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障目長官

障目長官

*晉江文學城首發

又是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屠英這次差點咳斷氣:“什麽!”

銀琅又重複了一遍,依舊盯着自己的手:“是不好回答嗎?”

屠英擱下杯子:“我發現了,人入獄的時候太年輕,不好。”

銀琅終于擡頭,問:“為什麽?”

屠英點點腦子:“智商有限。”

“……”銀琅起身,剛要走就被他一把拉住。

屠英:“诶,開個玩笑,你幹嘛去?怎麽還生氣了?”

銀琅:“我為什麽生氣,我要去圖書館查查。”

屠英:“……”

果然,他有時候高估了銀琅的感知力。

但有時候又低估了。

他嘆了口氣:“有過。”

銀琅坐下,專注地看着他:“那你也打針了?”

屠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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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盯着不舒服,甩甩手站起來:“哎呀,不說了不說了,反正你就記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藥物的存在是違背自然進化規律的。”

銀琅:“哦,那你沒用藥的話,結合熱是怎麽過去的?”

他越是這樣,銀琅就越好奇。

怎麽還繞不開這個話題了,到底是誰先提起來的!

屠英端着餐盤站起來:“不記得不記得,我要去打牌了!”

銀琅追上去纏着他,他走哪就跟到哪,眨着一雙滿是求知欲的眼睛:傳授一下經驗,你怎麽度過的。”

屠英突然有種身上挂只貓,不給貓薄荷就不下身的感覺,可他确實不太想回憶那段經歷:“我說了,忘了!”

銀琅繼續窮追猛打,挽住他胳膊使勁晃:“鷹哥你記性好,說說呗。”

但他還沒得到答案,忽然聽見有人叫他。

·

林樟已經站在門口看一會了,眼看一頭紅發的銀琅從窗邊追着96號一直追到門口,也不知道想從96號嘴裏知道什麽秘密,像個粘人的小花貓。

倒是跟零火跟他學的不大一樣。

所以等了一會才叫他:“銀……S001。”

沒人應。

顯然他的注意力都在96身上。

林樟随便逮了個正要離開的罪犯,指了下那邊還在跟人玩貓捉老鼠游戲的銀琅:“叫下他。”

“老狼!有人找你。”

“誰找我?”銀琅沒得到答案,心裏癢癢,回答的也沒太多耐心。

回頭就見剛剛還在操場上的人,此刻正站在門口。

被逼到牆角,正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的屠英松了口氣,謝天謝地,他第一次覺得特別行動隊的人也沒那麽讨厭。

銀琅走到林樟跟前,問:“你找我?”

對方沒說話,只是轉身示意他跟上。

銀琅猶豫片刻,跟上去,問:“你是火蛇的領導?特別行動隊隊長?”

對方還沒說話,銀琅有點沉不住:“喂,跟你說呢,啞巴了?”

還不等他繼續說,對方突然停下,銀琅來不及剎車,直接撞到他身上,但又迅速退了一步:“你這人……”

對方居高臨下,垂眸看着他,聲線平穩,聽不出情緒,卻叫人心生忌憚:“我叫障目,你的負責人。”

銀琅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只一秒就立刻移開。

那目光很複雜,他看不太明白,既有警惕,痛恨,厭惡,還有一絲憐憫和同情?

一個警察在看罪犯時,不應該只有前幾種嗎?

至少究凱當時就是這樣,如果不是給自己提供幫助是工作需要,銀琅有理由相信,究凱每天都會讓李興給自己幾個大逼兜或者用電/磁/槍突突,讓自己清醒清醒。

不知道為什麽,銀琅覺得自己有點不敢跟他說話。

哪怕他的聲音跟自己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幾乎無異,都很好聽,很有魔力,讓人印象深刻。

但此刻銀琅忽然不想聽到那個聲音了。

他“哦”了一聲:“記住了。”

林樟:“我一個月過來一次,有什麽需要一次說完。”

銀琅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這個人會比那個咋咋唬唬的火蛇還要難對付,但沒想到連最基本的溝通都沒那麽順暢。

他點頭:“好的。”

一陣沉默。

林樟既沒再說話,也沒有離開。

銀琅想了想,問:“長官,那……還有什麽事嗎?”

林樟表情微變:“下午檢查,我跟你去。”

銀琅:“???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他的話被眼前人用表情噎了回去:“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為什麽?

如果自己不是他的負責人,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被領導狠批了一通,如果不是昨天他結合熱的時候自己不在場,如果不知道那個阻隔劑會有副作用,自然不會想要跟他去!

林樟:“你不需要知道。”

銀琅點頭,表示知道了。

又是一陣沉默。

食堂傳出來的吵嚷聲将兩人包裹其中,銀琅偷瞄他好幾眼,總覺得他欲言又止。

這人也太複雜了,不像是李興那樣單純的讨厭他們這幫人,也不像火蛇那樣變着法要整他。

就……

銀琅說不出的感覺。

他幾次想要開口都憋了回去。

終于,銀琅忍不住了,他問:“障目長官,那下午……”

林樟:“我會去找你。”

銀琅再次點頭。

現在的他就跟那取油的磕頭機“嗯嗯嗯”的點個沒完。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他有沒有要走的意思,銀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會有什麽後果。

反正沒什麽事,他就在這等。

終于,長達幾分鐘的沉默後,障目開口了。

銀琅松了口氣,看樣子是可以結束第一次會晤了。

林樟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個扁片遞給他:“拿着。”

銀琅不解,接過扁片拿在手中端詳:“什麽東西?”

看不出來,鐵片吧。

幹嘛用的?

“單向通訊器,只能跟單一的人聯系,”林樟指了指他自己,就是只能跟他聯系。

銀琅:“監獄不讓我們跟外界的人聯系。”

“緊急情況下,也不是不可以,”林樟說。

但這東西,被查到了肯定要被沒收吧。

銀琅端詳了鐵片半天:“要是被查到……”

林樟:“不會。”

他都這麽說了,肯定是知道了。

銀琅暫且信他,反正如果真的被查到了,就要死不認。

他這樣幹過很多次了,那些獄警也拿他沒辦法。

銀琅沒再說話,低頭端詳手裏的單向通訊器,表面什麽都沒有,別說按鈕觸摸位,就連個凸起都沒,跟鐵片毫無差別。

林樟:“不會用?”

怎麽可能!

銀琅才不會承認,奈何他鼓搗半天,鐵片仍然毫無反應。

“……”

垃圾。

這人不會給他一個鐵片糊弄他吧!

而障目在這看了半天,豈不是就是為了看他笑話。

這樣想着,銀琅擡眼,正好看到他嘴角意味深長的笑剛剛斂去。

就說!

所以這家夥絕對是在耍自己!

該死。

想到這,銀琅心裏一團無名之火熊熊燃起,他擡起胳膊,正要把鐵片砸在地上,就感覺指尖微動。

鐵片震動了?

銀琅暫停動作,瞟他一眼。

他正在腕表上點着什麽。

銀琅:“你在幹什麽?”

林樟:“可以用了。”

下一秒,銀琅手裏近乎扁平的鐵片開始變高,變立體,如同嵌入式耳機,精致小巧,外端還出現一個微凸觸摸點。

他盯着耳機看了一會,又擡頭看他:“你故意看我出醜?”

林樟冷聲:“沒有,就是忘了。”

銀琅與他對望,緩緩拉起嘴角,笑了下。

他原本以為,跟負責人的關系應該像和李興一樣,簡單、純粹,只有利益關系。

他提出需求,李興去辦,很完美。

可老天不作美,李興走了。

先來了個火蛇,他整天想着怎麽對付自己,左右看着自己不順眼。

如今又來了個這家夥,長得倒是真不賴,可人不可貌相,這人讓他捉摸不透。

銀琅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吃啞巴虧的感覺了。

曾經對他不客氣的人都被幹掉了,才有了現在看似無比正常的生活,以至于他都快忘了,這才是人生常态。

入獄頭半年,對銀琅來說,是黑暗的。

他雖然因為屠星入獄,名聲在外,可他畢竟是名向導,相比于其他人,身量不算高,又偏瘦,長相又好,總會給人一種好欺負的感覺。

雖沒達到整日被人摁在地上爆揍的程度,但像上次花臂男的那種事情,幾乎天天有。

吃飯被人放髒東西,洗澡衣服被人偷人,被人指鼻子罵,髒活累活都給他,所有在監獄裏算得上是好事的事情一律與他無緣,就連從負責人那裏要來的東西都被一一搶走。

這些就算了,忍忍就過去了。

但有一次,他大概是吃壞東西,胃腸感冒,虛弱之中,竟被人堵在監獄樓角落,想要将他強/暴。

三個大漢對他一個。

當時他虛弱的不行,拼命反抗,眼看衣服就要被人撕壞,人也被打得意識模糊,一個人出現了。

那人只用三兩下就把人打跑了,然後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老實說,那是銀琅第一次覺得他就要死了,但好在有人出現。

那人站在面前,伸出手:“我叫屠英,來,起來,我送你回去。”

銀琅被那些壯漢吓得不輕,望着那只手好半天才确定他得來意,伸手回握住,聲音有些顫抖:“銀琅。”

被拉着站起來後,他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好在被屠英扶住:“這幫人,你但凡長得壯點都不敢這麽對你,看人下菜碟。”

銀琅沒說話,但那是他第一次在監獄感受到來自他人的善意。

後來的某日,銀琅問他:“禿子,當初你為什麽要幫我?”

屠英:“我雖然是個盜賊,還未遂,但不代表人性泯滅吧。”

再後來,他适應了這裏的生活,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死的死,瘋的瘋,也算是得到了該有的報應。

眼前這個人,銀琅打不過,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所以……

銀琅繼續保持着剛才不帶任何感情的微笑,問:“障目長官,我現在可以提需求嗎?”

對方點頭:“說。”

銀琅:“你的戰艦,可以參觀嗎?”

其實他對什麽戰艦根本就不感興趣,就是單純想看看他會不會因為這個暴怒。

暴怒倒是沒有,但攆人是真的。

林樟指着他身後:“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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