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容寧對上了七皇子眼眸。她眼裏看出去的一切如同上了一層朦胧的絲綢。是江南最輕薄的貢品蠶絲, 能看得清一切,卻又帶着讓人心癢的模糊。

七皇子一雙眼也不知道是像誰,每回看人都如同眼裏只有對方似的。眼眸黑色深邃帶着水霧。年少時令人心軟, 年長後意外蠱人。

她抿着唇, 不知不覺手不再拉扯衣袖,而是發起了呆。

呆了兩下,她又想起:“你受傷了。”

七皇子受傷了,在腿上。

她帶藥了嗎?

容寧視線下移,一邊感受着腦中眩暈, 一邊扯起了七皇子褲子:“我聞到了血腥味。”

“容寧,住手。”七皇子的微涼聲音再次傳來。她注意到七皇子用力将手往下拽,試圖掙脫束縛。

七皇子掙脫不了。她系的帶子只會越掙脫勒得越緊。

正經人怎麽可能讓醉酒的小混蛋住手?容寧不舍手上的涼意,慢吞吞繼續動作, 直至恍惚想起她其實給人上過藥了。

該是看看是不是傷好了!

容寧再察覺到七皇子試圖擡腿的這一刻, 毫不猶豫往後挪了挪, 将褲子退到人腳踝。這樣腳自然難以掙脫。

腿上淡淡的疤痕時隔多年已幾乎看不清晰。年少修長的腿依舊白皙, 但比起當年的白皙軟嫩, 如今看着結實得多, 繃緊的邊沿形成一條漂亮的弧線。

容寧摸了摸, 感覺微顫的緊繃涼意細膩地在挽留她的手。軍中那麽多侍衛, 哪怕是再怎麽被寵溺養出身,也沒有一個能長出如此漂亮的腿。

再朝上看, 衣衫淩亂松垮勉強遮掩。雙手被向上捆着,胸口被擠壓在一起,看着是活色.生香。穿着又好似沒穿, 少年郎臉上的薄紅皺眉,将一年又一年城牆上的疏離打破。

Advertisement

軀體的差異讓容寧又發起了呆。

既然沒事, 那是不是該睡覺了?

剛才好像也沒化掉,那就是可以抱着睡覺。

容寧順從本心褪去了外衣安分躺下。她往邊上摸索了兩下,将縮在最裏面的被子拉扯出來,蓋到兩人身上,随即高高興興抱上七皇子。

就如口渴者終于找到一口井,如饑餓者見到滿漢全席。容寧本就如同小火爐,一點點貼緊後愈加感受到舒适。軀體遠比衣物令人愉悅。

分不清是衣物熏香還是人身上自帶的香,淺淡好聞。

她将臉貼了上去,扣緊懷中人。不知是不是雙手太過用力,還是碰觸到了哪裏,她聽到了一聲悶哼。這一道聲音如同打破了什麽,讓容寧恍惚間松了松手。

可是,誰能忍住不抱喜歡的東西呢?轉眼她又纏了上去,索求着那令她頭皮都發麻的微涼惬意。直到意識消散,緩緩陷入昏睡。

……

不知過了多久,容寧本能察覺該起身,又感受到了渾身疲軟以及額中欲裂。

頭好痛,好像要長腦子了。

容寧睜開眼,猛然對上了光潔的皮膚。她幾乎停滞了呼吸,僵在原地。再微微仰頭,她看見的是閉着眼皺着眉的七皇子,以及被捆在上方的雙手。

手腕處紅到幾乎泛紫,手掌的顏色也與臂膀不同,看得出有掙紮的意圖但失敗了。

臉頰上泛着淺淡的粉,不知道是氣惱過度還是睡得太過暖和。

總之,看上去十分糟糕。

救命——

容寧顧不得頭痛到要死,飛速上前把七皇子手腕上的帶子解開。

罪證要帶走。啊,不對,這是腰帶,不是自己的。

那留下。

容寧根本不敢看七皇子醒了沒醒,掀開被子想給七皇子重新系上腰帶。不掀還好,掀開後容寧險些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褲子……沒了?身上的壓痕,她搞的?

她塞進腰帶,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床。猛然注意到自己還有個外衣,抓起外衣穿起鞋就朝外狂奔。

大力拉開門,小心關上門。

容寧像被十八只野狗追一般朝外奔走,不敢回頭。她跑出了很長一段路才記得認一下地方,倉皇無措反應過來要先回容府。

她快步朝着容府跑動,衣服都是路上穿的。

正門後門不敢走,容寧翻牆進容府,看到了自己翻窗沒關的窗。

很好,她昨天醉酒的出門路線非常清楚。

今天開始就戒酒。誰叫她喝酒誰就是圖謀不軌想要害她。

她麻木從窗戶回到屋裏,也不打算睡覺了。

留在京城,她恐怕時日不多。

鬧成這樣,簡直是不成婚就結仇。

容寧算是醒了酒,但宿醉頭還在痛。她面無表情頂着頭痛,把這些天家裏給準備的行李拉出來,打了個輕裝上陣的包。

出征打仗不是游山玩水,行李是越少走起來越方便。

她換了身校尉服帶着包從正門出去,沒有和容府上下多解釋,找到人直說:“我去軍營了。”

馬夫剛拉來馬,她帶着馬就跑,頭也不回往城門口去。

門口負責開門的雜役很是感動,目送人走的同時替人找好了理由,和身邊的馬夫感慨:“小姐真是善良,不忍心家人離別傷感,說走就走。我現下去與夫人說一聲。”

要是容寧聽到這兩句話,肯定也能很感動,感動于雜役如此瞎編的理由。

宵禁這時已然結束,城門口值守的侍衛趕早來開門。

此時天蒙蒙有光亮,這城門向來進出人少,門口人零散得很。令侍衛全然沒想到的是,他剛到地方,就看到容家小校尉蹲在馬匹邊上,托腮惆悵啃幹草。

她的愛馬此時跟着一起啃幹草,動作整齊劃一。

侍衛朝着人恭敬拱手:“容校尉。”

容寧擡了擡眼皮子,取了嘴裏那根幹草,憂愁:“開門啊。”

侍衛和夥伴對視一眼,很快前去拉開門。

容校尉的三千士兵要出征,聖旨下了,時日其實是容校尉自個訂的。才三千騎兵,皇帝不會來給人送行,但通常會有朋友親人送行。

原以為容校尉和京城中不少人關系不錯,會讓很多人來送送,沒想到會選擇避開送別趕早走。

容寧見門開了,起身牽着馬出城,擺擺手:“走了。”

兩侍衛連聲:“祝您旗開得勝!”

容寧回過頭拱拱手,算是謝過了。

謝過之後,自是去找自己的三千騎兵。

軍營裏的三千騎兵這些時日剛到容寧手下。容校尉以前手下也沒兵,他們對容校尉帶兵的方式不熟悉。

這些時日,他們當中不少從以前容少将軍的帶兵風格中,揣測着容寧會如何帶兵。

然而這一日出征也是他們第一次深刻認知到,容校尉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城門剛開,三千騎兵猝不及防就被全部叫了起來,跟随容校尉踏上征程。

不按理出牌歸不按理出牌,該做的事容寧一個沒少做。征程路上,行軍、整頓,一切順暢不需要半點普通士兵思考動腦的地方。匆匆趕路,三千騎兵的糧草沒有一刻出過意外。

她注重的這些細節讓騎兵們沒有對她産生輕視,反而讓騎兵們從中看出了她的謹慎與未雨綢缪。

騎兵們欽佩着年少的容校尉,秣馬厲兵,準備到邊疆一展身手。

沒一個騎兵能料到,白天常常一臉肅然被欽佩的容寧,晚上入眠便陷入苦惱,滿腦子都是喝醉酒之後的事。

碎片式的記憶零零散散充斥在腦中,每一樣閃現出來都能讓她恨不得原地打一套拳。

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酒醒睜眼後的一切。

沒掀開被子就夠離譜,掀開被子離離原上譜。

容寧回過頭想整個事:不知名女子和馬夫想要設計七皇子,她不小心闖入這一場計謀。最後七皇子妥善處理好局勢,将人送往宗人府。

很合理,一場拆穿壞人計謀擁有好結局的事。

結果多了一個她。

擅自闖入馬車的她原本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可她容寧硬生生将自己從最無辜的人,變成了最不無辜的人之一。

她不是沒想過寫一封信給七皇子,說一下:“沒什麽大不了,大家忘個幹淨就好。”但七皇子怎麽想?他從本來無辜的人,變成了全局最慘烈的人,沒有之一。

七皇子不要面子麽?

這種事情當沒發生過,連寫這封信都不要寫。總感覺才是對兩人最好的處理方式。

容寧眼前再次浮現場景,痛苦閉上眼攤平在帳篷內:救命,趕緊到邊疆吧,趕緊開戰吧。這趕路的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了。

當她終于日夜兼程趕到北疆,帶着三千騎兵與她親爹碰頭,京城傳到邊疆的各種消息也順其自然入了她的耳。

“二皇子與五皇子串通禦醫,密謀陷害七皇子。讓七皇子的名聲毀在身體欠佳還夜夜笙歌觸犯宵禁上。

“幸有七皇子師兄淩子越趕來救場。

“即便如此,可憐的七皇子還是被幾番折辱。當然七皇子大抵是看在兄弟情面上,在聖上面前表示他沒被折辱,問題是個人都能看到了七皇子手腕上的紅痕!半個月都沒褪。”

容寧面無表情聽着軍營帳篷裏的軍官繪聲繪色講着:“七皇子眉頭一鎖,不願多談。陛下見他如此,更是重懲了二皇子與五皇子,也肅清了一遍太醫院。”

容靖虎坐在輪椅上。

幾年的戰火讓他身上重又有了定國公的威嚴。他想得更多:如此一來,提出要多開惠民醫館的大皇子也受了波及。

幾個皇子裏,只剩下七皇子得到了陛下更多憐憫。

一箭多雕。

容靖虎沒多說,只微微點頭:“七皇子無妄之災。”

無妄之災的始作俑者容寧,內心沉重。

怎麽隐隐有種七皇子要得勢的錯覺?她以後回京城不會被七皇子穿小鞋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