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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殺來得悄無聲息,迅猛急烈。

老鷹等人在扛過第一輪火力壓制後立即展開反擊,慘叫聲糅合着血腥味在酒吧中此起彼伏。

混亂之中,有幾顆角度刁鑽的子彈朝着趙青射去,一如上輩子那樣。

趙青剛解決完四名敵人,察覺到身後的子彈後反應敏捷地閃避開來,卻在收腿的動作上出現了一絲意外的拖延。

一直留意觀察他的蘇越看準時機,甩出了手中的匕首,擋下了即将擊中趙青腿部的那顆子彈。

悲慘的歷史不再重演,雪人的未來終将改變。

蘇越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一下生命輪回、人生重來的奇妙滋味,耳畔突然聽到一陣風聲,擡眼就見趙青朝他這邊撲了過來。

也許是敵人發現有人主動在戰場上扔了武器,覺得這個漏子可以撿一撿,便将最後的火力都集中了過來。

蘇越可以反應逃生,但他沒來得及動,因為人已被壓實了。

趙青将人撲倒到一邊後,目光冷漠地掃視一眼殘餘的敵人,擡手舉槍直射,精準穿透,彈無虛發,瞬息之間奠定了最終的戰局。

等老鷹和孔雀趕過來這邊時,蘇越正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他沉默地撿回了扔出去的匕首,擡眼看向左小腿不幸被一枚流彈擊中的趙青。

“是穿透傷,我已經通知白鴿趕過來了。”老鷹蹲下身來檢查了一下,幫團長做了簡單的包紮處理。

此時趙青坐在酒吧裏唯一能放穩的沙發上,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讓他多帶幾個人來,查清楚偷襲的人是誰,假期結束後推平他們老家。”

老鷹苦笑道:“團長,我們還繼續放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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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擦拭着手中的槍支,道:“急什麽,讓他們再多活在恐懼裏一陣,最好能多聚集點垃圾,免得還要到處去搜。”

孔雀忙着低頭掃屍,不忘和身邊的男人道:“鹦鹉,剛才謝了,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你,因為我也喜歡有經驗的。”

蘇越無奈回了句:“舉手之勞,不要亂想。”

孔雀給他抛了個眼神道:“怎麽是我亂想呢,要知道像我這樣味美多汁的小鮮肉,放在外邊可遇而不可求。”

蘇越淡然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更喜歡寡淡無味的白斬雞。”

孔雀:“……”

這天沒法聊了。

蘇越心不在焉地清點戰場,目光若有若無地朝沙發處飄去。

那人一如既往地背脊挺拔,眼神陰冷,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聲音也聽不出異樣。

就連老鷹在幫他清洗傷口和止血包紮時,趙青都面不改色,宛如無事一般。

這種非人的忍耐力……有誰能想到他會是對疼痛極度敏感的體質?

蘇越覺得事情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點,現在不僅團長中彈腿瘸的結局沒有改變,自己還反倒欠了對方一個救命之恩。

和原計劃中的不同,明明應該借助先機,讓趙青欠他一個人情才對!

蘇越不禁有些懊惱,總不能說對方撲過來是多管閑事,受了傷是自作自受?那下一秒按他太陽穴上的就不是煙頭,是一枚子彈了。

清理完戰場,幾人聚到了團長的身旁。

蘇越想站得遠一點,降低些存在感,卻發現趙青一直在盯着他。

老鷹和孔雀都不知道為什麽蘇越會扔掉那把匕首,導致被敵人集火猛攻,如果沒有充分的原因,這樣的表現在戰場是一種嚴重的失誤。

孔雀悄悄用胳膊肘碰了下呆愣的鹦鹉,努力用唇語暗示:“快和團長說聲謝謝,然後乖巧認個錯。”

老鷹好心開了個頭,主動笑着同他道:“這次被團長親自救下,是不是有些受寵若驚?”

蘇越微微颔首,有一說一:“是挺驚的。”

完全出乎了意料之外。

老鷹用力拍了下他的背:“不要緊張,我也被團長救過幾次,你小子運氣不錯,撿回來了一條命,還不去和團長說幾句?”

蘇越只好走上前去,垂眸說道:“謝謝團長救我。”

趙青想把這人給吊起來抽一頓,告訴他什麽叫武器如生命,戰場上瞬息萬變,一不留神就魂歸地獄。

為了護住別人的腿而丢了自己的命,這是嫌活得太久了嗎?

他冷聲陳述事實:“不用,救你也是應該,你扔出了武器是在為我擋子彈。”

孔雀和老鷹這才知道原來事出有因,那就不怪鹦鹉大意失誤,反倒是誇護團有功了。

沒過一會,副團白鴿帶人趕了過來,動作迅速地将團長接去了最近的一處秘密窩點,那裏有間設備齊全的醫療室。

蘇越跟着回到了這處窩點的宿舍,結果還沒打開房門,就被剛結束手術出來的白鴿扯着衣領按在了門旁的牆上。

暗鴉雇傭兵團的副團長,代號白鴿,實名肖覃。

上輩子,這名忠心耿耿的副團并未活到兩年後,也沒有眼睜睜看着團長被捕入獄,受盡折磨,這對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因為傭兵團裏人人都知,肖覃是團長的死忠黨,腦殘粉,狂信徒。

身為一名技術高超的戰地醫生,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讓趙青以後能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退役養老,直至壽終正寝。

這次見到團長被子彈擊中,嚴重傷了條腿,肖覃頓時就怒了。

他厲聲質問道:“你就是這樣保護團長的?”

蘇越垂眸看了下他的手,輕描淡寫地回道:“誰都有可能受傷,誰都有可能陣亡,我們是在搏命拼殺,不是去做護送任務。”

肖覃狠聲道:“團長是為了保護你才受的傷,你怎麽能這樣說話。”

蘇越不願糾纏,一把将人推開,整理了下衣領,道:“團長平時就願意寵我、護我、愛我,這樣的事情有很多,怎麽都讓你吃醋了?”

肖覃警告他:“蘇越,你來歷不明,三年前我就反對讓你參加新人選拔,如果不是那時候實在缺人,暗鴉根本不會把你吸收進來,你最好小心點,別讓我查出馬腳。”

蘇越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副團,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說話很容易被滅口,你這不是在勸我趁早清除隐患麽。”

肖覃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是有那能耐,大可以試試看。”

蘇越不想和一個瘋醫生計較,以免哪天他躺在床上等着對方來治療,結果人家進門就要拔管子。

只是在趙青瘸了的這段時間裏,這處窩點中爆發了一場由叛徒發起的逆戰。

多新鮮,原來除了他這樣的卧底外,還藏有正兒八經的叛徒,勾結其他雇傭兵團想要幹掉趙青上位。

肖覃就是在這場亂戰之中死亡的,被發現時雙手十指都被切斷了,原因是叛徒想逼他說出把趙青藏在了哪裏。

蘇越看着眼前這名身穿白大褂,頂着黑眼圈的男人,突然問了一句:“我剛入團的時候,實習期一直跟着你的小隊,當時查不到底細的流浪戰士有很多,為什麽你只看我一人不爽?”

肖覃輕蔑地說道:“因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真正無家可歸的新人,怎麽會自帶稱號?”

蘇越凝眉道:“鹦鹉這個稱號不是自帶的,是因為暗鴉裏面人人都有代號,我這才特意取了一個。”

肖覃沉聲道:“那你就不能等轉正後再取嗎,非要鬧到團長面前,在他剛下戰場的時候就打我小報告!”

蘇越:“……”

那不是被一發子彈擦過脖頸,正值生死存亡之際,腦子裏一個激靈想出來的臨時借口麽。

不然他要和突然開槍的趙青說什麽?

開口一聲“嗨”,閉口一生哀嗎。

肖覃悔不當初:“我就該第一時間把你篩掉,沒想到你居然當衆貶低我絞盡腦汁給你們取的臨時代號。”

蘇越有懷疑:“就那種代號……你有絞盡腦汁?”

肖覃:“你從代號長度到代號含義全都噴了一頓,還說會影響團隊的整體精神風貌,這是對我辛勤付出的一種羞辱”

蘇越沉默片刻,當時他的臨時代號好像是叫“咕咕三號”。

白鴿小隊旗下的新人共有五個,最後活下來轉正的只有兩人,其他小隊通過率更慘,要麽只有一個,要麽幹脆零個。

其實蘇越也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在說出那個可笑的理由後,趙青居然真的放過了他,只是做了些無故越級報告的體罰。

不過趙青雖然沒有繼續追究,卻也沒有解釋開槍的原因。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過程起因就像是一個謎團,從上輩子謎到了這輩子。

應付完了來勢洶洶的白鴿,蘇越收到了一條加密私信。

他讀完後立即删掉,思索片刻後,決定遵從命令,今晚夜探病房。

趙青受傷的消息在短短的半天時間內,就已經傳到了天星帝國武裝部,想必很快也會被衆多勢力所知。

深夜,蘇越假惺惺地發了條短信給團長,詢問對方的傷勢如何,需不需要雇人夜間陪護。

果然,很快趙青就回了信,讓他現在過去。

蘇越走進病房的時候,見到趙青半靠在床頭,似乎在假寐。

一條腿被仔細包紮了起來,固定後暫時不能動彈,另外一條腿随意屈着,睡袍滑落在腰間,緊實的肌膚在暖黃的夜燈光中更有質感。

蘇越記着那條私信命令,上級讓他确認一下趙青的腿傷是否嚴重,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勢。

只要确定暗鴉團長的狀态不佳,他們就能找到一個動手的好時機。

蘇越将房門反鎖,輕車熟路地坐在了床邊,試探着伸出手去想要解開趙青的衣袍,往常他這樣的舉動是不會被拒絕的。

就算趙青有時候受了點傷,也不會阻止他自行動作。

可這一次,趙青突然睜開了眼睛,按住了他探進去的手。

蘇越不明所以地擡起頭來,聲音略低地進行渣男發言:“怎麽了,我很擔心,想抱抱你。”

趙青狹長的眼眸中透着點點陰寒,似笑非笑地說道:“抱什麽,寡淡無味的白斬雞嗎?”

蘇越:“……”

耳朵要不要這麽靈,連下屬之間的小話都要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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