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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姚錦澄臉上難看一瞬, 很快又調整過來。
他見過很多像容寧這樣的人,出身注定了他們高人一等。仗着權勢,他們可以做任何事, 很是不講道理。到了帝王和容家這種高度, 一句話可改變天下規矩。
他開口:“容少将軍是在威脅我?”
容寧詫異:“我只是口頭上說說,已經很客氣了。要知道陛下完全可以将青山上下內外,所有的地全劃分個青山寺住持。到時候不說煤礦,這個皇莊歸屬都很難講。”
秦少劼明明可以用搶,哦不是, 他明明可以直接下令,但還是讓她一個個給面子找人先游說。
姚錦澄衣袖上的手用力握拳,指甲嵌入肉中。
他面上帶笑:“容少将軍,陛下與瑞親王怎麽也算是叔侄, 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而鬧起來。”
容寧深深注視着姚錦澄, 覺得這人太過天真。
她提醒着:“陛下前面有六個皇兄, 後面有七個皇弟。”奪嫡都經歷過, 區區一個叔叔算什麽?
平時給個面子, 真妨礙到帝王做正事, 不過全是障礙罷了。
容寧只覺得秦少劼身子弱, 容易生病, 卻并不會小瞧他的心智謀略。
她能理解瑞親王為什麽只給這個義子挂名,不給人記冊。姚錦澄的眼界被限制在了平民出身中, 太過小家子氣。
失去了結交人的心思,容寧再次提醒姚錦澄:“話已經帶到。姚公子要是得空,記得把事情也會瑞親王說一聲。免得他一無所知, 轉頭又恰好碰見陛下。”
姚錦澄差點揣不住和善的笑意。他拱手強硬:“我會将話帶到。既然容少将軍是為這事情而來,話帶到了, 可還有什麽別的事情?”
容寧看向宋嘉佑:“宋大人有別的事要找瑞親王麽?一并解決了。”
宋嘉佑一向鄙夷仗勢欺人的權貴,剛在邊上不吭聲,內心幽幽想着:原來,這就是仗勢欺人的快樂?這個詞是有點好用。
現在被點到了名字,他內心微妙的暢爽簡直要當場溢出。
好在他從官多年,理智尚在。他一樣普通出身,知道姚錦澄的心思。在京城待得越久,越容易不甘心。會想為什麽有人毫不付出就可以得到一切,他汲汲半生卻抵不過權勢一句話。
只是他更多的時候看得很開。
開國之君可能是平民出身。
将軍之才可能來自市集不識字,丞相首輔更可能出自寒門愁錢財。
這些人并沒有生來高人一等。
上天沒賜給他的,他會竭盡全力去拿。而自百姓中來,才更懂百姓所需。位居于樓閣之上,怎麽能知道蝼蟻所需?不善自省的話,終有一天,大廈會被蝼蟻傾覆。
他作為前輩提點姚錦澄:“我沒有事。瑞親王一向來心善,行事不算張揚。姚公子的運勢已被天下無數人羨慕。珍惜啊。”
姚錦澄呵呵笑着:“自然,我很珍惜。”
宋嘉佑內心嘆息:姚公子沒聽進去。
容寧和善回注意到了這點,沒說什麽,面不改色起身告辭。
姚錦澄将他們送到大廳門口,笑着道別,同時還和容寧說了聲:“不知道容少将軍什麽時候休沐?有機會可以一起出來玩。”
容寧順口一問:“玩什麽?”
姚錦澄當然表示:“容少将軍喜歡玩什麽就玩什麽。”
容寧忙搖頭:“不了不了。”
姚錦澄按照容寧的性子,參照着京中一些武将之女提議:“要不要玩蹴鞠?”
軍中禁蹴鞠,容寧不玩。她實誠交代:“我喜歡單方面把人打一頓。你問問在場幾個侍衛就知道。他們被我打都要排隊。我們玩不到一起。”自小她就是打上來的,最大的樂趣就是這個。
姚錦澄哈哈幹笑:“是嗎?”
一直跟着沒吭聲的侍衛大力突然開口:“是的。”
幾個侍衛同一時間點頭,非常默契。
姚錦澄:“……”
善回看着姚公子不喜歡容寧,又硬要貼上來的姿态,不由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可悲可憐可嘆。
宋嘉佑人到中年,哪知道還有這麽離譜好笑的事情。他此刻險些缺德笑出聲,直想敲一把木魚給自己攢一點德。
強行轉移走視線,宋嘉佑催着:“容少将軍,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不能讓陛下等急了。”
容寧馬上轉身:“好的。”
容寧一行人通知到位,并告訴了一聲善回:“要是皇莊這裏陰奉陽違,你就到容家向我嫂嫂說一聲。她會告訴我。”
善回行禮:“謝過容少将軍。”
容寧點了下,踢了下馬帶着宋大人前往下一處。
姚錦澄坐在椅子上,張開手看着手掌心內被指甲摳出的一個個月牙痕。他冷着臉,一句話沒有說。旁邊不管是誰,大氣不敢出。
他匆匆趕來五道皇莊,帶了一堆有的沒的,結果說了沒幾句話又被下足了臉。
姚錦澄偏偏得罪不起容寧。
只是他也不會讓容寧好過。
不知過了多久,姚錦澄開口:“讓人去外面傳。容家女天賜鳳命。”她如此不羁,他便毀了她的不羁。
姚錦澄并不知道,有的人比容寧還不羁,對這等流言蜚語說不定還會推波助瀾。他此時正坐帝位,頻頻擡眼看門口。
秦少劼讓容寧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一個月養成了習慣。現在見不到人,每一刻鐘都會下意識想起人。念頭從“不知道人到哪裏了”,到“應該處理好了第一個民窯”,最後成“朕如此關照她,給她事做,她怎麽還不回來報備”。
他一向很少,也可以說幾乎不和人說起容寧。
要知道,讓父皇肯定他能做好一位帝王,不需要他說和容寧的關系。讓百官好好做事,不需要讓他提容寧。讓師傅多教他一些事,更不用他講容寧。
直到坐上帝王之位,他才開口和首輔說容寧,還會借述職之便,找理由留容寧在身側。
自從容寧來了,他連木鳥都沒怎麽随身攜帶。
秦少劼微頓,側頭吩咐全盛:“把朕的木鳥拿出來,放桌上。”
全盛一直有準備。他應聲之後,到角落裏将行李中的一個木箱打開,用布包裹住木鳥,雙手捧着将其送到帝王桌上。
秦少劼瞥了眼木鳥,這才繼續低頭處理折子。
容寧與秦少劼都忙碌,另一頭徐缪淩領命,帶侍衛找起了從山西跋山涉水過來的老百姓。他身邊的少年繃着身子,緊張不安,幾次偷偷想看徐缪淩。
可他被抓坐在徐缪淩馬上,稍一動就被按住。馬鞍太小,他被卡得疼。這一批侍衛看上去都是見過血的,讓他疼也不敢說。
在京郊搜尋到人後,一位侍衛很快通知徐缪淩。徐缪淩帶着一行人徑直前往京郊一處茶鋪。
京郊外的路上常會有老百姓搭起來的茶鋪。
這些茶鋪專門供應來往商戶停下休憩喝茶。大的茶鋪為了讓商戶的馬和貨物有地方安放,特意搭了大草棚。不太能遮風但可以擋雨擋雪。
徐缪淩帶着少年一出現,在草棚裏的一位幹瘦婦女立刻沖了出來,旁人攔都攔不住。她欣喜若狂:“草娃,草娃!”
少年一下子忘記了對侍衛們的害怕,高聲應答:“娘!”
徐缪淩翻身下馬,順手将掙紮想要下來的少年攬下來。少年一落地,奔跑向婦女:“娘!”
人群中,一位看上去幹練的黑瘦老人走了出來。
他對着徐缪淩深深鞠躬行禮:“大人!小的是自山西來的。走在路上丢了一個孩子,想着到京城門口能碰見。沒想到人會被大人所救。”
徐缪淩站在原地沒動:“先不用謝。你們沒有路引,擅自離開山西進京,進不了京城。沿途但凡進州府大城,都會被抓起來。”
老人擡起身,語氣急切:“小的有要事!這開路引要去衙門辦理,小的要是去了衙門,衙門肯定不給路引進京城。”
徐缪淩對此十分清楚。
這些炭工進京城,必然會惹出大麻煩。中間牽扯到的山西地方官員鄉紳商人等不計其數,還會影響到工部和惜薪司。
就現在而言,陛下已經打算了解并清算山西煤炭礦山與民窯的異況。負責的可以說一個都別想跑。
“我知道。”他問老人,“你們怎麽出來的?這麽多人出來并不方便。”他掃了一圈草棚,可以看出這兒有近百人。
這麽多人浩浩蕩蕩上路,又不是有推車貨物的商戶,誰都能看出不對勁。
徐缪淩再問:“你們打算做什麽,怎麽做?”
老人看着徐缪淩,欲言又止。他不相信徐缪淩,不知道該不該說。他一停頓,身後有個心直口快的壯年替他開口:“你別管我們怎麽出來的。我們就是想要來讨個說法。我們進不了京就不進,在城門口坐着。我們想知道,這京城裏權貴用炭,是不是就不把我們這些挖炭人的命當命了!”
那個壯年越說越氣,憤怒到瞪眼,眼內血絲都露了出來:“到時候人全死了,我看他們用什麽燒!”
徐缪淩手覆在刀上,随時防止有人心情太激動,沖過來動手。
他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也知道百姓無辜。只是此時此刻,他免不了心中替帝王叫屈。
邊上開茶鋪的夫妻擦桌子倒茶,眼神簡直黏在了這邊。他們滿心好奇,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茶鋪內幾個過路人也提溜起了耳朵。
徐缪淩壓下不該有的情緒,盡可能擡高聲音,讓在場人都能聽見:“這事你們聽我從頭說。陛下已派人處理山西一事。我,錦衣衛徐缪淩,奉旨前來替各位安排京郊住處,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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