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沒來

“蘇慈！”

喬昭趕來時，她的腳已經跨出一步，聽到有人喊她，收了回去。

她現在身心劇痛，骨瘦如柴，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氣色灰白，瘦得下巴都尖了，一雙眼睛又大又黑。

——莫名讓人心疼。

蘇慈看着她，記憶力并沒有她的樣子，歪着腦袋問：“你是誰？”

“我叫喬昭，我來實現你最後一個願望，你記得百怪名宿嗎？”

她眉毛一跳，朝她笑了，“哦？是你。”

“我是池烨的師妹。蘇慈，你快下來，我想告訴你宋弦的事情，你站地太遠可能聽不見。”

蘇慈搖了搖頭，視線掠過遠處綻放的夏花，“不用了，我已經不想知道了。請你代我謝謝池先生，這場交易我很滿意，他要的東西我會送給他。”

喬昭一聽，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就這樣認命了嗎？

語氣竭力淡定：“蘇慈，你既然聽從命運安排，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結束你的命運呢？你想過宋弦嗎？你不是很愛他嗎？難道你想讓他記恨你一輩子！”

天空跟她的臉色一樣蒼白，似有缥缈的雲縷分解，耳畔掠過嗚咽的風聲，吹起兩人的發絲。

蘇慈沉默半晌，并沒有下來的意思，她看着天邊，目空一切，悠悠嘆了口氣。

“就是因為愛他，才不願讓他陪我一起死。他已經把我忘了。我的心願，我最後的寄托終于沒落了。”

“蘇慈，你想讓他回憶起來嗎？如果你想，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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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昭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怎麽可能有本事讓宋弦恢複記憶，這種事連師兄都做不到，她真的是讨厭李歆這種可以勾人心魂的女人。

可她不要看着這個女人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不，我不要這樣。”蘇慈決然的睜大眼睛，擡起頭，言辭淡漠：“我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沒想回頭的餘地。”

“為什麽？”

蘇慈跟宋弦之間的愛情，就像一杯白開水，來的平淡，走的也平淡，并沒有轟轟烈烈。這樣的愛情對于蘇慈而言，這碗水恰能解她心頭渴。

她記得他這就夠了。

喬昭問：“蘇慈，你後悔過自己的決定嗎？”

“後悔？”她淩然轉過身，輕描淡寫道：“世界上買不到後悔藥，就算買到了，我也不會吃。人有時候該對自己狠一點，否則就要對別人心狠。我都到了這一步，突然收手，這痛豈不是白受了。”

“那你對他可真狠。”

蘇慈手指一頓，淡淡的看着她，嘴角上揚，突然喉嚨梗了梗，一絲濃稠的血滑到她的下巴，觸目驚心。

那張平靜如水的臉，最終笑了，比今日的彩霞還要美豔。

喬昭驀然瞪大眼睛，心狠狠地揪起。

那是她的生命走到終點——給人世留下的最後一抹笑靥。

生死如同一笑而過，她真的就這麽過了。

她張開雙臂像斷了線的風筝往後倒了下去，直高空墜落。

“不要——”喬昭雙目瞪大，腦中轟然炸開，大吼一聲，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手指半空中拼了命一樣去抓，指尖擦過她的衣角瞬間溜走了，她咬緊牙随她一起跳了下去。

蘇慈，就算死，我定要會為你留住全屍。

一道淩厲的黑影嗖的一下，劃開一道弧落在頂端。

喬昭扭開頭吐出一大口黑血，面色僵白，渾身冷汗直冒，手上的朱砂頃刻化無，消失不見。

此時渾身如同被火燒一樣，痛苦不堪。

她苦笑，師兄留給她的護命符沒了。

咬緊牙關，把懷裏氣數已盡的女人放在旁邊幹淨的地方，望着茫茫天際。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不放過自己，何以放過別人。

“阿昭！”肖米喘着氣站在她身後，眼圈紅通通的。

她回來了，可是……

喬昭心裏的那微妙的期盼，随着她的眼淚落空了。

“宋弦呢？”

肖米憋着嘴，哭着說：“宋，宋弦……沒來，他說，既然她想死，那就讓她死吧。阿昭，他對蘇慈已經無所求了，更別說見她一面。”

是了，而今對于宋弦來說，這個死去的女人只是個陌生人，連舊愛都算不上。

果然，媚術天下無敵，中了招的人心比刀刃堅硬。

愛情原來可以變得這麽薄弱。

因為一個女人的介入，這份堅韌的圍牆竟不費吹灰之力，頃刻間坍塌了。

蘇慈，你想讓他安逸的活着，你做到了。

肖米替她擦去額上的汗，看得出來她很難受，“你受傷了阿昭。”

“肖米，幫我照顧好她的屍身，不，還是把她送回宋弦的身邊，燒成灰還是直接埋了，讓他自己看着辦，怎麽說也是夫妻一場。”喬昭張開手，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是她自己的血。

“……”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2.13更新～感謝寶寶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