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申時,永安園東門。賢妃身邊的宮女月柔露出矜持規矩的笑容,與門口侍衛交談着:“娘娘每隔一段日子都要讓奴婢來拿茶,實在擾煩諸位。”

外來的東西進永安園都要經過查驗。

宮女不可随意出宮,哪怕是太醫院的人得了旨意有牌子,将所謂藥茶從外頭拿給宮女,門口侍衛都要一一檢查,以防有不該進宮的東西。

賢妃安分,無子嗣也地位頗高,對下人大方。喝藥茶是她的習慣,聖上親允多年,侍衛當然不敢覺得人打擾。他肅然回答:“沒有的事。”

東門馬車停下,容寧走下馬車,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門口的侍衛和宮女。

她三兩步上前,一手舉牌子,一手拿着茶:“我來替太醫院送茶。”

值守侍衛微頓,險些嘴角抽搐。

容寧和侍衛對視,頗有些微妙:“哎,到現在沒晉升呢?”

巧了,幾年前碰上值守的是這個侍衛,幾年後還是這個侍衛。

侍衛肅然,不想理容寧這個最近在軍營裏胡鬧的混小鬼。

月柔愣怔,随即很快認出面前的人。京城女眷年紀輕身份高,又常年穿着練武勁裝的,唯有容家女容寧。她愣完後再次露出規矩的笑容:“原來是容校尉,奴婢月柔,是賢妃娘娘身邊人。郭禦醫近來身子可好些了?他告病休息快一月有餘。各家娘娘都盼着他身子快些好。”

容寧将藥茶交給侍衛檢查:“郭禦醫不見人。我從郭川手裏拿的茶。”

她對宮女說了聲:“我幫你拿進去吧。”

月柔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侍衛檢查的同時,幽幽問容寧:“你要進永安園幹什麽?”

容寧笑了起來:“送茶這種活怎麽能勞煩如此漂亮的姐姐?我當然是來幫忙的。郭禦醫沒法問診。我久病成醫,至少能把個脈。當然,主要是問問賢妃有什麽缺的,為賢妃帶話回去。”

Advertisement

身後跟着下馬車,聽到容寧說話的徐缪淩:“……”

沒怎麽和容寧接觸過的月柔,忍不住發問:“容校尉身子哪裏不适?”

容寧正想說自己渾身上下滿是不适,就見侍衛将檢查好的茶送到月柔面前,替她回答了問題:“別聽她瞎說。天天在侍衛營裏和人切磋,久病成醫也只能是外傷。”

這對話聽得讓人忍俊不禁。

賢妃身邊的宮女月柔終忍不住笑出了聲:“既然是郭禦醫之子有囑托,容校尉便和奴婢進去一趟吧。問完後,奴婢自會将您送出來。”

她視線落在了容寧身後的少年:“男子不可入後園,想來這也是郭禦醫之子拜托容校尉前來的緣故。”

徐缪淩知道宮女話裏有話,在容寧身後開口:“我在門口等你。”

他總不能為了所謂手帕交,而跟着一起去後園。

容寧朝後擺擺手,跟着宮女月柔往永安園內走。

于是宮女月柔與容寧朝內走,徐缪淩在永安園東門與侍衛算是一同值守了。

宮女入宮後經過嚴苛教導,每一個人走路的步子、微笑的弧度,幾乎全有講究。

容寧走在這位宮女月柔身側,半點沒有意外。她對永安園已經算熟悉。哪怕來得少,路亂走也能走熟。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到。迷路過一次絕不能迷路第二次。

與其他不敢多往四下張望的來客不同,容寧目視前方,餘光一直在往兩邊瞥着。這是她跟着侍衛們養成的習慣。

侍衛們巡邏時,既要維持面上肅然,又要耳聽八方眼觀六路,這樣才能确保身邊貴人安全,不讓宵小有可乘之機。上過戰場的士兵則是要學會這樣記路。沒人在野外作戰會戳個标,示意哪裏可以走,哪裏更安全。

容寧走到半路,餘光突然瞥見了一處太監衣着的青素衣。

她側轉頭看過去。這太監是刻意在躲避,縮在牆與樹後。他下擺衣角露出了一點,沒能徹底藏住。一般太監就算有事,也不需要規避來往人。

“出來。”容寧停住腳步,冷聲呵斥,“哪的太監?”

十二歲的容校尉,個子不高,可氣勢絕非等閑人可媲美。宮女詫異跟着停下,轉頭順着容寧的視線看過去。

縮在那兒的太監紋絲不動,似乎是存有僥幸之心,想僞裝沒被發現。

然而這樣姿态只會讓容寧更起疑。她直接走過去,将躲起來的太監拽出來。她還沒再開口,只見小太監面色慘白,顫得額頭有了薄汗,剛被拽就往下跪倒磕頭起來:“奴生怕驚擾貴人,望貴人贖罪。”

一開口,小太監與月柔的差別便顯了出來。宮女月柔一眼能看出容寧是誰,這位小太監卻看不出。

月柔并不為難宮裏人。誰知道這些宮裏人哪天會不會就爬了上去。她貼心上前詢問:“是哪兒的小太監?要去哪做事?怎麽躲在這裏?容校尉敏銳,你躲起來才是驚擾了容校尉。”

她又給容寧解釋:“大抵是新來的太監,尚且不懂事。奴婢回頭就和內務府……”

剛說內務府,小太監更為惶恐,幾乎要受不住重壓昏厥過去。他跪着都整個人晃了晃,膽戰心驚開口:“不,不……”

容寧和月柔幾乎同時內心咯噔。她們意識到,這個太監恐怕是碰上了什麽事,特意跑出來想當沒見着。要是被內務府知道查了個清楚,肯定會暴露他在場,恐怕會沒命。

月柔不敢給賢妃惹麻煩,笑起來:“容校尉,娘娘等着。這等太監小事,等下奴婢來處理就是。”

容寧也不想惹事。但她哪裏不知道月柔怎麽想?她輕哼一聲,低頭看着跪地的小太監:“聽見沒,我很忙。快點說,說不定你小命能保。”

太監幾乎無法思考“容校尉”是什麽人什麽職務。他惶恐不安,知道已經暴露在人前,如今唯有賭一把。面前人尊貴,指不定能救他一條命。而知情不報絕對沒命。

他狠狠磕頭:“三皇子到皇子所來,與其他皇子比射箭。”

皇子出閣,大多都住到皇子所。皇宮設了皇子所幾乎沒什麽人住,于是幹脆設到了永安園來。官員授課去皇子所也方便。皇子們到年紀漸長,被分配婚事才會一一住出去。

容寧知道三皇子,皇後第二個兒子,險些和她嫂嫂成婚,結果鬧出寵妾的事。後來林芷攸就成了她嫂嫂。

三皇子這幾年成婚娶妻,搬出了皇子所。依舊是個比較荒唐的皇子。

容寧啧了一聲:“三皇子。”

月柔更臉色不善:“七皇子不擅射箭,今日在皇子所……”怕是要丢人被嘲諷。

容寧頓住。她進永安園是為了還七皇子手帕。本想見了賢妃把手帕留下。賢妃一向低調,不會多管她和七皇子之間的事。

不過皇後和賢妃關系不錯,七皇子作為賢妃名下唯一的子嗣,三皇子應該不會對七皇子做什麽。

然而小太監卻在聽到“七皇子”名字後,猛擡起了頭,語氣急促起來:“他們要捆七皇子!”

容寧一時懵了懵。

皇子之間比射箭,捆人幹什麽?射人?

她手比腦子更快,拽着小太監衣服将人從地上提溜起來:“帶路,在皇子所哪裏。瘋了吧他們。”

容寧知道皇子所在永安園大致哪個位置。只是皇子所不是一套屋子,而是三進院以及周圍一帶園子,光日常生活所需的屋子共百餘間。除皇子居住外,還有書房、茶室、下人值守房等。

射箭可能在皇子所內院子裏射箭,但也可能找個空曠地射箭。畢竟院子裏距離有限。

路上,月柔急切追問小太監:“全盛呢?不是他跟着七皇子的麽?”

太監被拽着踉跄,幾乎是被容寧半拖着走。他腿軟無力,剛一句喊話已經用足了全部力氣。越是靠近皇子所,他越是害怕,連說話指路都結巴:“全盛,全盛先被捆了——”

“這,剛見着是這邊——”

三人到了皇子所方向,容寧耳尖聽到了哄笑鬧騰的聲響。

三皇子年長,笑鬧的聲音在其中極為突出。

容寧朝着鬧騰方向快步走去。

永安園藏書閣的河水被稱為金水,流向皇子所,意為讓皇子們多讀書、多長些學識。可惜有些人讀了十來年書,讀到了狗肚子裏,認為權勢比白紙黑字力量大得多。

三皇子坐在亭子裏,帶着被皇後寵溺下養出的殘忍,笑鬧着和旁人說:“小七總借着體弱不和你們玩,這不就算一起玩了。”

站在金水河邊的七皇子蒙着眼,手腳都被無法掙脫開的寬布系住。為了怕人倒下,他身子更是被捆在了與他身高幾乎等同的長棍上。

長棍被兩根棍子斜着支撐住。以至于七皇子只能直挺挺站立,很難倒下。

七皇子臉色泛白,頭頂擺着一枚圓潤粉白桃子。

“這桃子可是貢品。”三皇子如此說着,“算是配得上小七皇子身份。來,誰要是射中了桃,我就把府上剛得的一筐桃都送他。”

邊上被徹底捆起來的全盛臉被扇打出了血絲、腫得血紅。他如蟲一般蠕動,沙啞喊着:“不可,三皇子……不可……”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