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倒魚魚

第83章 倒魚魚

工作人員從這艘小型游輪上下放了幾艘充氣游艇, 已經穿戴好救生衣跟橡膠手套的崽崽們一個接一個地排隊下着樓梯。

唐名已經等在一輛充氣游艇上的，她拿着大喇叭問，“漓漓也要跟大家一起接受懲罰嗎？”

昨晚上時呈跟小時漓排在第一, 按理說，是不需要接受今天的懲罰的。

唐名補充了一下規則，“由于昨晚小澤是最後一名。”她看向顧小澤, “所以你需要單獨負責一桶魚。”

“其他小朋友們可以自由組隊, 我們最低投放兩桶小魚，也可以是三桶，或者四桶。”

“看你們想怎麽組隊。”

小語跟小文互相看了一眼, 都有些害怕, 然後異口同聲地說，“我們要跟小育哥哥一起。”

小育同學自覺擔起大哥哥的責任，“我一個人倒魚就可以，小文妹妹跟小語妹妹，你們可以在一邊看着。”他又看向顧小澤, “唐姨姨，我幫妹妹們倒完魚，可以再幫小澤弟弟倒嗎？”

顧小澤面不改色地拒絕了, “我可以自己倒。”

小育撓了下頭, “好吧, 小澤弟弟要是害怕的話可以來喊我。”

顧小澤倔着臉，“我才不怕。”

小時漓扯了下小澤哥哥的衣角，探出個小腦袋, “謝謝小育哥哥。”然後小聲跟哥哥咬耳朵, “小澤哥哥, 老師說過要講禮貌噠。”

顧小澤才有些別扭地擠出一句, “謝謝，但我不需要。”

他還不太習慣被比他大的孩子照顧，除了顧小澤自己就是球隊裏的孩子王的原因，也有之前在他的祖父母那上學時，經常被比他大的孩子欺負的原因。

黑色的頭發跟黑色的眼睛，不管在哪，都很引人注目。

唐名好心提醒，“雖然但是，小育你也幫不了小澤，規則上不允許，姨姨表示很抱歉。”她笑，“好了，上船吧，孩子們。”

“等等。”漓漓舉起自己的小短手，“唐姨姨姐姐，我可以跟小澤哥哥一起去嗎？”

顧小澤愣了一下。

弟弟不是害怕嗎？明明可以不去的。

“那艘游艇比我們剛剛坐着的那個船晃得厲害多了，也會離又深又黑的大海更近，桶裏的魚還都是活的，它們可能會跳到你的身上，用魚尾拍你的臉，海豚也可能會頂我們的船。”顧小澤悶聲道，帶着稚氣的話語裏都在訴說着危險，就像在恐吓一樣。

在知道弟弟不是必須要去後，現在的顧小澤，就跟剛剛勸漓漓要勇敢一點的那個顧小澤判若兩人。

“你可以不去的。”

他說。

小時漓茫然了一下，清澈的黑眸慢慢變得堅定，搖搖腦袋，“漓漓不怕。”

他看向那幾艘游艇，漓漓想起昨天二哥哥跟他說的話，他抿了抿唇，又看向唐名，“唐姨姨姐姐，我想坐那個白色的游艇。”

唐名笑了一下，“當然可以。”

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五個崽崽們依次上了船，兩艘船向遠處的海面駛過去，吹過來的海風還帶着海水的水汽，濕噠噠地糊在臉上。

是有些潮濕的觸感。

漓漓有些新奇，也有些害怕地看着周圍。

海水很藍，是近乎深到黑色的藍，但游艇的發動機掀起的浪花又是層層雪白的。

很神奇。

這艘小小的游艇越駛越遠，直到他的四面八方都是一望無際的海面，他們身處其中，就像一艘孤舟，但當海風刮在臉上的時候，又是那麽的平靜跟溫和。

漓漓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小短手，彎身觸摸了一下海面，橡膠手套被海水浸濕。

他碰了碰這片溫柔的大海。

第一次的觸感總是很新奇，是他永遠都忘不了的存在。

“好了，到了！”開着充氣游艇的工作人員大聲道，“可以倒魚了，要小心！”

周圍乘着充氣游艇跟過來的救援人員也做好了準備。

水桶大概是人的小腿高，但跟現在還小的幼崽比，也有他們的一半大了，裏面還裝滿了海水跟活魚。

實在是太重了。

小育提着把手努力地拖動起來，整艘充氣游艇也跟着他的動作搖搖晃晃的。

語文雙人組看的有些擔心。

小文問，“小育，你需要幫忙嗎？”

小語有些緊張地握着小文姐姐的手，“姐姐，我們去幫忙吧。”

她們深呼吸一口氣，克服了害怕的情緒，從充氣游艇上站起來，握着對方的手，搖搖晃晃地走過去。

三個崽崽一起成功地把水桶擡了起來，慌忙倒進海水後，看着空蕩蕩的小水桶，一起大聲歡呼了起來。

高興得蹦蹦跳跳。

游艇晃了幾下，三個崽崽們“啪叽”一下，摔倒在了一起，但因為是充氣游艇，并不疼，反而笑倒成一團。

海面上的另一邊。

在小時漓的注視下，顧小澤把水桶拖到船邊，擡是擡不起來了，他轉過頭看向幼崽，“如果魚跳出來了，你不要動。”

漓漓還沒有反應過來，話音剛落，就眼睜睜看着小澤哥哥把兩只手伸進了水桶裏面，抱起了一條大魚。

魚尾拼命擺動，濺起了一片水珠。

顧小澤抱得很緊，沒什麽表情地擡高了手裏的魚。

“撲通——”

那條魚被扔進了大海裏。

漓漓呆了一下。

然後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就這麽扔了一半的魚，顧小澤的臉都被魚尾拍了好幾下，有些忍無可忍地提起輕了許多的鐵桶，對準海面，“嘩嘩嘩”幾聲，将所有的魚跟水都倒了進去。

一切都結束後。

顧小澤把手裏的鐵桶往游艇上一扔，頂着一側被拍得微紅的臉，冷聲問，“我們真的不是在放生嗎？”

工作人員憋着笑，“當然不是。”

“啪——”

小時漓低頭看去，他的腳邊不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掉過來一條魚，對方還活蹦亂跳地彈跳着整條魚尾。

黑發幼崽捏着小手，動都不敢動，磕磕絆絆地說，“小澤哥哥，還有……還有一條魚。”

顧小澤用手臂抹了把臉上的水，“Sorry . ”他為自己的疏忽道了句謙，然後走過來，拎起那條魚尾就扔了出去。

“撲通——”

成功又往大海裏放生了一條魚。

顧小澤扔累了，他坐下來，問道，“那說好的海豚在哪裏？”

開着船的工作人員停止了發動器，他拍拍手站起來，“這就來。”

五個崽崽迷茫地看着每艘充氣游艇的工作人員拎起了一個膝蓋高的鐵桶，“嘩嘩”往海面裏倒着，還帶來了一片腥味。

小時漓皺皺小巧地鼻尖，快被這股味道熏得屏住呼吸了，聲音也變得小小的，“小澤哥哥，臭臭的。”

顧小澤看着被倒進去的那些紅通通的東西，“那是什麽？”

工作人員解答，“剛剛處理完，也清洗幹淨的新鮮活魚？可能還有一點小蝦小蟹什麽的。”

顧小澤好一會兒才問，“那我們為什麽要倒那些活魚？”

工作人員笑眯眯道，“為了放生吧。”

顧小澤整張臉都黑了。

節目組當然不會讓才幾歲的幼崽們去接觸那麽血腥的東西，但為了讓崽崽們擁有一點參與感跟體驗感，不得不安排了這個活動。

反正扔活魚也多多少少會有一點用。

“哥哥看！”

小時漓扯了下顧小澤的衣角，白淨的小短手也被顧小澤抱魚弄濕的衣服染濕了，但幼崽團子一點也不在意地握緊了，有些興奮地指着海面。

深藍色的海面下似乎有什麽在隐隐約約地游動着，好幾只黑影不停地滑動。

下一秒，“嘩啦”一聲，藍白色的物體驟然破水而出，小時漓還沒反應過來，他伸出去的指尖就被輕輕頂了頂、蹭了蹭。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那只冒出水面的小海豚，就算隔着一層手套，指尖又滑又膩的觸感也讓漓漓忽視不了。

“哥哥，這就是小海豚嗎？”

有些不敢相信。

看上去跟圖片上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沒有了濾鏡加持，顏色更加自然了一點，完美地跟這片大海融合在一起。

腹部是淺白的，小海豚的腦袋很圓潤，但向兩邊彎着的尖喙又讓它看起來像在一直笑着一樣。

小澤哥哥說得對，跟樂樂一樣。

小比熊也會跟漓漓吐着舌頭，笑得很開心。

顧小澤“嗯”了一聲。

小時漓看了眼游艇上的工作人員，黑眸裏都是期待，亮亮的，“漓漓可以摸嗎？”

工作人員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可以，但是要小心。”他在一旁科普道，“這些海豚說是野生的，但也是由附近的組織一直在進行人工喂養。”

“不用太害怕，它們很親人。”

顧小澤也走到漓漓旁邊，跟着幼崽一起伸出了戴着橡膠手套的小手，兩只小短手一起輕輕碰了碰小海豚的腦袋。

頭頂的無人機将這一刻全部錄了下來。

偶爾掀起風浪的海面跟萬裏無雲的藍天，幾只海鷗揮舞着潔白的翅膀低低從海面上路過，純白色的充氣游艇靜靜停留在海上。

冒出海面的小海豚輕輕擺着尾巴，用腦袋蹭着兩個幼崽的小短手。

遠遠地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聲海豚的叫聲，有些尖利，被海風從海面上吹得很遠很遠，蕩平成又輕又淺的一聲呼喚。

畫面裏，粉雕玉琢的幼崽眨着圓潤的黑眸，怔怔地看着他摸着的這個小海豚也輕輕叫了一聲，回應一般，留戀地蹭了蹭他的手心，重新回到了海面之下，向遠出傳來的呼喚游去。

它們進食完，該離開了。

但他會一直一直記得這次新奇又特別的經歷的。

小時漓彎了彎黑眸，在心裏悄悄地說，

再見，小海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