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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 2月18日 星期五 晴

其實今天的聚會我是拒絕的，因為是我的生日聚會。

對一個蛋糕上的蠟燭告別二字頭，變成三字頭的女人來講，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不過鑒于我的生日每年都距離過年這麽近，又恰好是小長假過後聚會的好日子，因此，我的生日沒人會忽略。

“想死我了。”程川見面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看看她和趙懷明，壞笑着說：“別逗了，哪兒有時間想我。”

趙懷明卻笑道：“她說的是真話，這個假期我們聊的最多的就是你。我還擔心你打噴嚏打到鼻子腫了呢。”

“誰讓你是我們倆共同的朋友呢，真的很好聊，都不會冷場。”程川嘻嘻哈哈地說。

“真行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我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當了一回電燈泡。”我調侃着程川，走進了她提前訂好的會所。

程川一想喜歡這種私密性很高，裝修有特色的會所——當然，她也吃得起。

包間的裝修的确非常有特色，一水兒的竹制品，卻又不像平常見過的那種。幾乎都是竹子的原色，深深淺淺，按照它們本來的樣子排列在室內。配合着巧妙的造景和流動的水源，讓人仿佛身處在幽靜的竹林中一般。

每個人都上來跟我擁抱了一下——除了易天宇。

其實見到他我真的吃了一驚，上次我明确拒絕了他的表白之後，我們就沒在見過面。

雖然當時他說要做朋友，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男女之間，如果分手的時候說“要做朋友”，那只能說明是好聚好散。

不能成為情侶，就成為朋友，這話反過來說行，正着說基本上是在掩耳盜鈴。

雖然心中也有很多不舍，但我已經做好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

措手不及的是易天宇就這麽突然出現了，還是我的生日聚會。我多少有點喜憂參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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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易天宇倒是鎮定自若，雖然他眼中多少有些尴尬，但神情控制的恰到好處，對我點點頭道：“生日快樂。”

“謝謝。”我是個控制不了自己表情的人，努力壓抑着驚訝和尴尬，估計面部肌肉都扭曲了。

“外面好冷。”我掩飾地搓着臉，擋住自己不自然的神情。還好大家正在跟我擁抱後回到自己的座位，沒什麽人注意到。

照例的吹了蠟燭，許了願，酒宴開始。

過年後這是第一次聚會，大家都玩的很嗨。酒很快兩瓶見底，每一個人的話都多了起來。

“我宣布一個決定，我要愛程川一輩子，這顆心，到死都不變。”趙懷明平日裏是不會這麽說話的，想來是愛情的滋潤吧。

程川甜笑着摟上趙懷明的脖子，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大家起哄地鼓起掌來。

接着許麗潇又舉起杯子：“我也宣布一個決定，今年，我準備競争部門副總，雪寧，要支持我哦。”

“沒問題！”我拍拍許麗潇，大家又是祝賀又是鼓勁地鼓起掌來。

這時候楚香橼舉起杯子道：“我也有一個決定，我和李山決定不要孩子了，我們打算養條狗！”

許麗潇、周珣和趙懷明沒反應過來，三個人慣性地歡呼着，鼓起了掌。

但是馬上就覺得不對了，急忙尴尬地停下。

程川看着楚香橼，輕聲問道：“怎麽？試管嬰兒也失敗了？”

“嗯！失敗了。”楚香橼笑着說：“五個受精卵，一個也沒活。醫生說我的子宮壁太薄，他們沒法着床。沒法着床，就沒法用胎盤吸附營養，所以，都餓死了。”

楚香橼一直笑着，眼淚卻一顆顆地從眼角滾落。我只覺得心裏一酸，上前摟住她的肩膀。

誰都知道楚香橼跟李山愛的有多深，程川曾經開玩笑說：他們的婚姻就是活在新聞聯播裏的那種。

但老天爺可能太嫉妒他們，始終沒有給他們一個孩子。

這些年，楚香橼幾乎把能做的檢查和治療都做了，受了那麽多苦那麽多的罪，到頭來居然是敗得這麽徹底。

“對不起，雪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其實沒有想……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機會告訴你們……我真的不想每次聚會大家都問我什麽時候要孩子……”

“沒關系，香橼，沒關系……”我摟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這時候，易天宇幽幽的說了句：“想要什麽品種的狗？我認識一個寵物公司老板，他那裏有很多很不錯的品種，有空帶你們去看看。”

“真的？”這句話對楚香橼果然起了作用，她抹抹眼淚拿出手機，翻出照片給易天宇看：“其實，我們覺得這種的不錯。體型小，長得可愛。”

“沒問題，我回頭問問價錢，你們覺得合适，就過去看看。”

“好。”楚香橼高興地點着頭，剛才的事情仿佛已經被抛到腦後。

周珣靠着我笑笑道：“真羨慕香橼，跟個孩子似的，有糖就高興。”

因為她是被寵着長大的——我心中一直在盤旋着這句話。

生活裏這是一種奇特存在的人，她漂亮、富有、乖巧、學習好。

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寵着她，老師、父母、叔叔阿姨、領導同事、同學朋友、愛人孩子……

這種人就一直生活在無限的寵愛裏，她們是不會有真正的煩惱。因為被愛包圍的人，接觸不到那些悲苦、挫折、傷心、失望。

越是這樣的人，她的氣場越是強大到只要接觸她的，都會被同化成寵她的人。

就像長得極其可愛的嬰兒，哪怕是最壞的人，看到那雙澄澈眸子，無辜的笑容，都會被萌化，變成一個只想逗她笑的傻瓜。

我跟周珣碰了碰杯：“來，為我們這種永遠得不到糖的人幹杯。”

“呵呵，我不喜歡吃糖！”周珣象征性地給了我一拳，幹掉了杯子裏的紅酒。

出來上廁所的時候，周珣悄悄地問我：“你跟易天宇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事？”

“沒有呀，我們能有什麽事？”我故作鎮靜地答道。

“可是我看他整晚都在看你，眼神很有戲呀。”周珣借着酒勁拍拍我道：“他不錯哦，你別錯過機會。”

我沒有說話。

當每個人都覺得你面前擺着的是機會，如果你非要裝作沒看見，是不是太做作呢？

可……我有我的想法。

既然易天宇沒再說什麽，應該是能理解吧。

反正，頭好暈，還是不想這些了，還有一塊好吃的蛋糕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