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裝瘋賣傻
裝瘋賣傻
元首換屆選舉持續一個月的時間。
林樟在這期間,一直疲于奔波,協助吳四強維持各處治安,以确保不會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情,自然,亨勒審訊的事情就沒辦法過多關心。
不過依照他對帝國角的了解,這種人,應該不會處理的那麽快。
然而這次卻出乎意料。
亨勒被判了死/刑。
林樟知道這個的時候,距離亨勒執行死/刑還有一周時間,距離新任元首選出也有一周時間。
雖然亨勒說,如果他死了,可以去找他老婆問詢情況,但這次帝國這麽急着把人弄死,總覺得其中有隐情。
林樟抽了個空來到關押亨勒的地方,賽麗監獄。
這地方關押的全是死/刑/犯,只有一個牢房,一言不合就可能大打出手,有的罪犯甚至活不到執行死/刑的那一天。
一進來,一股濃濃的惡臭撲面而來,就算林樟的五感不會受到影響,甚至用了白噪音貼,仍然覺得味道難忍。
他掩住口鼻來到入口,就被獄警攔住。
他們帶着防護面具,很顯然,這種暗無天日、幾乎無人打掃的地方,防護用具是必不可少的。
獄警:“站住,幹什麽的。”
林樟掏出通過關系弄來的通行證:“審訊。”
獄警:“誰?”
林樟:“亨勒。”
兩個獄警面面相觑:“他精神狀态一般。”
“明白,”林樟料到了,這種地方,正常人都吃不消。
大概是沒有料到會有人來審訊一個死/刑/犯,也沒做過多阻攔,獄警只是掃了眼通行證就放行了:“盡頭左拐第二個房間等一下,把人給你帶來。”
林樟沿着昏暗只有一盞燈的長廊往裏走,小A緊緊跟在身邊。
不緊張,但這地方的環境光是經過就讓人覺得壓抑。
走廊很長,林樟花了幾分鐘時間才走到盡頭。
左拐後,燈光稍顯明亮,很快走到第二個房間。
這是一個審訊室,看起來也是整個監獄唯一一間審訊室。
房間內只有一把椅子,門的對面是另一扇門。
正想着,就聽見鐵鏈叮叮當當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跟前。
林樟注視着對面那扇門,幾秒種後,門被推開,亨勒像是一條被拴着的星狗一樣推了進來。
他的脖子,手腕,腳腕都用金屬鏈拴住,這種金屬鏈是特質的,有一個很官方的名字,意念繩。
意念繩材質多樣,用途也是多樣,像金屬材質的,多會用在犯人身上,還有些皮質的、尼龍的、甚至紙的,會被當成/情/趣/用/品售賣,用途甚廣。
意念繩,顧名思義,受到指令控制的繩索。
被拴住的人一旦違反繩索接收到的指令,就會有尖刺從繩索中伸出,刺進肉中,痛不欲生。
凡是被意念繩拴住的人,只能按照指令服從,自己無法掙脫。
所以監獄內多使用金屬鏈,一旦檢測犯人有逃跑的意圖,就會讓他們的□□備受煎熬。
顯然,亨勒的精神狀态确實不好。
蓬頭垢面不說,身體裸/露的位置都是傷痕和淤青,血跡遍布全身,破衣爛衫,有的傷口甚至還在流血,好像是剛剛被利器劃傷帶過來一樣。
跟第一次見他時不同,他的精神狀态似乎有些搓亂,看林樟時的眼神也變得渙散,好像不認識他了。
亨勒被推進房間,脖子上那條長長金屬鏈遠端從門上的洞內穿出去挂在門外的鈎子上。
門被關嚴。
根據帝國法律,一旦判處死/刑,不可能有轉圜餘地,所以獄警壓根就沒想聽他們說什麽,回手把門一關,只留他們兩人在房間裏。
林樟上前,盯着亨勒略顯空洞的眼睛,視線落在他臉上的新傷舊傷,看樣子沒少遭罪。
在見到他之前,林樟還想,他真的會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嗎?
現在他開始擔心自己能否跟他交流了。
房間內格外沉默,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亨勒半垂着頭,盯緊房間一角。
半晌,林樟開口:“亨勒,還認識我嗎?”
沒有回音。
林樟走到他跟前:“亨勒。”
亨勒終于擡頭,他盯着林樟,看陌生人一樣。
過了一會,似乎終于想起來什麽,雙眼瞬間睜大,伸手想要掐住林樟的脖子。
林樟往後一躲,順勢鉗制住他的手,死死壓着:“亨勒,是我!”
就像突然受到刺激一樣,亨勒瘋了似的掙紮,鐵鏈叮當響的同時,一些肉眼可見的金屬刺紮進他的皮肉。
刺痛并沒有讓他停止動作,亨勒一邊嘶吼着一邊想要掙脫林樟的束縛。
林樟蹙眉,給了亨勒一拳:“清醒點。”
沒有用。
獄警所說的精神狀态不好,大概指的是他已經在審訊和刑罰的折磨下,瘋了。
如果他能早點來就好了。
林樟突然心生愧疚。
他沒再抓着亨勒,松開他。
意念繩長度有限,林樟站在房間一角,亨勒就碰不到他了。
林樟雙臂環胸:“亨勒。”
他依舊是癫狂的狀态。
可是越掙紮,意念繩的刺就紮得越深。
林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索性直接将亨勒制服,壓在地上,手反鉗在身後。
看樣子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只是林樟沒想到,最後見他這面,竟然是這樣的。
僵持了一會,林樟正要放棄,突然感覺腳腕手腕被人抓住。
他一驚,再去看亨勒的眼神,跟剛才截然不同。
似乎剛剛瘋癫的亨勒只是因為被邪魔附體。
林樟:“你……”
沒瘋二字沒說出來,又感覺手腕被人捏了一下,接着手掌被塞了什麽東西。
林樟下意識捏了下,像是張紙條。
他沒聲張,摁着亨勒的同時,把紙條塞進衣袋。
亨勒沒瘋。
剛才是裝的,林樟确定。
就在剛剛進來的時候,林樟已經檢查過,周圍沒有監控監聽設備。
至于亨勒,他裝瘋應該是有原因的。
林樟俯身,貼在他耳畔道:“我知道你沒瘋,想跟我說什麽?”
亨勒忍着疼,輕聲道:“我想活。”
林樟眼睛有一瞬瞪大:“做不到。”
亨勒:“剛剛的紙條,你拿給我老婆,她知道怎麽辦,作為交換,你想知道的事情,她都會告訴你。”
令人心動的條件。
但林樟需要思考一下。
他在跟自己談條件。
林樟:“之前你不是這麽說的。”
亨勒:“是,但當時我以為我不會被判死刑。”
所有的說話聲都被壓得很低,除了兩人之外幾乎沒有第三個人能聽見。
果然不能跟思維不正常的人談條件。
林樟:“我需要考慮一下。”
如果這樣做了,被人知道,就是公然與帝國為敵。
下場可想而知。
亨勒:“我時間不多了,你救我不會吃虧的。”
任何事情在沒有定論之前,都是未知的。
至于吃不吃虧。
林樟覺得自己現在就吃虧了:“我說了,我需要考慮。”
亨勒轉頭,看着林樟,突然做可憐狀:“你是個好人,不會看着我去死的,對不對?”
發好人卡?
林樟樂了,用手壓着他的頭:“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而且,我憑什麽相信你?”
亨勒:“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有你要的東西。”
他拍拍林樟的褲子口袋。
林樟一愣,他正要拿出紙條看,就被亨勒制止:“這裏有人監視,你看外面。”
林樟輕輕側頭,瞥見那邊一雙眼睛透過門上的洞正向內看,在跟他對上實現後,立刻移開。
如果是這樣,剛剛說的話豈不是都被聽見了。
那他……
林樟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的。
林樟站起來,照着亨勒的屁股踢了一腳:“你就等死吧!”
接着從另一側拉開門出去,跟獄警打個照面。
這雙眼睛林樟認得,就是剛剛偷看的那雙。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林樟能做的,只有自然,再自然一點。
林樟撣了撣衣袖,又理了下衣領:“他精神不好,想要襲擊我。”
獄警扯着意念繩的另一端,把人拉了出來。
亨勒被拉出來,又恢複剛剛瘋傻的模樣,林樟跟他對視一秒,和獄警道:“把人看好了,別再行刑前出事。”
獄警似乎并沒看到什麽,也沒聽見什麽,至少在林樟看來是這樣的。
但不管怎樣,到底聽沒聽到,看沒看見,林樟只能賭一把了,他一板一眼地說:“今天多謝。”
·
離開監獄,林樟回到戰艦內,展開那張紙條,光是從上面的自己就能看出書寫的人滿心憤恨。
血液洇透紙張,上面寫了一段話:
我,亨勒,思恩賽德星屠星之難的幸存者。
我親眼目睹帝國角的人将整個思恩賽德星的生靈屠殺殆盡。
我恨,我怒。
可如今我要死了,因為第二次刺殺罪惡的源頭——帝國元首答理查克。
顯然,我再次失敗了。
如今只能希望我死後能有人看到這些,揭露帝國高層的罪行,他們才是萬惡之源。
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息,希望後世之人不在受到帝國約束,不再飽受折磨。
只可惜,我看不到帝國沒落的一天。
另外,對不起,老婆,我食言了,答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我卻先一步離開。
如今我人在賽麗監獄,跟瘋狗們關在一起,他們咬我,撓我,啃食我的□□,但我不怕,只要想到你,就有使不完的力氣。
我從不後悔認識你,如果有來世,我依然愛你。
亨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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