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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越下越大,掉在綠植的葉面上,發出一絲細微聲響,在此刻靜默環境裏,尤顯突兀。

裴延眼神依舊停在江昭意身上,像是黑夜蘇醒的雄獅,帶着極強壓迫感,令她有些喘不過氣。

半天沒等到江昭意說話,裴延似沒了耐心,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江昭意下意識地往後退,瘦弱背脊抵上冰涼的金屬門,心跳随着越下越大的雪瘋狂加速。

直到退無可退時,一道挺拔的黑影從江昭意頭頂壓下,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個清爽利落的雪松木香中。

江昭意不知該說什麽,只怔怔地看着裴延。

裴延低下脖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勾着唇角,從骨子裏帶出來的壞:“不會說話?”

江昭意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擡頭直視裴延眼睛,盡管聲線顫抖,語氣卻很大膽:“沒看夠,能繼續看嗎?”

裴延挑了下眉,眼底明顯泛起一絲興味。

江昭意內心忐忑,天知道,她說出這句話要多大的勇氣。

裴延忽然躬身湊近,兩人距離近得江昭意一擡睫,就能瞧清他右眼下方的那顆紅色淚痣,它隐于右眼睑和下睫毛之間,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在昏暗的光下,近乎妖治。

明明是趨近零攝氏度的雪夜,江昭意卻覺得如火燒的熱意從耳朵漫上臉頰,雪白肌膚在裴延的注視下變得通紅,細細看去,竟有幾分勾人的豔麗。

裴延目光從江昭意泛着粉意的臉頰掠過,喉結滾動了一下,緩緩開口,似在考慮:“可以繼續看,但——”

江昭意顯然一愣,“啊?”

就在江昭意呆住之際,裴延擡手探上她的馬尾,指節拽過絲巾尾部,輕輕一扯,系好的蝴蝶結散開,江昭意束起的頭發随之落了下來。

整個過程發生太快,江昭意還沒來得及阻止,她的絲巾就到了裴延手裏。

裴延把絲巾繞着腕骨纏了幾圈,絲巾另一端被風吹得飛起,他擡眸看她,眼神壓着幾分輕佻的散漫:“報酬。”

江昭意從裴延眼神中,讀懂他沒說完的話——“既然想要繼續看,那我拿點兒報酬,不算過分吧。”

過分嗎。

不過分。

江昭意目光掠過纏繞在裴延削瘦手腕的米色絲巾,升起一陣荒唐的滿足感。

他的身上,有了屬于她的東西。

還想說話,江昭意大衣兜裏的手機發出嗚嗚的震動聲,她拿出來一看,是Joe發來的消息:【Eloise,你去哪了?】

江昭意飛快瞄眼裴延,在她低頭看消息時,裴延已經走到另一邊去接電話了。

回了Joe的消息,江昭意收起手機,想再和裴延多待一會,就安靜站在原地,專注看着他打電話時的背影。

裴延站在光暗交界處,握着手機的手絲巾飄舞。他微仰頭看向遠處霓虹,脖頸線條修長,食指指尖不時輕敲手機,透着一股子随性的散漫。

經紀人宋行之在電話那邊和裴延說:“給你訂的機票在今晚三點,你別又給我改簽,在柏林休假這麽久,也該回來工作了。”

裴延目光掠過被風吹起的絲巾,開口:“航班取消,我要留在國外為新專采風。”

“你那是為了新專采風?你分明是……”沒等宋行之說完,裴延就挂斷了電話。

裴延回頭,看見江昭意站在原地,她頭發散落肩頭,有些淩亂,略暗光線下一雙杏眼清澈分明,就那麽安靜地注視着他。

“還不走?”裴延問她。

江昭意早為自己留下來找了個完美的借口,指着裴延纏繞絲巾的手腕說:“你沒把絲巾還給我。”

裴延挑了下眉,低頭把絲巾飄起的尾端用食指勾纏好幾圈,分明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動作,卻被他做出了一絲輕佻的澀。

然後,他再擡頭看她的眼神,透着戲谑的笑意。

江昭意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慌亂丢下一句我不要了,轉身飛快開門跑走。

門重重彈回又打開,走廊燈光照過來。

裴延看着江昭意如同兔子飛快跑遠的背影,舌尖抵住腮邊,一聲輕又沉的哂笑從喉間滾出。

/

江昭意回到位置坐下,躁動的心跳還未平複,滿腦子都是裴延用絲巾纏繞指節的畫面。

白色絲巾一圈又一圈纏上男人修長分明的手指,随性動作中透着一絲勾人的蠱,有點像聊齋志異裏的狐貍精,讓人不自覺被他誘惑。

江昭意想,裴延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壞的要命。

Joe見從回來起就心不在焉的江昭意,打趣地笑:“Eloise,你不會遇見吸血鬼了吧,一副被吓丢了魂的樣。”

江昭意重新要了一杯酒,輕抿一口,壓下狂跳的心髒,開口:“和你說得差不多。”

不是遇見吸血鬼,而是遇見了狐貍精。

還是一只男狐貍精。

Joe注意力落在江昭意披散的頭發上,“所以你的絲巾也被他帶走了?”

江昭意笑笑,沒有回答,Joe也沒繼續追問,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半個月後在墨爾本的巡演安排。

中途Joe男友來把喝得微醺的Joe帶走,江昭意拿出手機看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她拿起大衣披上,打算結賬離開。

忽然間,原本吵鬧的酒吧安靜了下來,一群女孩圍到了舞臺前,揮舞着手臂尖叫着,江昭意也跟着大家視線一起看過去。

此刻,酒吧裏所有的燈都暗了下來,只留高地舞臺流光四溢。

白霧從舞臺四周蔓延,三男一女從後面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裴延,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衫,燈光掃過,隐約可見薄薄衣料下有力的肩胛骨。

裴延在最前方的架子鼓前坐下,傾身調整話筒架,神情很專注,過了一會兒,他清嗓開口,一口德語發音标準:“晚上好。”

圍在舞臺一圈的女孩們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吵得江昭意耳朵發疼,她往角落裏站了站,靜靜望着臺上的裴延。

聚光燈下,裴延低頭把玩着鼓槌,鴉青色碎發微微反光,側臉輪廓流暢且銳利,天生就長了一張讨女孩喜歡的臉。

音樂前奏緩緩響起,是一首氛圍感很強的英文歌,原本吵鬧的女孩們安靜下來,跟随樂感節拍揮舞手臂,還有女孩用手機對着臺上的裴延拍照。

等到裴延的Part,他将手中鼓槌扔向半空,挽了一個漂亮的鼓花,又帥氣接住,敲響架子鼓,清冽嗓音從話筒裏傳來:

“Your body is in sync to the beat of my heart

(你身與我心早已交合)

And I can feel your nature rising wild and wild on you

(我能感到你的原始天性蠢蠢欲動)……”

裴延的英語發音是地道的美式音腔,像是江昭意今晚喝的那一杯酒,清淡的冷調,但字字蠱惑人心。

江昭意看着裴延邊唱,邊敲響架子鼓,左手腕上綁的白色絲巾,随着他動作上下飛舞,一下一下飄在她心尖,蕩出片片漣漪。

臺下女孩一邊跟唱,一邊激動地小聲讨論:

“救命啊,誰能他媽想到一向臺風狂暴的裴神唱慢情歌會這麽蠱啊。”

“我天——!哥哥哪敲的是鼓,分明是我的心!嗚!他真的好帥,好想看他一邊做,一邊在我耳邊低喘唱情歌。”

“姐妹,這是公開場合,咱能不能收斂一點!不過實話實說,我也想看他喘的樣子,肯定迷死人!”

“……”

氣氛再一次被裴延幾人帶上一個新高潮,他手中鼓槌一下沒一下地輕敲着,臉上神情始終是漫不經心的懶散。

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裴延忽然掀開眼皮朝臺下看過來,視線巡睃一圈,快速準确地捕捉到站在角落裏的江昭意。

毫無意外的,兩人視線越過人海,遙遙對望。

裴延挑了下眉,唇角笑容懶洋洋的,就那麽直勾勾地看着江昭意唱道:

“Let’s dance like we’re making love, making love

(讓我們今夜盡情舞動吧)

Let’s dance like we’re making love

(翻雲覆雨幹柴烈火魚水之歡)……”

周圍尖叫聲不絕于耳,江昭意卻像什麽都聽不見一樣,一雙眼只專注地看着臺上的裴延,他的眼睛黑得發亮,像夜色下的海,吸引着她靠近。

這一瞬間,江昭意恍如置身海底,海浪從四面八方湧來,退潮之後,濕潤一片,留下在夜裏瘋狂跳動的心髒。

表演接近尾聲,舞臺四周燃起耀眼的火花,江昭意看見裴延被樂隊其他人擠到正中間,他雙臂張開,臉上笑意輕狂,坦蕩的接受臺下衆人歡呼。

少年意氣張揚,令人心動。

尖叫聲浪高亢不絕,江昭意什麽也聽不見,眼睛發光望着臺上的裴延,恍惚間,她想起高中讀過的一段話——

“我本無意去愛他,我也曾努力的掐掉愛的萌芽。但當我又見到他時,心底的愛又複活了。”

就如此時,她又無可救藥地跌進一個叫“裴延”的漩渦。

怎麽也逃不開。

/

表演結束後,酒吧熱烈氣氛還沒褪去,人群三倆成團站在舞池中間,跟随音樂節拍搖晃身體,有大膽的男女已借着氣氛熱吻在了一起。

江昭意坐回位置上,端起沒喝完的酒猛灌了一口,才勉強壓下激動的心情。

起先跟她搭讪的外國男人不知何時又過來了,看見空了的酒杯,挑了下眉,語氣有幾分暗嘲:“小姐,你不是酒精過敏嗎?”

江昭意不想和這人計較,打算結賬離開。

哪想男人不依不饒,拽住江昭意胳膊,往酒杯裏倒滿酒,遞了過來,不容抗拒地說:“把這杯喝完,我就讓你走。”

江昭意眉心蹙緊,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溫和乖巧只是讨生活的面具。

面對男人如此挑釁,江昭意反手捏住男人的手腕,使勁用力一擰,男人發出痛苦的慘叫聲,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別給臉,不要臉——!”外國男人吃痛松手,看向江昭意的眼神愈發不善。

男人一只手高高揚起,正要對着江昭意的臉打下去,千鈞一發之際,一只修長的手憑空出現,輕而易舉地鉗制住了男人的手。

江昭意擡眼看去,是裴延。

男人要奮力掙脫裴延的桎梏,奈何力氣不夠,只能一臉憤怒地瞪着他:“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

“我就管了,”裴延揚眉,完全沒把男人的挑釁放在眼裏,語氣慢悠悠的,透着一股狂勁兒,“紳士守則第一條,學會尊重女士,搭讪不成還為難,你配做個男人嗎?”

“你——”外國男人本來還想找麻煩,但目光對上裴延的眼,他眼神漆黑,深不見底,但帶着極強的攻略性,一看就不好惹。

裴延甩開男人的手,單手插兜,垂眼睨着他,懶懶地撂出一個字:“滾!”

外國男人低罵了一句操,灰溜溜離開了。

江昭意看着站在面前的裴延,霓虹的暗光将他身影拉得挺拔,他就那麽站在那兒,沒說一句話,卻莫名的讓人心安。

“謝謝。”江昭意出聲跟裴延道謝。

裴延低頭看她,一雙漆黑的眼在昏沉光下,極具侵略感,江昭意心口驀地一跳,悄悄挪開了眼。

“只一句謝謝?”裴延挑眉,徑直在位置上坐下,食指輕敲桌面,緩慢而又節奏,捎帶戲谑語氣的嗓音響起:“你這謝人誠意未免也太不誠懇了。”

江昭意抿緊唇,擡睫看着裴延,試探着問:“那我請你喝杯酒?”

裴延未立刻回答,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修長指節握着方口酒杯,眼神随着掃過來的鐳射燈光,落在江昭意身上,似不經意詢問:“這裏太吵,要換個地方喝酒嗎?”

江昭意一愣,擡手取下了遮住眼睛的白邊平光鏡,一雙清透的杏眼眼尾勾着,清純中透着撩人的媚。

她坐了下來,以手撐臉,看着靡靡燈光下男人漆黑的眉眼,或許是酒精作用,江昭意說出平生最大膽的話:“那裏會有你嗎?”

裴延一怔,似沒想到江昭意會這麽大膽,旋即饒有興致地挑了下眉。

他手臂撐在大理石桌面上,上身微傾,彎下脖頸,略涼的唇輕輕擦過江昭意的臉側,帶起一陣酥麻的癢。

江昭意心跳了一下,感官完全被裴延身上好聞的雪松木香侵襲。

酒吧背景樂又換成了剛才裴延表演的那首英文歌,燈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掃動,暧昧氣氛一時達到極點。

随着那句“Let’s dance like we’re making love”落下,江昭意感覺到裴延溫熱的唇貼在她耳垂,酥酥麻麻的癢。

她的心跳随着裴延低沉嗓音響起:“如果你願意,我的房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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