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壩

大壩

張念薇小小的腦袋裏，是不大懂宋悠這樣做的緣由是什麽？

宋悠揪着她的兩條小辮子，耐心地跟她講。

“悠悠姐姐現在是老師，既然是老師，那麽關心每一個學生的家庭狀況，也是身為老師應該做的事情。”

張念薇似懂非懂都點頭，因為之前從來沒有哪一個老師說出這種話。

“那你現在還要跟着老師一起冉兵家嗎？”宋悠問她，還是尊重了他的意見。

張念薇點頭，悠悠姐姐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宋朗就別說了，他緊緊拽着自己姑姑的手，姑姑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張阿傑就別說了，昨天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去調查那個叫冉兵的住在哪裏？他也是問了很多人，找了好久才找到地方，才跟宋悠交差。

農村不跟城市一樣，可以根據門牌來确定地址。農村就比較分散，而且往往一個村子就要走好遠。

宋悠幾人在路上走了好久，才找到地方。

看着那挨着的幾座瓦片蓋城的房子，隐約還聽到犬吠聲音，某些不大好的記憶随之而來。

“對了，那個冉兵家沒有養狗吧？”她很小心地詢問。

張阿傑：“沒有，我沒聽說過這事。”

他這話才讓宋悠稍微放心了一些，然而随着越走越近，犬吠聲越來越明顯。

宋悠有點不想去了，他也怕狗咬。

Advertisement

張阿傑忍不住笑了：“等會要是遇到狗，你跑快點，他就咬不到你了。”

宋悠臉色更白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路上沒遇到狗，宋悠也松口氣。然而他們敲了好久的門，也沒人應門。

“難道家裏人都出去了？”宋悠納悶。

張阿傑道：“那現在怎麽辦？還要繼續等嗎？”

宋悠：“來都來了，要是都見不到人，這不白跑一趟了嗎？繼續等吧。”

她都這樣說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等了。幾人就在哪兒等這家人回來了，沒等到人回來，倒是隔壁的鄰居看到他們幾人，還好心地問他們。

“你們是等這家人嗎？”

宋悠：“您知道這家人去哪裏了嗎？”

她還走過去問，看到被鏈子鎖着的大黃狗，吓得臉都白了，她就覺得這附近有人家養狗了，原來還是這家。

盡管狗被鏈子套住了，但她還是離得遠遠。

“放心好了，他不咬人。”

不咬人？

宋悠臉更白了，心想你是它主人，他肯定不咬你了，至于我這個陌生人就不好說了。

宋悠離得遠遠的，再次問道。

“你知道他們去哪裏了嗎？”

鄰居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打量他們幾人。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打聽這家人的事。”她懷疑的眼神看向他們。

宋悠主動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這家孩子冉兵的老師，我叫宋悠。冉兵在學校出了狀況，我是想來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況。”

“出狀況，什麽狀況？”她在斟酌這話。

宋悠趕緊表示：“您放心，絕對不是不好的事，冉兵在學校裏沉默寡言，為人也不算開朗，我想了解一下這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鄰居卻表示：“這很正常，冉兵他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丢下來他跑了，就剩下他和他奶奶相依為命，那時候他腦子就不大正常。他爸爸雖然還在，卻成天只會喝酒打牌，也不掙錢，每個月就只靠那幾百塊錢的低保維持生計，她快八十歲的老奶奶的每天下地幹活。”

宋悠皺眉：“跑了，為什麽要跑了？她難道不要自己生的孩子了。”

鄰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那你就不懂了。那個女人本來就和那個男人相差十幾歲，她也不是心甘情願嫁過來的。何況她嫁過來後，沒少被那個男人打，懷孕被打得險些沒了孩子，後來生了孩子，也險些被打得沒命了，造孽呀。”

聽到這裏，宋悠臉色變得青紫。除了這些，鄰居還告訴了不少這家人的情況，總之就是一句話，好吃懶做不務正業，游手好閑，吸老人和老婆的血，正因為受不了折磨，冉兵的母親才會跑了，還留下冉兵。

宋悠沒過多的詢問，也沒再等了，轉身就帶着其他人離開這。

張念薇道：“悠悠姐姐，我們不等了嗎？”

宋悠道：“沒那個必要了，我們去前往春游的地方。”

本來是難得的好心情，卻因為這事影響到自己，宋悠心情還是很郁悶了。

張念薇不解：“可是我們要去哪裏春游？哪裏能放風筝？”

“放風筝？”宋悠四處張望，除了樹林，就是四處飛竄的電線，農村沒有規劃，和城市裏的線路往地下走不一樣，只要有人住的地方，電線就不少。

“可是去哪裏放風筝合适？”

張阿傑想到一個地方：“要不我們去河邊放風筝，那地方人少，地方大。”

在河邊是放風筝的好地方，已經成為許多人的共識，人少線少，主要還因為風大，大家首選地方就是河邊。

宋悠想想也覺得可以，就答應了。

不過他們去河邊放風筝前，還去了一趟超市買東西。

進入後宋悠對小朗道：“想吃什麽盡管去拿，姑姑請客。”

小朗可開心了，于是小跑着去拿了自己好多想吃的。張念薇畢竟要大一些，性格也很腼腆，倒是讓不好讓宋悠請她，主要是張阿傑在身邊。

他們三人站在邊上，等到小朗拿了不少的東西，宋悠就讓張阿傑盯着他，不許他拿了。

她對張念薇道：“微微，你拿一些你喜歡的東西，但是也不能太多了，主要是小朗他拿得有點多，咱們少拿一些。”

張念薇自然是很開心，于是就拿了一點宋朗沒拿的東西，宋悠好拿了幾瓶礦泉水，滿滿的一袋子，還有點重。

張阿傑嘗試一下：“挺重的。”

“走吧，咱們去河壩了。”

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沒有買風筝，于是跑到店內買風筝。

宋悠挑選了一個貓頭鷹的風筝給小朗，張阿傑給張念薇挑選了一個豬八戒的風筝，有點醜，小女孩不大喜歡。

張阿傑卻沒當回事。

到了河壩後，宋悠提前告訴兩個小孩：“千萬不要靠水太近了，容易被浪打到。”

他們很聽話地點點頭，拿着風筝跑出去了。

宋悠很悠閑地在岸邊散步，從河邊吹來的江風吹起了她耳邊的頭發，宋悠目視着長江，天很藍，水并不清澈，甚至還有一些渾濁，唯一讓人滿意的大概是沒有亂七糟八的電線。

宋朗遇到困難了，他的風筝一直飛不上去，就跑過來求助宋悠。

宋悠拉着風筝線，借着風力一步步地把風筝越升越高，風力強勁時，抓着線時，還要用力，生怕會掉下去。

宋悠在江邊散步，江邊有不少的可愛小石頭，圓圓的，奇形怪狀，不僅如此，還有不少清澈明亮的沙，越看越覺得好看。

張念薇不知何時，就和張阿傑走了過來。

“再過不久，就看不到這些小石頭了，我們也不能來這裏玩了。”她臉上有些失落。

宋悠還不明所以。

“為什麽？”

張念薇低下頭，情緒更低落。

“因為再過不久，這裏都将會淹沒，成為萬裏長江的一部分。”

宋悠的腦袋嗡嗡作響，某些擱置在角落裏的記憶被重新拾起。

她聽到張念薇說道。

“三峽庫區蓄水，沿岸會淹沒很多的地方，這裏也會淹沒。”

宋悠蹲下來，摸着她的小腦袋。

“你為什麽會這麽清楚？”

“我……”張念薇的眼睛紅了，“因為我姑姑他們一家也要移民，永遠搬離這裏，所以我知道。”

張念薇和她的姑姑一家感情很好，她很喜歡姑姑，姑姑也很疼愛她，在別人都是給壓歲錢，都是十塊二十塊的給，她姑姑總是給她五十一百的給，而且姑姑每次來看她，還會給她買好吃的。

得知姑姑一家要移民後，她更是難過，沮喪了好久。

宋悠給她擦擦眼淚：“沒關系，以後你長大後還可以去看看姑姑。”

“真的可以嗎？”張念薇眨眨眼，很驚喜。

“那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宋悠笑着和她道。

小女孩開心笑了，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拽着自己的風筝去玩了。

宋悠面對着江面站立，此時的江面還不算很寬闊，尤其是到了枯水期，江面又會變窄。她想到幾年後，三峽庫區正式完成蓄水後，滿滿的一江水，站在江邊更是心驚膽戰。而蓄水後的最高水位也将會達到175米。

江水渾濁，那是泥土的顏色，三峽大壩完成後，江水将會變得碧綠清透。她當然知道修建大壩主要的目的是為主要為了蓄水防洪，當然也有其他的目的，夏季是汛期，降水增多，流到下游就成了洪水。大壩會發揮他的洩洪作用，調節水量，達到抗洪的作用。

有人說過，三峽大壩不僅是一向是水利工程，還是一項民生工程，因為一旦大壩出現意外，受到最大影響的一定是下游的。

環繞江岸兩邊，綠水青山，植被覆蓋率大大提高，生态保護取得良好效果，這些年的退耕還林的工作取得卓越效果。而且她記得三峽庫區蓄水後，水中的魚類變得豐富極多，甚至是出現了斤數個頭很大的魚。

江岸邊的泥沙不少，有小蝌蚪還有小魚兒，還真是不少。

看到這些小玩意，就難免想要把她抓回去。

宋悠正猶豫要不要下手，張念薇和宋朗把抓到的小蝌蚪一把一把地放進袋子裏，恰好被宋悠看到了。

宋悠問：“你們這是做什麽？打算把小蝌蚪帶回家嗎？”

兩小孩點點頭，他們認知裏，看到喜歡的，稀奇的，就是要帶回家。

宋悠阻止他們：“不行，你們不能把小蝌蚪帶回來？”

“為什麽？”兩人齊齊看她，似乎對她行為不理解。

宋悠解釋道：“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聽說過沒有，小蝌蚪已經是會長成大青蛙，你們把他帶回家，要放在哪裏，而且家裏面放不下去。”

宋朗沒聽過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但是大青蛙他聽說過，想到這麽可愛的小蝌蚪，會長成難道的青蛙，當下就沒有繼續抓的心思，把塑料袋子的也倒回去。

至于張念薇，她也不是多喜歡小蝌蚪，就是覺得抓着好玩，但是要把它們全部帶回去，還要走那麽遠的路，還不如扔了。

她抓着覺得好玩，要走時就全部放回水裏。

看到兩小孩都這麽聽話，宋悠心情還算是不錯。

他們一行人邊放着風筝，邊沿着江邊散步，突然他們就看到一艘小木船。

幾人就好奇地圍了上去，想要去試試。

就連張阿傑也是躍躍欲試：“要不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把這船開出去。”

宋朗和張念薇就倆小孩，也沒坐過這種打魚的小木船。不等宋悠發話，兩人就已經坐上去了。

小船是靠着岸邊停着，看着似乎沒什麽毛病，但宋悠想到一些很不大好的記憶。

目光嚴肅：“你們全都給我下來，不許打這船的主意，聽見沒。”

她兇惡嚴肅的語氣，讓三人都愣了一下。

張念薇癟着嘴：“悠悠姐姐好兇，都不許人家坐船。”

宋朗同樣如此：“小姑姑真小氣。”

張阿傑抱着胳膊：“老大，你反映有些大了，我們就在這附近轉轉，也沒什麽的。”

宋悠看向這三人同仇敵忾地看着她，很無奈。

“這小船停在這，肯定是有問題。你們把他開走，萬一沒開出去多遠，在江中沉了怎麽樣？到時候怎麽把你們撈起來。”

一聽這話，其他人哪裏還敢對小漁船打什麽心思。

眼下是還未蓄水，江中的水遠不如蓄水後的多，可畢竟中國第一大河，還歷經歷朝歷代，幾千上百年，他的徑流，都不是一般的小河小溪能夠比拟。

要是船在半路就沉了，什麽意外都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還是不要去冒險去做了，實在是不值得。

她都如此表示了，其他人盡管不樂意，也只能遵守。

很快，日落西山，時間也不早了。

幾人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去了。

宋悠一回家，剛坐下，就接到了來自寧許經紀人莫名的電話。

“我是宋悠，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她對此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主要是對方明顯看不上她，也沒給一個好臉色。

前世她做了很多事想要改善在對方心中的印象，對方還是不滿意，她也就不再努力了。在她看來，只要她和寧許在一起一日，莫名就不可能會對她滿意。

只因為他覺得她會影響到寧許，所以對她不喜。

重來一時，宋悠就連寧許都不當回事，更何況還是他的經紀人了。

宋悠漫不經心。

莫名趕緊道：“宋悠，別挂電話，我有事要求你幫忙。”

“你有事需要我挂電話，真是笑話，你莫大經紀人眼睛長在腦門上，哪裏需要我幫忙。”

說着就按掉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