訴清宣那句話的話，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會不一樣吧。從這個方面說，這頭白色的鹿幫助了他。

【鳴夏家】

下午鳴夏回到自己的家，一進門就看見了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姜桐。他居然正坐在自己家中。穿着姜黃色的西裝外套，內有藍灰色的襯衫領漏出來，與他健康又白的皮膚相輝映，是很漂亮的撞色。

媽媽說：“你可算回來了，一天一天不着家。”

姜桐聽到這句話眸子暗了暗，他知道鳴夏是跟尤清宣出去鬼混了。但還不知道兩個人已經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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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夏本不想和姜桐說話，但他現在找上家門來，不打招呼根本不行。他就平淡的問：“你怎麽來了”

“來找你玩。我已經坐這等你很久了。”姜桐就像曾經的他一樣，一點都沒變，有禮貌，很溫柔。好像他倆還像以前一樣……但這怎麽可能。

鳴夏不知道姜桐到底有什麽目的，但他媽媽在旁邊不方便。“走，去我房間說。”

姜桐環視了一下鳴夏的房間。跟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床上有一只小狐貍，但他并不知道鳴夏管清宣叫狐貍，所以不知道這二者有關。他注意到了書櫃上的那瓶梅子酒。

姜桐拿下來說：“那是我媽媽特意給你帶來的。她最近還問你怎麽不來了呢。打開嘗一下吧。”

“……”鳴夏不願意跟他多扯，但是姜桐的媽媽對他确實不錯，人也很漂亮和善。他記得姜桐媽媽很喜歡喝這些果酒來着，以前也讓他嘗過。于是打開了瓶子，喝了幾口，味道确實是不錯。酸酸甜甜的、聞起來又很香。

“替我跟她說聲謝謝。”鳴夏說。

“何不當面和她說呢？”

“我不會再去你家了。”

姜桐笑了一下。“鳴夏，這可由不得你。”

鳴夏覺得他說的話實在奇怪。“你什麽意思？”

姜桐卻不說話。他仿佛在盯着自己的手表。他問鳴夏：“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麽知道你給我下過命令的嗎？你明明已經讓我忘掉了那一小段記憶對不對。”

這對鳴夏來說，确實是一個困擾着他的疑問。“怎麽知道的。”

姜桐看着鳴夏，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黑亮的，他解釋道：“因為我進門之後，以極快的速度在自己胳膊上留下抓痕。你讓我忘了進門之後的事情，但沒有消除掉我身上的痕跡。我就知道我的一小段記憶被消除了。”

……“聰明。”這需要極快的反應速度，才能在從發現危險到倒下之前，立刻想到解決辦法來給未來的自己傳遞“我被控制過”的信息，除了姜桐，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

“謝謝誇獎。但你除了那個還有一個遺漏，你知道是什麽嗎？”

鳴夏并不知道自己還遺漏了什麽。“什麽？”

“你只是問了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為了打消你或者尤清宣對我的懷疑。但你并沒有讓我今後就聽從你的命令，我說的對嗎？”

“是這樣。畢竟我答應過你不控制你。但這又怎麽了。”

姜桐漏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好在一切都會重新開始。鳴夏發現自己腦子有點疼，是梅子酒嗎？不可能啊，才那麽一點酒。難道說……

“鳴夏，對不起了。”姜桐對他笑着說。“我确實下藥了，睡一會吧。”

姜桐剛說完，鳴夏就困得不行，他眼中的姜桐出變成兩個人影，還沒有來得及問他是怎麽回事，他就倒了。

姜桐翻了他的櫃子和書包，找到了人偶。一手扶着鳴夏離開了。

妹妹歡歡看到他們離開，他哥怎麽不動了她問：“你帶我哥去哪啊？”

姜桐回頭說：“他有點喝醉了。我帶他到我家去玩。告訴你媽媽，他今晚不回來了。”

“哦。”歡歡想的是，都喝多了還怎麽玩啊……但是她沒問出來，因為這個小哥哥看起來很帥也很好，她沒想那麽多。

于是鳴夏就這麽被他帶走了……

【學校】

上學後，尤清宣還想要貼貼他的老婆。下課了，他又沒臉沒皮的湊上來。抱怨道：“鳴夏，你昨天怎麽沒來找我啊。”

“你是誰”鳴夏問他，眼睛裏充滿了疑惑和戒備。

“和我開玩笑是吧，還不認識我了？你這人……”

鳴夏推開了他。“……神經病，別來煩我。”

趙融：……這是怎麽了……鳴夏以前從來不說這種話的，這是小兩口吵架了？他在旁邊吓得東西也不敢吃，立馬從自己座位上起來遠離戰場。

“……”清宣被罵也不生氣，誰讓那是他老婆呢。他以為是自己什麽地方不小心惹着他了。就想着碰一下鳴夏的手，結果被他一下打開了。真是委屈的要死。“我做錯什麽了……”

這下周圍同學也都看出來了，他們集體偷偷圍觀，變成吃瓜群衆。互相都不說話而是放大耳朵聽着這邊的動靜。

鳴夏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啊，都說了跟他不熟了，怎麽還這樣來纏着他。鳴夏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而不是吼得。“你煩不煩啊，我說了讓你滾，沒聽見嗎？”

全場一片寂靜。

鳴夏過去是不會這樣的，在外人面前一點面子都不給清宣留。清宣在他眼睛裏看到的只有厭煩和生氣，沒有別的什麽情緒。他也急了。“宋鳴夏，你什麽意思？”

“我才想問你呢。都說了和你不熟，你別上我這來煩我行嗎？”鳴夏說完就低下頭，自己寫作業了。

“……”這下都把清宣氣笑了，裝不認識我是吧……他實在想不出來是為什麽，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明明三天前兩個人還你侬我侬，今天怎麽就翻臉不認人了這和尤鑄當初抛棄他們母子有什麽區別

他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但是清宣越生氣，面上就越冷靜，笑容就越燦爛——這一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所以這種笑容出現他臉上的時候，大家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清宣笑着說：“宋鳴夏，你出來把話和我說清楚。”

“我和你有什麽好說的？走開，你擋着我看黑板了。”鳴夏實在好奇，這個人到底怎麽回事。以前當同學還好好的，今天就一副和他特別熟的樣子，不知道在這抽什麽風。

清宣才不管那些，拽着他就出去了。鳴夏本來是能反抗的，但是他不願意在班裏打架，就出去看他能說出來個什麽東西。

等他們出去後，班上議論紛紛。

鄧薇薇：“我靠，他倆到底咋回事啊……能吵成這樣趙融，你知道嗎？”

趙融：“我他媽哪知道啊，我和鳴夏放學後也不說話。”他最慶幸的就是剛才及時遠離戰場，吓人，真的吓人。兩個人之間簡直是……

女生甲：“是不是鬧分手了啊……”

女生乙：“我看倒是像宋鳴夏把尤清宣給甩了，然後說不認識他了。”

大家紛紛點頭，确實很像。這才處了幾天啊，而且大家都看的出來，清宣對鳴夏有多好。結果這就……

渣男，宋鳴夏妥妥的渣男。

兩個人到了一間堆放學習資料的空教室。

“宋鳴夏，你今天怎麽了？”尤清宣好好的跟他說。在要被抛棄的時候，他就……很害怕，變得低聲下氣起來了。他也瞧不起這樣的自己，但是沒辦法。

鳴夏想了一下他的名字，好像叫尤清宣是吧。他反問”“你和我很熟嗎？”

“呵呵，你問我和你熟不熟。你是真的有意思，不熟的話我倆能談戀愛？”

“……”鳴夏發現和這個人真的說不了話，這尤清宣是不是有妄想症啊？他翻了個白眼。“誰和你談戀愛了，神經病。你不要什麽都出去亂說，我是有男朋友的。”

清宣問他：“那宋大少爺，你男朋友是誰啊？”

“姜桐。”昨天一整天，鳴夏都是和他待在一起的。鳴夏在他面前提了個不該提的名字。

“你敢再說一遍嗎？”清宣可不跟他開玩笑了。

“說了又如何，姜桐。你快去治治你的精神病吧。”

然後鳴夏被眼前的人揪住了領子。他說：“放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啊？”

清宣像完全不認識了這個人，他已經快站不住了。眼圈也有些發紅，聲音顫顫的。“老婆，別這樣……”

之前的他是挺讓鳴夏煩的，當然現在也煩。但是看他這樣，鳴夏卻不知道為何有點心疼。

“我做錯什麽了，你說我改還不行嘛……別不要我……”然後上前抱住了鳴夏。把頭放在了鳴夏的肩膀上。

鳴夏：……這……這他媽到底是什麽啊？這人到底怎麽回事，怎麽一會那樣一會這樣的。鳴夏自己現在應該推開他，讓他滾遠點。但是……但是……他又不知道為什麽很想安慰他。……到底為什麽呢？

但也不能讓他這麽抱着自己，鳴夏還是推開了他。“對不起，真的不行。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然後獨自走了。

只留了清宣一個人在那裏。

不對勁，不對勁。他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要說這麽快鳴夏就轉性了？他是不相信的。他抓住了姜桐這兩個字，恐怕是這小子搞得鬼。

出現什麽情況會讓一個人瞬間性情大變呢？答案很明顯，人偶。但是鳴夏是不會中他自己的人偶的……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上課了之後，清宣還在想這個問題……他看了一眼鳴夏的方向，發現他根本沒看自己……清宣作為一個多次看施術的人，知道這種變化幾乎是不可逆的……

鳴夏說不記得他，就永遠也不會記得過去的事了。如果是這樣還好，清宣還有把握把他追回來。現在的問題是，鳴夏說他喜歡的是姜桐——一旦下令，永不改變。

他很可能徹底失去了這個人。

兩天前——

鳴夏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姜桐的床上。他有點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來的了。但記憶告訴他這是他男友，這樣的事情常常發生，不足為奇。

“你醒了。”姜桐問。

“……嗯，你在這等着我嗎？我就是睡了個下午覺而已……”鳴夏說。

他看着姜桐的眼睛，裏面有太多情緒，他看不懂。“你怎麽這麽盯着我，不認識我了嗎？”然後他伸手去摸姜桐的鼻子，按了一下他的鼻尖。“狗東西，上來陪我。”

姜桐：……狗東西以前鳴夏從沒這麽說過他。甚至幾乎沒有人罵過他。現在這樣……感覺也不錯。能讓鳴夏回來，花了他不少力氣。姜桐欣然接受鳴夏的這種變化。

鳴夏揉了揉腦袋。“……我怎麽感覺自己睡了這麽久啊。腦子有點疼，我去洗洗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