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該死的壓力

該死的壓力

許景言低着頭,微微有些想哭。

這麽多天以來,他一直都頂着巨大的壓力度日如年,盡管傅明琛一直都努力陪伴在他身邊開導他,可他卻始終無法接受自己的變化。

從前在娛樂圈的時候,他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從早上八點開始的拍攝,一直到淩晨兩點才能結束,日複一日高強度的工作讓他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只能日日夜夜連軸轉個不停。

雖然這樣實在是很累,但可以讓他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只是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不再是從前那個光風霁月的大影帝,沒有那麽多走不完的活動,上不完的綜藝,拍不完的電影……

他的生活裏一下子少了很多很多,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了傅明琛和許幼清。

他想,他應該去給自己找點兒事做,人閑下來的時候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他就是太無聊了,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煩惱。

可是許幼清尚且還在襁褓之中,讓他一時間寸步難行。

趙乾坤從口袋摸出兩張紙遞給許景言,許景言接過,擦幹即将要落下的眼淚,只手扶額,微微有幾分低落。

天氣太悶了,足足二十九度,今天又是個大晴天,萬裏無雲,一點兒光都遮不住。

趙乾坤給許景言杯中添滿了茶水,低聲嘆了口氣,開解他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和往常不同的例外了,但這些例外并不是畸形的,而是必然的,萬事萬物分陰陽兩面,從這個角度上來講,有普通,那就定會有特例存在。

“景言啊,你算是我看着長大的,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深沉內斂,很少像現在這樣放松下來,其實人究其一生,都各有活法,每個人都在朝自己的墳墓裏走去,時光那麽短暫,哪兒還有時間顧得上去在乎別人如何呢?”

“我明白……”許景言嘆了口氣,手微微發抖,他擡眼望向趙乾坤,良久,又将目光移回許幼清臉上。

那張和他七八分相似的臉,給他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他決定要生下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注定要發生改變,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可那樣又如何,一切都是他自己選的,甘願去自己硬着頭皮走下去的,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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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乾坤接着溫聲道:“你并不是男不男,女不女,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人從古至今都在渴望從兩性合體與兩性互補中帶來完美、和諧的夢想,自從雙性神靈形象誕生的那天起,就從未停止過,而這種觀念,正是古人所追求的二元對立與統一。

“人從出生起就是雌雄同體,都同時混有兩性的特征,只不過在于你的心希望自己更加偏向于哪種性別,你的哪種性格占了主導地位罷了,你認為你自己是男,那你就是個男人,認為自己是女,那你就是個女人,從心所欲,而不逾矩,這才是人活着的意義。”

講完這話,趙乾坤擡眼看着沉思的許景言,輕笑着說:“所以啊,什麽都不要多想,什麽都不要多管,路在前方,在腳下,只有走下去,才能看見真正的以後。”

“嗯……”許景言認真地點頭,心裏微微有幾分觸動。

人這一輩子,說白了,其實是活給自己看,別人的想法到底重不重要,對不同的人來說有着不同的答案。

但在他眼裏,他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任何看法,他只在乎傅明琛是否愛他,在意他,會一輩子陪着他。

他這一生,什麽都可以舍棄,唯獨感情,是他一輩子所奢求的,缺失的,從小時候缺少的親情,到後來缺少的友情,直到後來他遇見了傅明琛,才終于從他那裏體會到了一切,毫不誇張地說,傅明琛已經成為了他的整個世界。

趙乾坤靜靜地搖着扇子,等許景言消化好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許景言是個十分聰明靈活的人,堅強,獨立,即使一個人也能過得順風順水,但他也很脆弱,有時會展露出比常人更加無力的一面。

以前他總擔心着許景言一個人扛着這麽多事,終有一天會承受不住而崩潰,但現在有了傅明琛來照顧許景言,也算是了了他心裏的一大顧慮。

夏日炎炎,即使到了傍晚,也依舊悶熱難耐。

許景言走的時候,趙乾坤在他口袋裏塞了張符箓,說是能給他們父女二人保平安。

他和師父聊了一下午的天,又去祖師爺那裏拜了拜,還在山上幫忙做了場法,一個沒留神,太陽就已經悄悄下了山。

許幼清沉沉地午休了好幾個小時,再一睜開眼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躺在了大大的嬰兒床裏,而卧室裏空無一人,只有自己頭上的玩具鈴铛還在被微風吹得叮當響。

許景言疲憊地躺在傅明琛懷裏,缱倦地眯了眯眼。

一到夏天,傅明琛也懶得工作,懶得上班。

還有三份文件沒看,但都不太重要,他想先放着晚上再說,這會兒還是陪陪許景言要緊。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如何,他總覺得今天的許景言好像稍微變了一點,變得更黏人了些。而且也沒有之前那麽陰郁了,好像變得更加放松了,漸漸恢複到了他們剛結婚時放松的狀态。

傅明琛指尖纏上他的發絲,輕聲問道:“今天去了龍虎山嗎?”

許景言懶懶地點了點頭。

他的體力真是太迷了,時好時壞,上次打謝丘文那一回仿佛足足耗費了他一個月的體力,再加上今天做法實在是太累了,他着實沒能量戰鬥了。

傅明琛輕笑着問:“玩兒得開心嗎?有沒有替我跟師父打個招呼?”

許景言深吸幾口氣,淡聲道:“我師父很嚴厲的,我替你打招呼,他不會接受。”

“啊,這樣啊。”傅明琛微微低頭,誠懇道:“那下次我親自去道觀和他老人家打招呼。”

許景言想搖搖頭說算了,畢竟他害怕師父一激動,把傅明琛直接大卸八塊了。

用師父的話來說,他們倆結婚,就是鮮花插牛糞,癞蛤蟆吃天鵝,野豬拱白菜。

反正在他師父眼裏,傅明琛就是個混球,橫豎都看不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一輩的老人家看女婿都這樣,許景言想替傅明琛辯駁幾句,話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能被扔出道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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