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擦香香

第11章 擦香香

“都安排好了嗎？”唐名低頭對着對講機問了句，電流滋滋幾聲，另一邊立刻傳來回複，“五位小嘉賓都到安排好的目的地了，也都被路标吸引了注意力。”

讓一個幼崽在茫茫人海裏尋找另一個完全沒見過面的陌生小夥伴，實在是有點太難了，所以導演組人為降低了難度，把需要配對的兩個小嘉賓安排在同一個街頭下車。

只要耐心找找，兩個小嘉賓就能成功找到對方。

唐名想着，又看了眼手機上的定位器。

以防萬一，他們還在每個幼崽的手上都安排了一個定位手表，還賺了一筆贊助費。

嗯，2號跟3號都在向對方靠近了，1號跟4號也在——等等！唐名睜大眼，1號跟五號怎麽快挨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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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安排的玩具小屋在五個街道口的中心位置，離每個崽都不是很遠，要是有一兩個崽沒看到提示的路标，迷迷糊糊走丢迷路了，沒跟安排好的配對小嘉賓遇見，反而撞見了其他崽，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漓漓就是那個迷路崽。

作為omega的時漓，在上一世一向很少接觸過人群，現在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漓漓也有點害怕地站在路牌下不敢動。

他抱着個棉花娃娃，很安靜地在原地站了很久，仰着腦袋，用一雙圓潤透徹的黑眸跟好奇的目光，看着比他高那麽多的大人們，一個接一個地在他面前路過。

因為停留得太久，彈幕有些着急——

［漓漓為什麽不動啊？］

［可能是有點害怕？］

［好乖啊，要是我弟，現在已經開始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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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那麽大一個箭頭路标，漓漓快看啊！］

好消息，漓漓鼓起勇氣，邁出了第一步。

壞消息，漓漓沒有看到路标。

彈幕眼睜睜看着小時漓選了一個人比較少的路，跟四號直播間顯示的路徑完全相反，然後小心翼翼地向那邊走過去。

開始漫無目的地尋找。

媽媽說他的小夥伴很顯眼，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了，小夥伴比漓漓要高，是個小男孩。

是個大哥哥。

大哥哥？

漓漓呆了呆。

他面前好像就有一個大哥哥。

漓漓看着那個面對着他走過來的小男孩，穿着藍白色的棒球服，墨鏡快遮住大半張臉了，露出的唇角抿直，沒什麽表情，看起來有點兇。

酷到沒朋友。

小時漓一眼就注意到了，眼睜睜看着小男孩在街道的另一邊跟他擦身而過，忍不住回頭去看。

這個就是媽媽說的大哥哥嗎？

等等，等等漓漓！

抱着棉花娃娃的漓漓邁着小短腿，小跑着跟上。

大哥哥走得很快，漓漓跑得氣喘籲籲，幸好顧小澤中途還會停個幾秒，看一眼電子手表顯示的定位路線，才讓漓漓勉強跟上，但跟上了他又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對社交一向抗拒的小時漓像個小尾巴似的，跟了一路。

彈幕看得心急——

［救命！！漓漓別跟了！快跑啊！］

［怎麽這兩撞上了啊！］

［漓漓是不是認錯人了？］

［四號崽呢！他怎麽還沒來啊！］

［嗚嗚乖漓漓，姨姨不允許你跟炸毛崽走！］

漓漓小跑的時候，還會發出“嘿咻嘿咻”的聲音，棉花娃娃穿着的小鞋子都被他甩丢了。

悶頭走路的顧小澤發現有些不對勁，猛地停頓下來。

“啪叽——”

黑發幼崽一頭撞上小男孩的背後。

痛痛。

漓漓的額頭上都被撞出了紅印子，他呆呆地捂着額頭，來不及反應，在大哥哥轉過身來，低頭看他的時候，欲蓋彌彰地搖搖腦袋，“漓漓，漓漓沒有偷偷跟着哥哥！”

顧小澤皺了皺眉頭，又擡起頭看着黑發幼崽的後面——一位扛着長炮鏡頭的攝影師。

唐名在耳麥裏緊急指揮，“千萬不要被顧小澤發現他在錄節目！還沒到揭露的時候！”

攝影師木着臉，當作自己是個木頭，默默地把長炮對準了漓漓。

顧小澤神色狐疑，又垂眼看了看撞上他的黑發幼崽，“你們在錄節目？”

攝影師沉默地當個啞巴：“……”

仰着臉的漓漓點點腦袋，回答，“有好多好多銀在看漓漓和哥哥的。”

顧小澤的神色更加狐疑了，“看我？”他冷下臉，對攝影師說，“別把鏡頭對着我。”

好兇。

漓漓抱緊自己的棉花娃娃。

顧小澤看到黑發幼崽的動作，僵直地把唇抿緊，墨鏡下的眉眼忍不住皺了皺，不說話了。

他每次都這樣，一在鏡頭前就控制不住自己。

漓漓小聲說，“哥哥，我們在錄節目，這樣是不禮貌的。”

顧小澤冷硬地說，“又不是我在錄節目。”

話音剛落，轉身就走。

“等等！哥哥等等漓漓。”漓漓又小跑着跟上，顧小澤一停，幼崽團子又“啪叽”撞上去了。

顧小澤忍無可忍，“你們錄節目就錄節目，為什麽跟着我？”

小澤同學的語氣差到彈幕都忍不住了——

［撞上了撞上了！］

［超漓漓不會被欺負吧……］

［果然，炸毛崽又開始了。］

［啊啊啊我不允許你吼姨姨的乖漓漓！］

［那麽兇幹什麽，漓漓脾氣好軟啊，這都能不生氣，也不哭。］

［好想知道五號崽知道真相時候的樣子，期待ing］

漓漓被問得也呆了呆，想了想，“哥哥是漓漓的小夥伴，所以漓漓要跟着哥哥噠。”

顧小澤頓了頓，“什麽小夥伴？”

見哥哥不相信，漓漓想到什麽，努力地把手舉高高，“哥哥看，我們都有戴這個的。”

顧小澤透過墨鏡，看清楚了黑發幼崽手上跟他如出一轍的附帶定位及導航的小天才電話手表。

顧小澤……

顧小澤的臉一下黑了。

他就說他母親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平常不都睡到中午才醒，但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把他從床上叫了起來，足足給他搭配了一個小時的衣服，又把他攆到車上。

嘴裏還念叨着要帶他去見一個關系很好的親戚姨姨，結果司機開了一兩個小時的車到了地後，又改口說自己預約了醫美，反而把他自己一個人攆下了車。

從頭到尾，沒有一處地方不奇怪。

顧小澤結合昨天突然在家出現的鏡頭，自己突然被自家母親一紙合同“賣”上綜藝，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錄了直播。

瞬間得出自己今天也被騙了。

什麽定位，什麽導航，什麽親戚姨姨，全都是假的。

顧小澤再一擡眼，面對着攝影師扛着的長炮，一股說不清的憤怒襲上心頭。

“啪嗒”一聲。

漓漓愣愣地看着大哥哥把電話手表摘了下來，扔到地上，“哥哥？”

顧小澤充耳未聞，轉身就快步小跑起來，身後很快就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

是那個黑發幼崽。

顧小澤又停下來，回過身低聲說了一句，“別跟着我。”他看向扛着長炮鏡頭的攝影師。

漓漓卻以為哥哥在跟自己說話，黑發幼崽跑得小臉通紅，被吓到後，呆了一會兒，才有些委屈地癟癟嘴。

這個大哥哥好兇，漓漓不喜歡媽媽讓他找的這個小夥伴了。

攝影師被顧小澤像個小虎崽一樣兇狠地瞪着，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低聲問了句導演。

唐名也在攝影棚內愁眉苦臉，“要不，你先把機子關了，別刺激他。”

攝像師照做，把長炮放了下來。

一號直播間驟然一黑，彈幕們一頭霧水——［怎麽黑了？］

［會員充了，快點讓我看！！］

［姐妹們別急，一號關了不還有五號呢。］

沒過幾秒，漓漓的姨姨們集體搬家，冷冷清清的五號直播間突然迎來了一大堆人，然後看到了一個被放大無數倍的模糊鏡頭。

彈幕——［救，炸毛崽的攝影師到底是躲在了哪裏偷拍啊？］

攝影師拎着長炮離開後，顧小澤的情緒才緩緩平複下來，神情也不再那麽兇了，但還是悶頭在前面走着。

抱着棉花娃娃的黑發幼崽在後面跟着。

兩個幼崽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直到不得不停在一個紅綠燈前，顧小澤才擡起頭，去觀察周圍。

後知後覺，自己的身後似乎有人在小口小口地喘着氣。

顧小澤回過頭，才發現那個黑發幼崽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漓漓跑得頰尖都粉撲撲的，見哥哥停了下來，才松下一口氣。

“為什麽跟着我？”顧小澤問。

“哥哥……”漓漓又呼吸了一口氣，“哥哥不要亂跑啦。”

“這裏都是陌生人，媽媽說，會很危險的。”漓漓把昨晚上的預防防拐課深深記住了腦海裏，他仰着雪白的臉，黑眸透亮，“哥哥累不累，漓漓好累呀。”

他掏掏自己的小兜兜，從小背包裏拿出媽媽放的香香紙巾，扯出一張，踮起腳，把舉高高伸過去，“哥哥擦香香。”

顧小澤怔了怔，沒聽懂。

出了點薄汗的漓漓把自己的臉埋進紙帕裏，埋了埋後，汗都被吸進去了，又抽出新的一張，再舉高高，“擦汗汗。”

顧小澤懂了。

他抿抿唇，僵直了一會兒，才有些不自然地伸手接過漓漓的紙巾，摘下了墨鏡，把随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抹。

還在紙巾上聞到了花香，放下手後，沒有了墨鏡的遮擋，才算真正地看清了黑發幼崽的長相。

黑發乖軟地垂在臉上，因為跑得太累，眼睑有些濡濕，黑眸像透亮的琉璃瞳，精致得像個洋娃娃。

漓漓有些緊張地牽住哥哥的衣角，似乎有些擔心哥哥再生氣跑走了，“哥哥跟漓漓一起等媽媽過來好不好？”

半響，顧小澤紅着耳根，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