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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4月9日星期六 雨

早上本來在睡懶覺，卻被一個電話吵醒。

拿起來看看，竟然是前夫鄭海的電話號碼。我猶豫了一下，看看旁邊熟睡的壯壯，起身到客廳接起電話。

“喂，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鄭海的聲音很客氣，我倒了杯水，潤潤喉嚨道：“沒關系，也醒了……有事嗎？”

“哦，是……撫養費，我欠了好幾個月了吧，我想當面給你，順便見見壯壯。”

我聽了這話，心中有些猶豫。

不過，他是壯壯的爸爸，這要求，按說也不過分。

“好吧，不過壯壯還沒醒，他醒了我給你電話。”

“好。”

挂了鄭海的電話，我有些懵。

我們離婚這些日子，他對我和孩子幾乎沒有任何過問。除了上次要撫養費的那次短信，再沒有任何聯系。

但聽他電話裏的聲音，似乎，隐隐有着什麽。

我再也睡不着，起床洗漱了，便開始收拾房間。好像将房間收拾整齊了，腦子裏的亂哄哄思緒就能整理好一樣。

突然，門鈴響起來。我知道一定是易天宇。

住的這麽近，他差不多有空就會過來。

我打開門，他看看安靜的家，壓低聲音道：“壯壯還在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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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低頭看到他手上的袋子，裏面是某品牌的豆漿油條。

自從知道我喜歡吃之後，只要有空，他就會去買。

我接過袋子道：“你也沒吃呢吧？”

“嗯，想跟你們一起吃。”易天宇将袋子交到我的手裏，很自然地低下頭，吻了我一下。

沒錯，我們除了沒上床，別的都做過了，成年人嘛……

我嗅到熟悉的薄荷味道，心中一暖。

易天宇很喜歡薄荷的味道，他的洗漱用品和洗衣液什麽的，大部分都是類似的清香。恰這味道，也是我喜歡的。

擺好了豆漿和油條，我們倆相對而坐。

易天宇的目光總是落在我身上，而且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愛意。我會習慣性地害羞，卻又十分享受。

“今天帶壯壯去游樂場吧。”易天宇道：“你不是說，壯壯一直想坐那個有喜羊羊的摩天輪嗎？”

我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我……一會兒約了人。”

“誰？”

“壯壯的爸爸，他剛打了電話。說是要當面給我這幾個月的撫養費，還有，他想見見壯壯。”

我說着這些，不安地瞟着易天宇。我們交往時間還不長，我其實不了解他愛不愛吃醋，但只憑想象，我也很緊張。

易天宇興奮的面色果然頓了頓，明顯地有個調整心理的過程，然後笑笑說：“孩子是該多跟父親一起，我一會兒送你們過去吧。”

我覺得有些不妥，但實在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得點點頭。

真的頭一次面對油條豆漿，緊張的沒了胃口。

壯壯一個小時後才醒來，他跟易天宇已經非常熟悉了，一眼看見，就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要抱抱。

易天宇滿臉寵溺地笑着，親手給壯壯穿好衣服，帶他上廁所，給他準備了雞蛋羹，看着他吃。

我在旁邊幾乎插不上手，愧疚感讓剛才吃下去的早飯一直頂在胃口上。

“沒事，別擔心，我不會多想的。”易天宇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我身邊，将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要說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那是說謊。但壯壯畢竟是他的親兒子，換位思考，如果我去看我兒子，他的繼父不讓，我會很難過。”

我多少松了口氣，雖然也知道這事沒錯，但如果易天宇不能理解或者心裏別扭，我也會無法釋懷。

易天宇将我們送到約好的商場門口，笑笑道：“如果結束的早，記得給我電話。”說罷示意我先進去。

我帶着壯壯走到商場門口的時候，轉頭去看，易天宇還在那裏，搖着車窗沖我揮揮手，我心中一陣不忍。

鄭海顯然是有備而來，帶着禮物和鮮花，這讓我多少有點吃驚。

壯壯見了爸爸很高興，坐在鄭海懷裏，一個勁撒着嬌。

鄭海沖我笑笑，也有些尴尬：“你們看上去，都挺好的。”

“嗯。”我點點頭，有些不自然地撩一下頭發。

真是奇怪，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只分開幾個月，竟然感覺這麽陌生了。

這大概就是心死了的緣故吧，他對我來說，變成了一個有些尴尬的熟人。

“我……升職了。”鄭海道：“其實這幾個月一直在忙着分公司的籌備工作，所以撫養費打的不及時，也沒空來看看壯壯。”

我搖搖頭道：“沒關系，工作重要。”

鄭海聽我這麽說，一雙眼睛裏似乎滿滿地盛着什麽東西：“以前我這麽認為，但是這幾個月，自己一個人經歷了很多事情，才知道，家人有多重要。”

“以前，不管多晚回家，家裏都有人在。喝多了有人照顧，餓了有飯吃。現在每天回去都是黑着燈，喝醉了……我甚至在馬桶邊醒來過。”

我低着頭，看着放在桌上的雙手，沒有說話。

突然，一只大手伸過來，覆在我的手上，吓了我一跳。

我驚訝無比地擡頭看着鄭海，他雙目炯炯閃着光芒，輕聲道：“雪寧，我想了很久，知道以前錯了很多。能不能看在壯壯的面子上，看在我們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再給我一次機會？”

雖然已經覺察到今天的氣氛不對勁，我卻完全沒有想到鄭海會突然這麽做——因為當初離婚，是他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