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十五

三十五

黑雲壓城，悶雷滾滾。

高樓小屋中，紅燭照亮了一方天地，映着一桌，兩人。

黑發少年拄着下巴，嘴角含笑，戲谑的神情，注視着身前的少女身上。

長發少女露肩白裙，玉肌被燭光染上橙紅，低眉，不敢擡眼去回視身前的少年。

兩人隔了一米遠的長桌，窗外是昏黑的，少女終于下定決心擡起頭，一雙碧眸被緊張充填。

“啊，少爺——”少女開口，下一秒是一聲響破蒼穹的驚雷，後面的話被淹沒。

“叫蕭炎。”雷聲過後，少年即蕭炎糾正。

“......”蕭淼幾番開口，那簡單的兩個字就是卡在喉間，吐不出來。

蕭炎換手繼續拄着下巴，臉卻向前探了些，笑道：“之前不是叫的挺好的嗎？”

——沒有什麽不合規矩的，蕭炎是我的人，我說了不用就不用。

想到了之前自己說的話，蕭淼登時紅透了臉頰。

“那，那是......”蕭淼伸出手指繞着頭發，在蕭炎的眼光注視下，心跳加速。

“蕭，蕭炎。”

“不是蕭蕭炎，是蕭炎。”

“蕭炎！”蕭淼破罐子破摔，閉上眼睛就喊了一聲。

蕭炎也笑眯眯的點頭應答，“哎！”

聽到這一聲回應，更加窘迫的蕭淼臉又是紅了幾分。

蕭炎帶笑就這樣一直看着蕭淼，蕭淼的眼神四處飄飛，心髒如打鼓一聲聲都是那麽有力的萦繞在耳邊，嘭——嘭——嘭——

“淼。”蕭炎站起身，雙手拄着桌子，身體前傾，鼻尖幾乎是與蕭淼的緊貼到了一起。

他的聲音低沉，蕭淼感受着這親密距離，帶着藥草苦澀的熟悉氣息，神情一個恍惚，就仿佛是回到了那個昏昏沉沉的春夜，兩個人都如那不會浮水的可憐人，緊緊地擁住對方，就好像以此可以得救。

粗粗的喘息聲，還有一陣陣火熱的吐息，都刺激着蕭淼的耳尖。

不過下一刻，蕭淼在蕭炎的話中回過了神。

他的雙手不知何時已包裹住了蕭淼相對柔軟的小手，說：“我之前的那十幾年想來想去，好像都有些是奢求出來的，身邊的大家都在，哥哥們沒有外出游歷，母親也還在世，薰兒還是叽叽喳喳的喊着我蕭炎哥哥，就連你也是一直那樣的跟随着我。與現在相比總是覺得不可思議，像是在做夢一樣。”

“不過也還好，蕭家這次出事了，父親想來暫時還不會有危險，哥哥們身邊有着美杜莎也是很安全的，而你，也回到了我的身邊。”

他的聲音低低悶悶的，蕭淼低頭看着蕭炎古銅色的雙手，骨骼分明，比起她的手來說更大，更熱些，嚴嚴實實的将她的手包住，好像裹住了她那顆不安分跳動的心髒。

“淼，與你分別的這一年多，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我想親近你，想像現在這般拉住你的手，想死死地擁住你，就此不再分開，想親吻你，想......”後面的很多蕭炎都咽在了喉嚨裏，他想要的太多了，多到他有些害怕會将蕭淼吓跑，于是他稍擡起頭，用有些幹燥的唇，貼上了蕭淼的額頭。

蕭淼顫了顫，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努力平靜着自己的心緒，弱弱的開口，“蕭炎......我有一位哥哥，他叫鸫，此時正在中州。我們都只是一株仙草，渡劫後成了人。我...我其實感覺不到自己的優點，我固執、不會說話、見到生人也就下意識的擺起了臉色，總是被人說是冷冷冰冰的，所以，這樣的我，真的可以麽？真的可以承受你的一切麽？”

她的話斷斷續續的，蕭炎耐心的聽完，雖然起初會有那麽一點驚訝，但最後他欣喜若狂的跨過桌子，将蕭淼抱在了懷裏。

“你可以的。真好，淼，還能像這樣抱着你。”

以懷抱為牢，只為困得一人。

翌日。

紫研啃着在藥材倉庫搶過來的藥材，就來到了蕭淼的住處，想要催促對方帶自己去找煉藥師，這學院中的人看到他都是一臉的恐懼，煉出來的玩應也不是很好吃。不過既然淼姐都說對方很好的話，那肯定就是真的還不錯，小爺他就勉為其難的嘗嘗吧。這般想着，一道晶瑩的口水，就流了出來。紫研趕忙擦了擦。

踩着一窪窪的水坑，雨後蔚藍的天，新鮮亮眼的綠色。

推開門，他熟練的叫喊一聲“淼姐！”就愣住了。

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淼姐，此時正與一位坐在餐桌邊的男人含情脈脈的對視，還不忘翻動一下鍋中的煎餅。

——鸫哥，你快回來，我淼姐被人拐走了！！

屋內的兩人聽到了這一聲喊，都轉過頭。蕭炎的好心情有些不好了。

——所以說這小鬼到底是誰！？

蕭淼招手把紫研叫到身邊，介紹一一，然後就造成了兩兩視線相對的局面。

僵持許久，紫研對着蕭炎擡擡手，擺了擺。

蕭炎也是猜到了面前的小鬼頭是誰，面無表情的在他衣兜裏掏出一把藥草，然後用着異火一個一個煉化，過後又交到對方手裏。

紫研嘎巴嘎巴咬了咬，瞬間亮亮眼，驚喜的看向蕭炎，後知又瞥了眼蕭淼，擺正臉色，幹咳一聲，“好吧，日後的藥草就交給你了。”

蕭炎看着這變扭的小鬼展了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