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全家福

全家福

這件事在宋悠的心裏留下痕跡，想到當時的情況，她就覺得如歷歷在目。

寧許想安慰她，卻不知從何開口。

到了酒店後，宋悠洗漱後，就匆忙睡下了。

此時他們來這裏主要是為了度假，其實不離開酒店，就能達到目的。

宋悠是這樣想的，可寧許不這樣想。他還想帶着宋悠四處轉轉，培養一下感情。

其實這裏并沒多少好玩的地方，不過就是涼快一些，出去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和他們那裏走到哪裏都是蜿蜒盤旋的青山感覺還是不一樣。

她想到了老舍的《草原》裏描述，羊群像是給綠毯繡上白色的小花，小丘像中國畫那樣，青翠欲滴……

看到這種的美景，确實是一種別樣的體驗，覺得新奇極了。

見她喜歡，寧許趁熱打鐵。

“要不我們在這裏多住一些日子，等到氣溫轉涼了再回去不成。”

宋悠覺得很好笑，氣溫轉涼怎麽着也得八月底，而且還可能遇上秋老虎，還是會很熱。

所以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寧許。

寧許不甘心也沒辦法，不敢不聽從他們的話。

在這裏玩了幾周後，宋悠膩歪了，催促着寧許回去。

寧許也只好帶着他們回去，回去時恰好是豐收時節，農活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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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悠使喚祁寧許是一點都不留情，不是讓他去割水稻，就是讓她去收玉米，簡直是免費的勞動力。

他自然是不願意了，宋悠卻有些是辦法收拾他。

“你吃我家住我家，還用我家，讓你幹點活，你還不樂意了，你怎麽就這麽懶。”

把他說得是一無是處，顏面無存。

寧許心想，在別人家裏果然是過得很艱難，可想而知，那麽入贅的女婿，吃住別人家，毫無地位。不僅要當牛做馬伺候全家人，忍受老婆的臭脾氣和岳父岳母的挑釁，要是老婆不高興，還有可能會動手動腳，他該慶幸宋悠沒有使用暴力的習慣。

宋悠看他神游其外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麽，拍了一下桌子。

“我說話呢，聽見沒，給個反映。”這人就會走神發呆，跟個傻子似的。

寧許趕緊道。

“我聽見了，我會照辦，放心好了。”

宋悠臉色才稍微好轉。

也不是第一做這些活了，去年就幹過一次，今天算是第二次，一回生二回熟嗎。

寧許去幹活的時候，宋悠還特意去看了，眼前這個穿着花褲衩，背心，褲腳被卷起來，汗流浃背的男人，真的是那個光鮮亮麗的明星嗎？

想到寧許箱子裏的西裝，皮鞋，襯衫，似乎從來就沒穿過。

怕是再過一些時日，款式就要過時了。

她忍不住笑出來了。

他們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張阿傑張念薇，還有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

宋悠和他們兩人點頭，算是打招呼，她和寧許就要快步回去。

被張念薇叫住了。

“悠悠姐姐，我有事跟你講。”

寧許還背着東西，宋悠讓他先回去，他很不情願地離去。

同時那對男女也離開了。

宋悠偶然聽到他們叫那對男女姑姑，姑父。

宋悠：“他們是你們倆的姑姑和姑父對嗎？”

張念薇點頭：“嗯，姑姑是來看望爺爺奶奶。”

“看望爺爺奶奶，難道他們要？”宋悠想到年初，她說過的話。

張念薇道：“是，姑姑也快要移民了，來跟他們告別。”

這一次不知是生離還是死別，在這個交通不算發達的地方，高鐵不普及，飛機票過于昂貴，出遠門只能靠綠皮火車的年頭，他們此生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而張念薇的爺爺奶奶年歲已高，也不适合長途出行。

“對了，他們移民去哪裏？”宋悠多問了一句。

“我聽說是兩廣地區。”答話的是張阿傑。

“兩廣地區。”宋悠安撫難過的張念薇，“沒關系，你以後想其他了，可以去看他們的。”

張念薇道：“可是爺爺奶奶走不了，他們都八十了，走不動了。”

“你姑姑姑父還可以回來看他們，都沒多大的關系。”

盡管距離很遙遠，可親情卻割舍不掉。

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走，宋悠決定送他們一份禮物。

她一向是行動派，決定要去做的事，一定會去做。當她到了張念薇家院壩時，恰好他們正在曬太陽。

兩老人認識他，笑着和她打招呼。

張念薇也很高興：“悠悠姐姐，你來了？”

宋悠摸着她的頭：“聽說你姑姑一家要離開，我來給他們送一份禮物。”

“禮物，什麽禮物？”她不能理解。

宋悠把東西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來，是一臺黑色的相機。

張念薇瞪大了眼：“悠悠姐姐，你這是……”

宋悠道：“給你們拍一張全家福，把你們的家人都叫到這裏來。”

張念薇眼巴巴：“可是我爸爸媽媽都不在家。”

宋悠：“沒事，等他們過年回來時，我在拍一張。”

只是她沒想到，她最終還是失言了。

張念薇按照她說的，把家裏的親戚都叫過來，就連張阿傑家都沒例外。

宋悠看着這一大家子人，還真是人丁興旺，子孫滿堂。

最中間是兩位老人，陪伴在他們身邊的是即将要遠行的女兒女婿，他們很不舍。

照片很快就拍攝完成。

老人家還特意問了一下：“謝謝你了小姑娘，請問什麽時候能夠拿到照片。”她的眼神中有感激，有期盼。

宋悠點頭：“放心好了，我們會盡快完成。”

“一定會在他們走之前。”

她就看見他們全都露出笑容。

完成一件事後，宋悠心情也好多了。

她會趕在他們裏離開前洗出照片，多給他們留幾份。

國人最講究安土重遷，如今因為政策，也只能背井離鄉，到一個沒有親人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他們可能會思念親人，思念家鄉，當他們想念親人時，可以看一眼照片，緩解一下思念之情。

當宋悠把洗出來的照片給他們，他們緊緊攥着照片，差點喜極而泣。

有那麽誇張嗎？

那天，天微微亮，薄霧還籠罩着大地，風吹在臉上帶着濕意，江岸邊便站滿來了人，他們是來歡送親人的，送他們最後一場。

就連步履蹒跚，不能走太遠路的張念薇的爺爺奶奶也來了，他們拄着拐杖，來送女兒女婿一家的最後一程。

宋悠看到他們也很驚訝。

張阿傑無奈搖頭：“他們要來，我們也只能帶他們來了。”

天慢慢亮起來，霧氣也逐漸消散，岸邊的人還是沒一個離去，他們都焦急地等着。

一艘巨輪緩緩駛過，船上全是人，他們揮動着雙手和岸上的親人告別。

巨輪順江而下，将會帶着他們去新的地方。

能帶走的都盡量帶走，不能帶走就分給自己的親戚，就連那些在江岸邊生長了幾十上百年的古樹，都被移植到附近的城區，成了排列整齊的行道樹，他們有了自己的身份銘牌。

身外之物還可以舍棄，但是和親人之間的感情，卻是無論如何割舍不掉。

大家都哭了，抹着眼淚，視線模糊了一片。

就連宋悠都哭了。

送別了親人，生活還要繼續，宋悠回學校上課了。

辦公室很熱鬧，學生們都圍着宋悠身旁的數學老師，數學老師很煩，不大想回答大家的問題。

“老師，什麽是動物園，是有小動物的地方嗎？那游樂園是什麽地方，還有少年宮是幹什麽？”

數學老師回答不了，就只好求助宋悠。

宋悠：“這是怎麽回事，你們追着他問什麽？”

這位老師趕緊道：“是這樣的，今天我用書本給他們講坐标時，書上就有什麽動物園游樂園少年宮之類，他們不知道就跑來問我，我也不知道。”

“宋老師，你以前是在城裏念書的，你應該這些吧？你給他們講講吧。”

“這個？”宋悠也猶豫如何說。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們好嗎？”

思來想去，她也只能給他們這樣說。

很多東西并不是用嘴巴就能講清楚，必須要見到實物才能明白。

該怎麽辦呢？宋悠心裏琢磨。

她想到家裏的電腦，她可是有電腦的人，地球都成了地球村，還有什麽問題會解決不了。

想要什麽視頻和圖片，還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

想到這裏，一回家宋悠就鑽進房間下載資料，她忙碌了好幾個小時，就希望對他們能夠有幫忙。

晚飯做好了，許久不見宋悠下來，寧許只好親自上去請她來吃飯。

見她在整理，不解地湊了上去，仔細觀察。

“這些有什麽可看的，我還以為你是在弄什麽東西，沒想到是這些，請問這些有什麽獨特嗎？”

宋悠看他一眼，也是，自幼在大城市長大的他，還有什麽是他沒見過，出國都是很平常的事。

“好，你都知道，你全都知道，行了吧。”她推着寧許離開，“你就不要在我眼前妨礙我了，我還有事要忙碌。”

寧許被趕出去了，自然是很不甘心，可她不想惹她生氣。

宋悠還算是一個有想法的人，實踐和動手能力還不錯，很快就找齊了。

第二日，就帶着電腦去學校了。

裝在包裏，并不算輕巧，背着大書包就去學校，因為要看自習，放下後就去了辦公室。

等到她忙完後，已經是一節課下課了，辦公室正忙着的老師們，看見她的這個大包，好奇地湊過來。

“宋老師，你這背的什麽玩意？”

宋悠在他們好奇下，把包裏的電腦拿出來，這年頭，有電腦的人是少之又少，可想而知，是有多稀奇。

“額。宋老師，你有電腦，是你自己買的嗎？”

宋悠把電腦開機，展示給他們看。

“你讓學生們過來看看，他們不是想知道什麽是游樂園動物園還有其他的嗎？快過來看看。”

按照她說的那樣，很多好奇的學生都過來了，宋悠給他們看了一個短片。

短片主要是介紹一些城市職能，這其中包括游樂園動物園大型自選超市，還有紀念碑紀念堂，還有高架立交等等的。

城市裏有許多的東西，是這些小鎮小學的男生女生都沒見過，他們看着城市裏的一切，好奇又覺得新奇。

短片不算長，但是該有的，宋悠想給他們講的也都有，他們看得很入神。

“好了，你們現在明白了嗎？”看完後，還沒他們展示了圖片，因為學校沒網，她就在家裏下載好了的。

他們都似懂非懂地點頭，很多的東西超出他們認知。

“等你們長大了，就能去看看了，不過現在還不行了。”

說完後關掉電腦。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她看向他們。

他們都搖搖頭。

等到他們走了後，宋悠去找校長說了這事。

“校長，我覺得學校應該進購一批電腦，給大家開設電腦課？”

“電腦？”校長狂搖頭，“不行，沒有錢的。”

宋悠不大信他這話：“真的沒錢，難道國家沒撥錢。”

校長道：“你看學校什麽地方都要花錢，老師們的工資，教材和本子，還有日常水電各種費用，住校生的消費，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哪裏還有餘錢買電腦。”

宋悠：“……”

說的真是好有道理，她竟然無可反駁。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宋悠就悶悶不樂，其實并非她堅持如此，只是她覺得電腦就像是一扇窗，讓這些孩子們得知外面的世界。

現在校長指望不上了，也只能想其他辦法。

她找到了寧許。

“周末你有空嗎？陪我走一趟。”

她主動開口，寧許自然是不會拒絕，不過讓她好奇的是宋悠找他去做什麽。

宋悠沒直接給他說，只是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不是什麽壞事。”

都這樣說了，寧許就更沒拒絕的可能了。

到了周五晚上，宋悠收拾明天要用的東西，宋母見了後，不免有些唠叨。

“明天又要跟寧許出去玩了，你也不要老是欺負他，你這臭脾氣也該收斂一下。要是真的把人給惹生氣，我看你哪裏後悔去。”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她是真的把寧許當成半個兒子在對待。

宋悠捂着耳朵，不大樂意聽：“媽，我知道了，我有分寸，你就不要啰嗦了。你是我媽，還老站在她那邊，為他說話，我都懷疑我跟他到底誰是你親生的。”

宋母手指戳着她的額頭。

“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麽，那還用說，肯定你是我們親生，不然早就把你趕出去了，還讓你住在家裏。”

宋悠抱着頭，更加覺得想不通。

不過不等她釋懷，她就要和寧許去城裏，她要去買東西。

這次的目标明确，不是別的，就是看電腦。

學校裏沒有電腦，那就想辦法弄。

當她看完電腦後，一口氣選購了五十臺。

寧許不大明白她的意圖。

“買這麽多電腦做什麽？你要開網吧。”

宋悠道：“不是，我打算以匿名的方式捐給學校，希望能對孩子的增長知識和拓寬視野有所幫助，城市裏的很多他們都不知曉，他們應當有所了解。”

寧許對她的意圖有所了解，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你還真是考慮周到，不過你為什麽不以自己的名義捐出去。”

宋悠白癡地看他。

“要是以我的名義捐出去，那不是會暴露自己，告訴別人我有錢，有很多錢，這不是純純有大病嗎？”

寧許：“……”

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選了電腦，去付了錢，還告訴電腦店的老板，讓他怎麽做後？

宋悠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旁邊買房子的銷售部，被小手拉進去。

當她聽到一套房子一二十萬時，而且位置還不差，她整個人就震驚了。

連忙就入手一套。

寧許則是意外她的表現。

“你買房子做什麽，你難道還要住在這裏。”

宋悠不想搭理他。

“我就想買咋了，我就喜歡買。”

趁着沒漲價前入手一套，以後漲了就能賣了。

當然她的想法不能告訴寧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