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爸爸這位是田恬
第65章 爸爸這位是田恬。
辛秘書拿了一摞文件進來請蘇聿容過目,又講了半小時工作,按照輕重緩急一件一件說下去,最後說到蘇董事長的秘書中午來過電話,說董事長今晚上攢了個局,叫蘇聿容有時間就過去一起坐一坐。
蘇聿容問:“說沒說都有誰?”
辛秘書:“具體人名沒說,但是提到是蘇董金融圈的朋友,還有兩個政府工作的老同學。”
蘇聿容明白了,這麽散的配置,大概不是談正事,應該就是私下吃飯喝茶聯絡感情,蘇白壺一向愛和那些老同學聚,到了他們那個位置,能一起聊又不怕挖坑背刺的人并不多。普通人張嘴就能随便說,而他們平時在外面,都是一個唾沫一個釘,需要字斟句酌的身份。他們愛閑聚,有時候喜歡叫上後輩,是為了關系能夠存續下去。
早上出門的時候,田恬說他今晚要加班,晚飯就在食堂吃工作餐,不跟他一塊兒吃,蘇聿容落了單,因此他讓辛秘書給蘇董秘書回話,晚上有時間,會按時去參加。
末了又安排辛秘書:“告訴陳師,讓他晚上去接田恬下班,具體時間讓他跟田恬聯系,不确定就早點去他單位上等着。”
“好的蘇總。”
下班後,蘇聿容自己開着A77777去吃晚飯,把陳師和Li7留給了田恬。
蘇白壺的秘書訂的圓桌中餐,酒店建築是唐式高閣的風格,華麗大氣,一共九層,每一層就是一間包廂,進去一面是堆錦繡的牆和電梯,另外三面都是高大開闊的木門扉,推開是居高臨下的回廊。
蘇聿容剛到,蘇白壺就到了,別的客人還沒來,他們父子站在九層高閣回廊邊,望下看風景,底下被公園和人工湖包圍,風景非常好。閣子建的地方選址高,傍晚高處風大,吹着頗涼爽。
蘇白壺扶着欄杆跟蘇聿容說着工作上的事,同時給他傳遞一些內部消息和政策走向。蘇聿容微側身聽着,腦子裏卻突然想起四月春末時田恬曾邀他逛公園,被他果斷拒絕了,或許等天氣涼快一些,可以和他過來逛逛,還可以訂高閣第九層,上來用餐,再俯瞰公園湖水全景。
“……近兩年比較艱難,因為經濟下行,大環境不好,集團公司房地産是大頭,股東很敏感,最近有人提出來把你的公司收購進來。我想了想,這樣做好處還是很多的,其他的先不說,至少能為你将來接我的班鋪路。你怎麽考慮的?”
蘇聿容望着湖面沒說話。
蘇白壺等了片刻,困惑地看向蘇聿容:“阿容?”
“嗯?哦,好的,我考慮下。”
顯然蘇聿容在走神,蘇白壺看出來了,這很不尋常,蘇聿容不是一個容易走神的人,至少蘇白壺印象中,這兒子總是專心得過頭,甚至認真到了較真的地步。
“身體不舒服?上次出院後感覺怎麽樣?”
蘇聿容:“已經好了,放心。”
“那就好。我剛剛說的只是某些股東的提議,我目前還是中立的态度,承安建工你不願意賣,集團股東也不能動手搶的。”
蘇聿容:“爸爸,我沒有不高興這個提議,我剛剛只是在想別的事情。”
蘇白壺來了興趣,他好奇地問:“在想什麽?”
蘇聿容單臂曲着倚上欄杆,用輕松的語氣說:“在想什麽時候帶對象過來逛逛這個公園。”
蘇白壺聞言深感詫異,不過他習慣喜怒不形于色,頓了片刻,才說:“前兩天聽到一點程家的消息,他家小兒子鬧着要去歐洲旅居,家業一概不管了。他母親求到你媽媽,請她幫忙說和說和。當然了,你媽沒答應,她不會幹涉你們的事。”
蘇聿容沒吱聲。
蘇白壺便接着說:“其實小程不錯,我一路看着長大的,只是被他兩個大姐姐慣得有點脾氣。他是有哪裏得罪了你?”
蘇聿容:“沒有得罪我。但是爸,以後這種話別在我對象面前提。”
蘇白壺聽了不禁正色起來,他感到這個“對象”似乎對蘇聿容而言很不一般,分量和程季彥是不能放到一起計較的,是兩碼事。
他直截問:“他是誰?家裏做什麽的?”
蘇聿容答:“叫田恬,別去查他,沒什麽可查的。爸爸,他只是一個我喜歡的人,不止,他是我的愛人。”
蘇白壺還想多問幾句,這時電梯門響,大概是客人到了,他就掐住了話頭。
蘇聿容匆忙拿出手機拍了張俯瞰公園的照片,一邊跟着蘇白壺往電梯那端走,一邊低頭給田恬發圖,正要編輯一句話,無意間擡頭看見一人,手上就頓住了。
對方剛從電梯裏邁出來,跟在幾個年長者後面,臉上挂着笑與他們談話,一錯身看見蘇聿容,笑容瞬間凝固。
衆人寒暄着坐到大廳的茶室區域,蘇白壺點了茶,有一位穿唐裝的先生進來替他們烹茶。一共七個人,邊喝茶邊敘話。
長輩們彼此寒暄過後,話題自然轉向同座的年輕人。
蘇白壺說:“阿容,文甫是你柳叔叔的外侄,他大伯你應當在新聞中常見到的。”
姓安的大伯自然也姓安,這個姓不常見,能經常上新聞,蘇聿容便知道是哪位了。但是不管怎樣,他真是一萬個不想看見旁邊那張臉,不想跟他挨上一點邊。
蘇聿容端起茶杯喝茶,沒接話。
柳姓的長輩笑道:“文甫,阿容是我這位老同學的公子。等等,說起來你兩個怕是同歲吧?我記得當年我先去醫院看過他,又去你家抱過你。”
兩個長輩替他們序起齒來,一個在年尾,一個在年頭,雖然不是同年,但居然沒差出一個月去。
一旁一位金融圈大鱷爽朗地笑道:“真是巧了,兩個年輕人又是一樣的優秀出色,難得、難得。”
蘇聿容聽見這話,臉色止不住地冷下去,差點沒把自己的後槽牙暗地裏咬碎。
點火的幾個人不知道自己點了火,而旁邊那人卻聽得正中下懷,故意添風:“您說得沒錯,是巧,太巧了。我竟然有幸跟蘇總有些相似,不勝榮幸。”
蘇聿容把茶杯往青瓷杯托裏一放,一聲脆響,他沒跟安文甫逞口舌之快,只對蘇白壺道:“爸爸,先入座吧。”他怕再聽到他們拿他跟姓安的比,他會被惡心到直接走人。
用餐席間主要是幾個長輩聊天,但他們的話題很愛帶上兩個年輕人,他們絲毫不敢因為身份年紀而小看他們,他們才是新生力量,才是社會翹楚,才是時代先鋒,事實上,他們很喜歡聽到最聰明的年輕人的觀察和見解,對他們而言那是很珍貴的視角。
然而今天他們不可能聽到什麽聰明的發言,因為席間兩個年輕人一個一直沉默不語,一個說話總是東偏西游離題萬裏。
蘇聿容對桌上的精致菜肴沒有一點兒興趣,幹坐着不像話,他只能就着安文甫一句又一句的挑釁下酒。
這陣子好不容易按壓下的不甘心又重新冒出頭,灼燒得人反胃。安文甫每一次開口、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次出現在餘光中,都讓蘇聿容感覺無比厭惡,都得浪費他無數涵養來把自己按在座位上。
或者不是厭惡,準确說是眼紅。
他知道這人在田恬心裏應該淡得連影子都沒了,可他畢竟擁有過二十出頭的田恬全部的天真熱烈。
別人把他們放到一起相提并論令他讨厭,但他自己也會忍不住那麽做。田恬從來沒說過前男友一個“不”字,蘇聿容知道田恬的性格是不會輕易背後說人短的,這本來是個優點,可在這件事上就是蘇聿容眼裏的缺點。
“我跟你前任相比,你覺得誰更好?”
全天下的男男女女好像都逃不過這個問題,可這個問題太蠢了,他拒絕去想,更拒絕問出口。他勸自己往前看,往前看什麽沒有?他們死了還能葬入雙墓。
酒過三巡,蘇聿容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眼來電,沒有起身去一旁接,就坐在原位接起來低聲講起電話,很不禮貌,引得蘇白壺偏頭側目看他。
“聿容,陳師送我到家啦。怎麽發了張照片就沒聲了,幹嘛去了?”
蘇聿容:“我在外面吃飯。”
“應酬嗎?喝酒沒有?”
“喝了。”
“大概幾點結束?我來接你?陳師回家了。”
蘇白壺的司機在外面等着,他可以坐他的車走,再不濟也能叫代駕,蘇聿容想了想,說:“我這邊人多,我爸也在,你還願意來接我嗎?”
那邊田恬似乎有點猶豫,最後他還是說:“願意啊,你覺得ok就行。”
蘇聿容唇角終于勾起一點弧度:“好,一會兒提前給你發消息。”
約莫十點,蘇白壺終于宣布杯中酒喝完就散場,衆人都喝得微醺,從閣樓坐電梯直接下到一樓,門口停着一溜車,各人的司機都已候着了。
一輛很不起眼的Li7停靠在一邊,駕駛座車窗搖下來,蘇聿容看見了田恬,接着他接到田恬的電話,他問:“你左邊的是你父親嗎?我用不用過去打個招呼?還是我在車裏等你?”
蘇聿容柔聲說:“過來。”
他看着車熄了火,車門打開,他的男朋友側身拿了樣東西,然後朝這邊走來。中途他腳步頓了下,也許是才看到最邊上的安文甫,但他只頓了一瞬,仍舊從容地走過來。
走到蘇聿容面前,他把手裏的保溫杯交給他,這是之前給他裝過姜茶那個杯子。
“蜂蜜水,沖得淡,不甜。”
“好。”
旁邊在進行告別寒暄的人有的注意到這個突然出現的青年,但他們身邊常年都圍滿了人,田恬的出現不足以讓他們十分留意關心。除了安文甫。
他見他徑直走向另一個男人,旁若無人。他死死盯着他,牙齒輕輕發顫,他心想:看我一眼,看我一眼,看我一眼,你他媽的看我一眼!!你不能這樣……
世界上真的沒有後悔藥吃。
蘇聿容輕輕拍了拍他父親的肩,蘇白壺轉過身來,見到一個英俊健朗的青年。
“爸爸,這位是田恬。”
蘇白壺不着痕跡地觀察了一瞬,然後才伸出右手:“你好,幸會。”
田恬也伸出右手:“您好,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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