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68章
蘇越無奈道:“團長,還是叫我鹦鹉吧。”
趙青從善如流地改口,道:“鹦鹉。”
說完後,他重新把鹦鹉給拷在了床上。
蘇越:“?”
趙青也不想鎖着他,但這新兵蛋子看着就不像是會安分的模樣,總不能一直這樣壓着鹦鹉,把人壓壞了怎麽辦?
趙青拍了拍他的臉,道:“乖一點,我去把白鴿叫來,你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蘇越不是很适應團長的這些小動作,他垂眸看了眼腹部處那一道新增的細微血痕,再慢一點都可以自動痊愈了,他道:“只是剛才掙紮的時候崩掉的一點血皮,沒什麽要緊的。”
趙青給了他一個難言的眼神,道:“你以前也這麽認為嗎?那些傷都是無關緊要的,放任不管的?”
蘇越怔了一下,對他來說重傷才需要治療,輕傷連上藥都嫌麻煩,A級的體質本就可以無視掉這些輕微細小的傷口。
趙青将剛才弄亂的衣服輕輕合攏整理了一下,道:“沒關系,以後你不管,我來管。”
他給肖覃發了一條通訊,走到房門口等着肖覃送藥過來,不敢走得太遠,也不敢讓鹦鹉徹底離開視線。
蘇越無可奈何地看着白鴿步伐匆匆地走來,先是跌跌撞撞地沖到他的床邊,像是準備見到他垂死掙紮、命不久矣的模樣,結果在仔細觀察過腹部的那一條并不嚴重的新血痕後,白鴿差點發出了咕咕的怒吼。
他回頭朝趙青道:“這就是你說的情況危急?”
趙青耐心解釋道:“我只是抱一抱他,就把傷口弄裂開了,萬一還想做點什麽,那豈不是血流成河?我覺得有必要事把所有的傷勢檢查一遍,該治療的就治療,別遺漏掉邊邊角角了。”
肖覃不可置信地說道:“你還想對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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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淡淡地移開視線,道:“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不要上綱上線的。”
肖覃揉了揉眉心,道:“團長,你最好克制一點,不要欺負鹦鹉現在不能動彈,也不要懷疑我的職業素養。”
他手腳麻利地給那條細小傷痕上藥完畢,又将其他傷口都檢查了一遍,确定恢複良好後,才直起腰來,和蘇越叮囑道:“你別任由團長亂來了,該喊人就喊人,就算是戰俘也有人權。”
他頓了一下,想提幾句那個訓練錄像的事情,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他選擇了沉默地拍了拍蘇越的肩膀,安慰道:“無論如何一切都過去了,好好當暗鴉的俘虜,争取早日将功抵過。”
蘇越沒想到白鴿會冷不丁冒出這一句,像他這樣的無用之物,竟還會地方願意收留,還會有将功抵過的機會?
趙青見肖覃處理得差不多了,就準備過河拆橋地将人催走,不要打攪他和鹦鹉的二人空間,好不容易可以有機會破開鹦鹉的心理防線,這不比嚴刑拷打方便得多嗎?
随之肖覃才走到門口,外邊就站滿了看完錄像的傭兵們。
他們伸長脖子确定鹦鹉在房內後,就不請自來,魚貫而入,挨個上前拍拍肩膀,輕捶胸膛,揉揉手背,試圖用聽起來蒼白無力,但卻真情實感的簡單話語來安撫一下鹦鹉。
都是游蕩在星際的傭兵,居無定所,朝不保夕,很多人都有着無法啓齒的隐秘,都有着不願回憶的過往,但像鹦鹉這麽慘烈的人生,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從小到大無人看管,自食其力就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如果再加上一個有人看管,肆意虐待呢?傭兵們不敢想象那麽小的幼崽,是如何在險惡環繞之中存活下來,并且還沒被那烏黑臭水所污染,活成了如今強悍堅毅的模樣。
金雕是第一個擠進去的,他率先開口道:“我想我肯定不行,但我也希望你不行,最好以後都不要再有去嘗試行不行的機會了。”
蘇越眉眼微擡,在雙手被铐住沒辦法把金雕收拾一頓的前提下,勉強收下了來自同事的美好祝願,在心裏悄悄反駁他行不行,團長最清楚,金雕說的不算。
杜鵑緊跟着進來,看着鹦鹉目光灼灼地說道:“聽說那個姓周的還沒死?下次見到我們必讓他挫骨揚灰,渣都不剩。”
蘇越友好地收下了這個許諾,如果不是他支撐不住昏死過去,周立言也不可能有機會再次逃離。
後面的孔雀也不甘示弱地說道:“鹦鹉,以後有什麽事情你盡管找我,別說帶你去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就算讓我帶你去……去早睡早起,自潔自愛,都不在話下。”
蘇越不明所以,孔雀的話前後轉折有些生硬,但他還是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
孔雀轉身離開時悄悄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頭也不擡地縮着脖子走過團長面前。
老鷹是最後一個擠進去的,他盡量忽視掉團長那想攆人的眼神,言簡意赅地對鹦鹉表示了支持和鼓勵,并且叮囑他不用太在意戰俘的身份。
暗鴉不會濫殺戰俘,他這次帶來的君太白、程雲等人具有很大的價值,可以幫助暗鴉完成一些星際聯盟發布的高額任務,加上團長沒有馬上下令處死,兵團裏邊對此也沒有很大的怨氣,他暫時活下來的概率很大,只要以後多幹活,多立功,總能熬到得赦的時候。
蘇越笑了下,道:“謝謝。”
再多的話他不知該如何說,似乎也不必說了,這是一個和武裝部截然不同的組織,哪怕是刀口舔血也是舔敵人的血。
趙青好不容易熬走了下屬們,他準備關上門繼續和鹦鹉敘敘舊,共共情,結果還沒說幾句,畫眉就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
武裝部在倒臺之前發生內亂,原本将要負起全部責任的蕭遠畏罪潛逃,并且帶走了一幫死忠屬下和軍事武器,将來很有可能對暗鴉造成威脅。
此外還有不少星際聯盟和各個星球遞來的友好信號,希望能和接收了育才中心成員,又掌控着不少內幕資料的暗鴉持續合作,有望将天星帝國這個巨大毒瘤徹底拔出。
趙青不得不優先處理這些事情,但他沒有前往辦公室,而是将辦公用品都搬進了卧室之中,幹一幹活就看一看鹦鹉,勞逸結合,緊緊盯梢。
幾天後,鹦鹉的傷勢似乎穩定了不少,趙青洗完澡後準備熄燈抱着鹦鹉休息,沒想到他剛爬上床,就見到鹦鹉突然神色一變,似乎十分痛苦地繃緊了渾身的肌肉,緊閉的雙眼上能看見挂着汗滴的睫毛在輕輕震顫。
“鹦鹉?”趙青瞳孔一縮,暗覺不妙。
特殊藥物的副作用來勢洶洶,蘇越也沒來得及開口提醒,就已經陷入了無窮無盡的劇痛之中,身體像是在被活生生地一點一點撕碎似的,四肢五骸都失去了控制,內裏裹着軟綿的鐐铐緊緊束縛住了他的行動,蘇越勉強睜眼時,目光掃過了一旁桌面上的漆黑匕首。
趙青下意識地将匕首扔到了更遠處,他按着鹦鹉的雙手,指尖互相交叉着,免得鹦鹉弄傷手心,在那隐忍的呼吸聲中,他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樣的鹦鹉究竟還能撐多久?他之前又是獨自撐過了多少個像這樣的漫漫長夜?
蘇越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反握住他的手砸向了牆面,手腕上的通訊器應聲而落,碎成了一地的殘渣。趙青顧不上通訊器損壞,他重新将人按在床上,盡量避免鹦鹉做出任何自殘的行為。
蘇越在按耐不住時,想要撕咬雙唇以痛止痛,但趙青給他堵住了這個機會,柔軟又微涼的觸感讓人稍稍分出點心來。
偏過頭避開後,蘇越喘息着說道:“就這麽直接湊上來,不怕我把你咬下一塊肉嗎?”
趙青莞爾,問道:“你喜歡咬哪裏,我洗幹淨送到你嘴邊。”
蘇越眯了眯眼,對此不置可否,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稍微有一點用,但他不願傷人。
趙青稍稍挺着胸膛,附耳道:“喜歡草莓嗎?”
蘇越感到耳尖微微發熱。
趙青給了他兩個選擇:“你想先咬左邊,還是先咬右邊?”
蘇越忍不住地閉上了雙眼,努力扛着劇痛,希望早日昏死過去,不要做這個困難的選擇題。
趙青見鹦鹉不肯用他的身體緩解,他勉強也勉強不來,只得揪着心在一旁靜靜地陪伴在鹦鹉的身邊。
直到黎明的前夕,蘇越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也許是因為累壞了,也許是因為疼暈了,趙青心裏百般滋味交雜,他輕手輕腳地披上外套,确認好鐐铐穩固後,起身走出門去找肖覃過來,鹦鹉急需一些輔助藥物的治療。
快了,就快了,按照肖覃的說法,那個解藥研制出來的時間就在這一周內,鹦鹉一定要撐下來。
當趙青的腳步聲消失在門邊時,房內恢複了安寧,不久後,在一片寂靜之中,蘇越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看了看四肢上的束縛,微微凝神,用力一掙,堅固的鐐铐瞬間斷裂開來,脆弱地散落在了地上,他起身揉了下手腕關節,調整呼吸緩解着身體之中還未完全消去的痛意。
蘇越最後望了房門一眼,趙青修長高挑的身影随時都會出現,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仿佛從未離開,片刻後,蘇越收回目光,從窗戶中幹淨利落地翻越了出去。
以前曾經設想過的被發現卧底身份後,從團長房間脫離的多種逃生路線,沒想到有一天終于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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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